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南宫垚的将令就送到了桓虎这边。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此时的睢阳军,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即是南宫垚亲自统帅的旧睢阳军,也是寿陵君景舍非常看重的一支军队。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桓虎在投奔南宫垚之后,组建的一支新军。
不得不说,对于桓虎的才能,南宫垚非常欣赏,因此力排众议,非但收留了桓虎,还任命桓虎为睢阳军的将军。
但反过来说,对于桓虎的野心,南宫垚亦是甚为忌惮,因此,他假意让桓虎重新组建一支新兵,挂在睢阳军的名下,实际上无非就是把桓虎排除在睢阳军之外,纯碎将桓虎当成一个打手。
而如今,为了保全麾下的睢阳军,南宫垚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牺牲了桓虎。
对此,桓虎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在接到南宫垚的命令后,他亦在心中破口大骂。
但最终,在南宫垚与楚将羊祐的双重胁迫下,桓虎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愤怒,乖乖听从命令。
“果真必须与魏军交战?”
在桓虎下令全军向前的期间,担任他副将的陈狩皱着眉头问道。
要知道,陈狩之所以身在楚军,那是为了协助桓虎夺取南宫垚对于睢阳军的兵权,岂是真心要协助楚军?
别忘了,他的父亲,原召陵县县令陈炳,就是因楚国军队入侵魏国而牺牲。
面对着陈狩的质问,桓虎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他不仁、我不义,既然南宫垚与羊祐要我等送死,索性待会咱们就故意放游马军过去,叫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合适么?”陈狩皱着眉头说道:“此时与南宫垚翻脸,那你……”
“无妨!”桓虎眯了眯眼睛,冷冷说道:“再不济,咱们投奔鲁国,我听说鲁国那边也没什么有名气的统兵将领,未见得咱们不能在鲁国出人头地!”
陈狩想了想,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桓虎与陈狩二人便率领着麾下睢阳新军来到了游马军的必经之路上。
眼瞅着游马军即将杀到面前,桓虎忽然高呼一声:“诸人听令,左右夹击来犯的魏军!”
听闻此言,副将陈狩会意,与桓虎各自率领一支睢阳新军,分别向左右散开,摆出一副欲夹击迎面而来的游马军的架势,可就本质来说,却是将后阵的南宫垚的睢阳军,以及楚将羊祐亲自率领的寿陵军,全然暴露在了游马军面前。
“搞什么鬼?!”
在看到这一幕后,非但楚将羊祐气地火冒三丈,就连率领游马军直冲楚军营垒中军的游马军主将马游,亦是感觉莫名其妙。
步兵迎击骑兵,竟试图左右包抄?这不是明摆着让骑兵中央突破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魏将马游全然不理睬桓虎与陈狩的睢阳新军,直接选择中央突破,率领麾下千余游马重骑,径直就冲入南宫垚的睢阳军当中。
一时间,南宫垚麾下睢阳军士卒,如同被强风席卷的麦田,一片片地匍匐倒地,纵使是睢阳军,亦无法阻挡游马重骑的锋芒。
嘶……好家伙!
在回头看到睢阳军的惨状后,桓虎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他是韩国的骑军出身,却也从未见识过如此可怕的骑兵。
而另外一边,陈狩亦是满脸震惊地看着驰骋而过的游马重骑,一阵心有余悸。
毕竟,倘若不是桓虎有意使坏,故意放游马重骑过去,可能遭殃的就是他们麾下的睢阳新军。
而就在他震惊之际,忽然身背后传来一声怒骂:“你等究竟在做什么?!”
陈狩闻言转过头去,皱眉看到一名楚将带着十几名卫兵朝着他冲来。
片刻后,那名楚将来到陈狩面前,劈头盖脸地就骂道:“为何故意放走那支魏骑?!”
陈狩上下打量了几眼对方,淡淡问道:“你是何人?”
只见那楚将自表身份道:“我乃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将领左丘吉!”
“哦,失敬了。”陈狩敷衍般地抱了抱拳。
见陈狩态度敷衍,楚将左丘吉心中更为愤怒,盯着陈狩狠声说道:“这件事我先记着,眼下,你等编入我麾下……”说着,他对陈狩下达命令。
听闻此言,陈狩不悦说道:“这位将军,抱歉,我睢阳新军,只听从桓虎将军的命令。”
“桓虎?那是谁?”楚将左丘吉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盯着陈狩阴冷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我乃是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的将领……”
“抱歉。”陈狩淡淡回道。
见此,楚将左丘吉心中大怒,吩咐左右亲卫道:“景舍大人有令,临阵怯战者,格杀勿论!……来啊,杀了此人!”
说罢,他也不再理睬陈狩,只顾对周围的睢阳新军下令:“我乃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将军左丘吉,尔等暂归我麾下……”
话音未落,就听身侧几声惨叫,左丘吉下意识转过头去,却见陈狩随意了甩了甩剑刃上的鲜血,在此人脚下,他下令诛杀陈狩的那几名亲卫,已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好……好快……
左丘吉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陈狩,竟是一位武力非常不凡的猛将。
可能是察觉到了陈狩眼中的凶狠之色,他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可以姑且饶恕你方才怯战之事,只要你与你麾下兵士听命于我……”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陈狩舔了舔嘴唇,淡淡说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说罢,就见陈狩眼中绽放几丝凶光,几步上前,一剑斩向左丘吉。
只听当啷一声,左丘吉仓促间举起抵挡的兵刃,被陈狩一剑斩断,且余势直接在左丘吉的胸膛剖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你……”左丘吉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狩,却见陈狩再复一剑,一剑斩落了左丘吉的脑袋。
从始至终,附近的睢阳新军对于自家大将杀死了一名楚将一事,视若无睹。
瞥了一眼滚落脚下的首级,陈狩环视了一眼周遭。
他麾下的睢阳新军皆是宋人,对楚军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会出卖他,但难保这一带的楚兵,或有人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因此,陈狩暗暗想道:此地不可久留,当迅速与桓虎汇合,率军离开这处战场。
而就在陈狩沉思之际,忽听麾下士卒喊道:“将军,有一支魏军朝我军而来!”
听闻此言,陈狩下意识转头望去,果然瞧见一支魏军击溃了前方的一支楚军,正朝着他们迅速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更是单枪匹马,径直朝他冲来。
!!
看着迎面而来的那名魏将,淡然镇定的陈狩,脸上竟露出了震惊之色,眼眸中不禁闪过几丝茫然。
而此时,他麾下的部卒已挡在他前方,高呼道:“保护将军!”
这一声高呼,惊醒了有些失神的陈狩,只见他皱着眉头喝道:“退下!都退下!”
麾下睢阳新军面面相觑,遵从陈狩的命令,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那名魏将手持长枪,单枪匹马冲向陈狩。
“铛!”
一声枪剑交击的声音响起,陈狩与那魏将力拼一招,彼此皆纹丝不动。
但让附近所有睢阳新军感到惊愕的是,陈狩与那魏将在力拼了一招后,就再没有了后续,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良久,那魏将笑着说道:“别来无恙啊。”
望着对面那名魏将,陈狩表情很是复杂,半响后才回话道:“居然是你?你手腕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么……沈彧?”
原来,那名魏将,正是曾经被陈狩错手割伤手筋的沈彧。
听着陈狩那故作冷漠、但却藏着几丝关切的询问,沈彧咧嘴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抡动手中的长枪,以六七分力抢攻了几招,但皆被陈狩轻松化解。
“为何不攻?”
见陈狩只防守、不进攻,沈彧皱着眉头说道:“小瞧我么?我的伤势早已痊愈了。”
“……”陈狩默不作声。
之所以只防守不进攻,那是他对沈彧心中有愧——他自认为不欠任何人的人情,但唯独欠沈彧一条命。
一来是当初沈彧待他甚好,二来,当年他错手割伤沈彧的手筋,险些让沈彧成为一个废人时,若非沈彧求情,他早就被震怒的肃王赵弘润以及其余宗卫处死了,哪里还能活到如今。
见陈狩默不作声,沈彧故意说道:“既然你不攻,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他挥舞长枪,连番刺向陈狩,但遗憾的是,皆被陈狩逐一化解。
见此,沈彧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伤势痊愈,他也不是陈狩的对手——这是一位难得的猛将。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彧不禁有些气馁,索性收起了长枪,对陈狩说道:“远远就瞧见你与一名楚将发生了冲突,不曾想还真的是你……”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诚恳地说道:“陈宵,以你的本事,不该沦落至此,来帮我吧,我还缺一位副手。”
陈狩闻言面色动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彧,嘴唇微动。
半响后,他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苦涩说道:“沈彧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陈某请就此告辞……”
说罢,他下达了睢阳新军撤离战场的命令。
而此时,沈彧麾下数千商水军预备役,已杀到了这边,商水邑魏将巫马焦亦策马来到了沈彧身边,看着陈狩率领数千睢阳新军迅速撤离战场,心下困惑地问道:“沈彧大人,不追击这支楚军么?”
“那不是楚军。”沈彧摇了摇头,补充道:“至少,暂时不是当前我军的敌人。”
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那道疤痕。
当年,他向肃王赵弘润亲口保证过,会自行解决与陈狩的恩恩怨怨,这才求得赵弘润松口,不再追究陈狩之事。
但前提是,陈狩愿意弃弃暗投明,否则,沈彧就必须遵守当年的承诺。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