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博西勒到了。”
正当赵弘润在帅帐里等候此次伏击战的最后结果时,宗卫穆青来到了帐内,抱拳启禀此事。
赵弘润略微多看了一眼穆青,有些纳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穆青这么变得如此郑重。
“让他进来吧。”
听闻此言,穆青应声而退,顷刻后,便指引着三人回到了帅帐——即川北骑兵大督领博西勒,与另外两名身材高大、腰跨弯刀的壮汉。
“博西勒,叩见肃王殿下。”
入了帅帐,见到了赵弘润,博西勒以魏国的习俗叩地行礼。
……
赵弘润微微滞了一下,有些恍然地瞧了一眼站在帐口的穆青,终于明白,原来是博西勒的气势让穆青感到了压力。
这不,帐内宗卫长卫骄的面色亦变得严肃了许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帐内那位原羯角部落族长比塔图的义子。
唯独芈姜的表情依旧很平静,静静地跪坐在席中,一副不为外界所动的样子,唬得博西勒在一阵犹豫后又补充了一句:“……叩见芈姜夫人。”
“……”
可能是没料到博西勒会如此称呼她,芈姜俏脸微微一红,原先恬然无法再支持,红唇微张,不知该如何作答。
任谁都看得出来此女此刻的尴尬。
“噗……”穆青忍不住笑了出声,使得帐内略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但也因此惹来了赵弘润的白眼。
帐内,卫骄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怪异,毕竟他们这些知情者,都晓得芈姜与他们家殿下的关系复杂,搞不好日后就是他们的肃王妃,但此时此刻,还真没有人会称呼芈姜为夫人。
“你们谈吧,我到帐外走走。”
可能是觉得呆在帐内过于窘迫,芈姜站起身来,走向帐外。
路过穆青时,却见穆青嘻嘻一笑,撩起帐帘说道:“夫人请。”
“……”芈姜俏脸顿时又红了些许,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见此,穆青冲着赵弘润挤眉弄眼地说道:“殿下,那卑职保护夫人去了。”
瞅了一眼赵弘润彻底黑下来的脸,宗卫长卫骄当即给穆青的行为下了一个定义:作死!
而看着这一幕,博西勒感觉有些迷惑,毕竟当初赵弘润征战三川时,芈姜就作为护卫跟随左右,因此,博西勒或多或少也清楚赵弘润与芈姜的关系。
当然了,相比较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博西勒更倾向于觉得,那位叫做芈姜的女子,应该是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在领兵出征时解决某种需要的伴侣。
毕竟博西勒出身三川,是自持勇武的草原勇士,与绝大多数的魏人一样,他们难免会轻视女子,尤其是在他们不清楚这世上有巫女这种存在时。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博西勒困惑不解地问道。
听着这话,卫骄亦感觉方才的一幕十分有趣,不怀好意地在旁作出解释:夫人面薄。
“噢……”博西勒顿时恍然大悟。
好的不学,这方面尽学沈彧……
赵弘润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卫骄,随即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博西勒,此番辛苦你了。……快快起身。”
听闻此言,博西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依言站起身来,正色说道:“肃王说得哪里话,是肃王殿下仁慈,方使我等得以活命……”
不怪博西勒对赵弘润如此恭敬,毕竟别看他手中捏着五万川北骑兵的兵权,但是他麾下士卒的家眷,以及以往日常的粮草,这些命脉皆被川雒联盟捏在手中,而如今的川雒联盟,无论是纶氏部落族长禄巴隆还是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皆以眼前这位肃王殿下马是瞻。
因此毫不夸张地说,尽管赵弘润已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再插手川地的事,但他的一句话,仍能决定博西勒麾下五万川北骑兵与其家属的生死,不容得博西勒不小心翼翼地对待。
听了博西勒的话,赵弘润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是太拘谨了,本王说过,只要在十年之约内你们对本王忠心,十年之后,本王便恢复你羯角部落的名号,并促成羯角部落与我大魏建交……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本王请你协助商水军破敌,不知战果如何?”
在得到赵弘润的再次承诺后,博西勒再次心安,闻言抱拳说道:“幸不辱命!……我帐下的勇士们仍在追击那些楚兵,我担心肃王殿下等得急了,故而先行一步前来报捷。”
说着,他便将伏击楚兵的经过向赵弘润与卫骄简单说了一遍,其中很多经过只是一句带过,毕竟博西勒并不认为那些不堪一击的楚兵是什么强劲的对手——这并非是自傲,只是草原民族的勇士不屑于用击败弱者来成就勇武威名。
可听着博西勒那简单的描述,赵弘润与卫骄却是听得心中一阵震撼。
暂且不说卫骄,就连赵弘润亦有些出乎意料,想来他们也没想到,楚国步兵在川北骑兵面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虽说骑兵对步兵有优势,但悬殊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赵弘润不由地暗自嘀咕了两句,虽然他也清楚博西勒并非是有意挤兑,不过话说回来,前一阵子让他颇为忌惮的楚兵,在川北骑兵面前却是如此不堪一击,这多少让他感觉有点没面子。
不过话虽如此,赵弘润也并非器量狭隘之辈,过必罚、功必赏向来是治军的原则,因此在听完博西勒的讲述后,点头说道:“好,此战你等当居功,本王于战后必有重赏!”
“多谢肃王殿下!”
博西勒抱拳谢道。
之后,赵弘润又向博西勒询问了几句具体的战况,便让后者退下去歇息了,毕竟博西勒在听到他的召唤后,率领骑兵马不停蹄地从新阳赶到此地,想来早已也疲倦至极。
待等博西勒离开之后,卫骄忍不住恭喜赵弘润道:“恭喜殿下大获全胜……经过此战,相信寿郢西郊剩下的那些楚军,已不足为惧!”
听了这话,赵弘润心中也是欢喜,毕竟这几日,他的确也是被那位楚国上将军公孙珀——实际上是孙叔敖代为指挥——恶心地不行,而如今一战击溃了七八万楚国正军,寿郢西郊剩下的那些楚兵,充其量就是些农民兵与地方县师,几乎已不能阻挡商水军的进兵。
“稳妥起见,还是先让川北骑兵驻扎下来。……明日起,先尝试着进攻楚都城西那些残余的楚军,待等川北骑兵扎营完毕,再行总攻。”说到这里,赵弘润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说道:“最近几日,穆青那家伙似乎是闲着没事做,就叫他去协助博西勒扎营吧。”
来了……
卫骄暗自有些同情穆青,就为一时痛快有趣,调侃自家殿下与那位日后很有可能成为肃王妃的女人,结果被自家殿下罚去建营寨,这真是何苦哟。
暗自好笑之余,卫骄忽然瞥见自家殿下用异样的眼神瞅着自己,不由地心中一惊:不会是让我也跟着去建营寨吧?
然而,赵弘润只是盯了卫骄一阵,却什么话都没多说。
对此,卫骄暗暗庆幸,他很庆幸自己是宗卫长,必须时刻跟随在眼前这位殿下左右,否则,搞不好他也得面临与穆青一样的命运,被他们家殿下捉弄。
博西勒离开后大概一个时辰,商水军的伍忌便回到了营寨,向赵弘润汇报此战的过程与战果。
他的描述,与博西勒大同小异,区别仅在于博西勒不屑于用那些在眼里不堪一击的楚兵来成就川北骑兵的勇武之名,而伍忌则老老实实地呈报了川北骑兵的功勋,还称赞了后者一番。
不过说到收编敌军败卒这方面时,伍忌所说的却让赵弘润大吃一惊。
“三万?你们收编了三万败卒?”
见眼前这位殿下面露凝重之色,伍忌抱拳解释道:“殿下放心,末将询问过招揽那些败卒的千人将们,得知那些正军亦非是真心为熊氏一族而战……”
他这话倒不佳,毕竟以熊氏一族为的贵族,在楚国的名声其实很差,若不是以往没有什么人揭竿起义,相信早有人造反了,甚至于这其中,亦不乏楚国的正军士卒。
毕竟说到底,楚国正军士卒绝大多数亦是出身平民,亦属于是被贵族压迫的一个楚国社会阶层。
问题在于,川北骑兵刚刚对那些楚国正军卒展开一场堪称单方面的屠杀,回过头来魏军立马又收编那些战败的楚国正军,显然这存在着很大的隐患。
“这可有点头疼……”
赵弘润在帐内来回踱着步。
不得不说,对于那三万楚军败卒,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将其坑杀,只是这样一来,魏军的名声也就臭了,就像田耽似的,日后将不会有他**队向魏军投降。
因此,让那些败兵卸甲归民,算是一个比较中肯稳妥的办法。
只是,那好歹也是三万正规军,并且因为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关系,还是三万能够被魏军所吸收的正规军,白白丢掉三万兵,赵弘润实在有些不舍。
毕竟他的目标,可不单单只是攻陷寿郢这座楚国王都,他至今还想着趁此战尽可能地削弱楚国,甚至是使覆灭呢。
而以魏军如今的兵力,可不足以攻陷整个楚国,因此,吸收楚国的军队,这是早晚的事。
问题就在于,用什么办法来吸收那些曾经是敌对立场的楚**队。
忽然,赵弘润灵机一动,转头对伍忌说道:“伍忌,你商水军收编那些败卒,也不是不可,本王这边有个法子,只是这法子一用,你商水军势必会得罪川北骑兵……你愿意么?”
“……”伍忌不明所以地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