“噢,谭晓天,你是哪里人呀?”郑纪夫问道——为了防止孙东和这个孩子之间有串谋,郑纪夫并没有直接问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打算东扯西扯,先问一些和主题无关且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使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再找准机会突然发问,无心之下,很可能就会讲出一些正常情况下不会说出的事情,这一招连许多成年人都防不住,何况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子呢。
“什么叫哪里人呀?”眨了眨眼睛,谭晓天不解的问道——再怎么聪明,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对大人而言属于常识性的事情于他却还要学习。
“呵呵,哪里人就是你家在什么地方。你家在什么地方呢?”郑纪夫笑着解释道——对于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表现的很有耐心,要知道现在周围有许多孩子还有孩子们的家长在围观,演戏也好,作秀也罢,他都得让这些人知道他是一个对孩子非常有爱心的人,不然谁敢把孩子放在他这里。
“嗯.....梅龙镇,悦来客栈。”谭晓天这才答道。
“梅龙镇.....,那是哪里?”郑纪夫问道,不过这一次不是问谭晓天,而是问周围围观的人们。
“梅龙镇呀.....没听说过.....”,一个地方小镇能有多大的知名度,围观的人们一个个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梅龙镇属青云城管辖,离此往西,大概四五百里的样子。”孙东只好出声解释道。
“噢,青云城,青云城我知道,十年前我去过一次收购皮货。”扬州商业发达,只要能赚钱,商人没有什么地方不去。提到青云城,这回终于有人知道了。
“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就说他是你什么人吧。”点了点头,郑纪夫再向谭晓天问道——梅龙镇也好,青云城也罢,于他而言都是小地方,没什么兴趣。
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自已是拐卖小孩儿的人口贩子吗?——孙东心中暗寒。
“他,他是东哥哥呀。”谭晓天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呃......,他姓孙,你姓谭。你们俩是表兄弟?”郑纪夫问道。
“呃?......,什么是表兄弟?”谭晓天又糊涂了,哥哥就哥哥,分什么表不表的,有那么复杂吗?
“......”,这下儿郑纪夫也没招了,把头转向孙东,看来这个问题还是只有孙东能回答清楚。
“噢,我和天天不是亲戚,是他姑姑托我带他来扬州学棋。”孙东简单的解释道。
“是这样吗?”郑纪夫再向谭晓天问道。
“嗯。”谭晓天点了点头。
看来拐卖人口的这个罪名是按不到人家头上了。郑纪夫有点儿失望。
“你姑姑有没有说要让他带你去哪家棋院学棋?”郑纪夫问道。
“扬州棋院。”这个谭晓天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条件反射般的马上答道。
“哦,为什么?”听了这个回答,大概也就清楚怎么回事儿了。对方肯定不是故意来找碴儿的,但话问到这个份儿上,不多问这一句他心里也不舒服。
“嗯......,姑姑说扬州棋院的董院长出身名门。是京城四大世家董家的入门弟子,在他那里学棋,一定能够有出息的。”谭晓天答道。
听了这话。围观的学生家长们不由得小声交头接耳起来——他们这里固然有许多象孙东和谭晓天那样远道慕名而来,对扬州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扬州本地人,知道扬州棋院和江都棋院怎么回事儿。
郑纪夫和江都棋院的几位老师却是不由得脸色变了几变——假话,他们不怀疑谭晓天的姑姑的确是这么讲的,但问题是这是在江都棋院,而且还是在学生面试会上,夸赞扬州棋院的董院长出身名门,棋力高强,听在有心人耳里岂不以为江都棋院比不上扬州棋院?
“哼,小地方人就是小地方人,头发长,见识短,人云亦云,没有见识。”郑纪夫顾及身份,还能保持涵养没有什么表示,李老师却是狐假虎威惯了,当下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角阴阳怪气道。
“什么话,李老师,请注意您的身份,背后说人家小孩子的长辈,这不太好吧?”孙东听在耳中却是非常的刺耳——什么叫小地方人就是小地方人,明着是讲谭晓天的姑姑,暗里还不是在讥讽自已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地方人又怎么了?小地方来的人就由得你这样褒贬吗?
“切,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董永董院长师出名门,棋艺高强的确不假,但江都棋院却是更胜一筹。看你个土包子肯定不知道江都棋院是谁在主持吧?!”李老师却是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他不敢轻侮董永,因为以他区区一个棋院讲师根本不敢得罪董家的人,但拉大旗作虎皮,他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谁在主持?”孙东哪里会知道,但看李老师牛哄哄的样子,估计江都棋院的背景也不简单。
“哼,就晓得你不知道,告诉你,江都棋院的院长,那是京城四大世家郑家的嫡系本家传人郑纪工,而郑校监则是郑院长的二弟,小子,现在听明白了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京城四世家是怎么回事儿,那样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李老师得意的哼道。
孙东一时愣住——怪不得江都棋院的人对扬州棋院那么大的反应,原来是真的别有文章。
四大世家,自成名以来为了天下一品的称号,不知有过多少次明争暗斗,八年前,江家谭家两位家主在乾清宫那惊天一战便是其中一个代表性的缩影,其他几家之间的矛盾虽不似江,谭两家那么激烈,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因此,江都棋院的人那么大的反应便不难理解了。
再次望向郑纪夫,此时郑校监已经挺直了身子,手中折扇打开轻轻摇动,满脸的倨傲之色,显然是为他身为郑家人的身份而自豪。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