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相距十余步,断矛、短斧向对方掷去,这些短兵器带着呼啸带着死亡的气息直扑对手。
此时,赵烈为破虏军骑兵配置的挂在臂弯上的小圆盾起了很大的作用,加新千总队的骑兵们用小圆盾防护对方投掷来的兵器,除非有些兵器击中战马,加新千总队军兵基本没有折损人手就冲了过去。
建奴甲兵则是有不少人马被对方的短矛和短斧所伤扑到一片,阵势散乱起来,这个伤亡比可是有点丢脸。
额图浑轮圆了一棒将一个甲兵打的跌下马去,接下来的一个甲兵一刀砍来,额图浑狼牙棒抡回挡开了对手的马刀,两马交错而过奔向像一个敌手,一个建奴甲兵挥舞着厚背大刀砍向额图浑。
额图浑同他比狠,他挥动狼牙棒直劈对手,镗的一声,狼牙棒连人带刀一起砸下马去,这个甲兵随即被战马踩踏眼见是不成了。
这个甲兵后面冲出来的正是图尔格,他挥舞一支虎枪直刺额图浑,他看的很准,他刺出的时机正是额图浑的狼牙棒还没有收拢回来的时候,看到枪尖就要刺入对手的胸膛,图尔格嘴角微翘。
如果说加新颇有心计手里的活计差些的话,额图浑正相反,人高马大的额图浑力道十足,马上的技艺尤其娴熟。
额图浑将狼牙棒的手柄向上一磕,咔的一声,图尔格从下而上刺向他胸膛的虎枪被撞得上扬,虎枪的枪尖碰到头盔的长尖,将额图浑的头盔打歪了。
两马交错,额图浑使出腰背的全力将狼牙棒闪电般抡回直击图尔格的后背,这手漂亮至极。
蓬的一声闷响,图尔格惨叫一声趴在马背上,他的脊柱和肋骨大部分碎裂,他接连吐出几大口鲜血,五脏六腑受了重创,但这还不是他受到的最大伤害。
接着他惊恐的发现他已经控制不了四肢,他任由身子滑脱下来,他的一只脚被卡在马镫上,他就这样被战马拖着在地上颠簸着,直到被乱蹄践踏而死解除了他最后的痛苦。
图尔格的固山额真旗帜倒没在乱军中,让前方的建奴甲兵大哗,加上破虏军军兵奋勇搏杀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前锋的甲兵阵势散乱,大半人员折损,即使还活着的甲勒额真、牛录额真也控制不住,此时前锋剩余的千余甲兵已经因为伤亡惨重和固山额真的阵亡而军心丧尽。
好在后面的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和镶红旗固山额真叶臣统领着八千余甲兵已经同破虏军接战,这才没有让前锋崩溃,终于稳住了局面。
先后万余建奴甲兵的攻击,终于将局势维持下来,双方一时相持不下,慢慢的局势渐渐向有利于建奴的局势偏离,石岛营和靖海营有一万骑兵,不过三千人是没有经过密集阵型淬炼的加新千总队,这就让破虏军左翼的战力下降不少。
而石岛营、靖海营面对的是足足一万五千余名的建奴铁骑,因此战局经过最初的砍杀冲击开始对破虏军有些不利起来。
相比左翼战局有利,右翼的多尔衮所率领的一万三千余人的女真八旗兵同破虏军的对决变得极为的吃力。
华北营和铁山营合计一万三千人的破虏军骑兵秉持破虏军骑兵一贯的原则密集冲阵相互配合,将建奴甲兵前阵和中阵冲击的支离破碎,完全是以集中打击零散的状态了。
后阵的多尔衮不断用鼓号号令各部甲兵继续冲击明人的军阵,虽说他没有亲上战阵,但是前方攻击不顺迟迟无法击溃明军骑军的阵势,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他此时毫无办法,他身边只有五百的随扈,这点兵力就是填上去也是杯水车薪。
当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统领中队四千甲兵同马全福几乎同时投入战阵中,此时形势的相持不下让两方掌军的军将一同亲身上阵。
王铮的千总队在破开蒙人轻骑、蒙八旗以及建奴骑兵的先锋后,也有了三成的折损,密集齐整的队列有些破损,相互掩护有了些问题,就在此时他们遇到了最大的一股敌人。
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统领前锋中最后的一千甲兵入了过来,他们是在折损了数百甲兵后终于冲过了破虏军骑兵的阻拦。
阿山此时知道结局不妙,他一路上看到无数倒毙的蒙人、和族人的人马尸体,这让投入战阵时还自信满满的想要在王爷面前长长脸的阿山心胆俱寒,现在已经不是大败对手的时候了,而是怎能想方设法击败对手。
冲过了数轮阻截,下一批的破虏军的骑兵又是滚滚而来,阿山此时是全无避战的意思,他知道此时决不能退,如果退避,整个阵线就要松动崩溃,和硕睿亲王一定会用马拖死他。
因此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就像身边他节制的一些牛录额真般领兵上了战阵,这是大清建立以来没有出现过的局面。
方高山此时左肋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只是他的伤处麻木了,加上流血过多,他有些眩晕,如果不是坐在马上,他估摸自己决计走不动路了。
按说他的伤势可以下去修整裹伤了,只是由于副百总的阵亡,他还真不能离开,只能坚持着继续战斗。
对面大股人马冲破了了前排军兵的阻拦向着方高山百总队冲来,方高山强打精神统领剩余的七成军力的军兵冲了上去。
牛录额真布拉此时披头散发的前行着,每一次战马的颠簸都让这个甲勒额真专心的疼,他肩头被一个破虏军骑兵的马刀砍了一刀,虽说这个骑兵也被他的护卫杀死了,但是护卫也是同归于尽。
布拉已经被对手视死如归的胆气所震撼,刚一接阵就打败敌军,随即追杀溃兵的场面没有出现,这里不是大凌河而是济南,对面的也不是祖大寿、张春、吴襄之流,而是赵烈这个魔头。
布拉半身喋血的冲前,对面一个明军也是一身鲜血将半身的铁甲染红,看来也是个重伤者。
双方一接阵,布拉剩下的最后两个护卫立即冲前,于哲和方高山的另一个护卫也是迎在头里,谁都看得到方高山已经不能久战,两人想为他挡住敌人的冲击。
布拉身边的护卫当然也是战力强悍的,否则布拉不会留在身边。
一个护卫同对手一个照面就撞击失去了相互的兵器,两人交错而过。
一柄厚背大刀力劈于哲,于哲咬牙没有管他直刺对手前胸,于哲对枪杆能否挡住对手的大刀实在是没有信心,他宁可同对手硬碰硬。
一声惨嚎和一声闷声响起,于哲的左肩头的铁甲被破开,大刀深入他的肩骨,而于哲的骑枪将对手刺下战马,如果不是骑枪先到,于哲就能被大刀开膛破腹。
于哲此时咧着嘴捂着伤口看向侧后的方高山,那可是他的百总妻舅兼发小,他正好看到惨烈的一幕。
两个受伤身子不是很利落的伤兵冲撞在一起,布拉忍者疼痛一枪刺向方高山,方高山半身麻木已经来不及躲避,他只是将手里的长刀向着右前方疾劈。
两声惨叫传来,虎枪刺穿了方高山的左胸,方高山抛去了马刀喷出大股的鲜血倒卧马上,而方高山的马刀将布拉的握枪的左臂砍去大半,布拉看着自家的手臂掉落下去,他发出大声的嘶吼从马上滚落下去旋即被方高山坐下的石岛马撞飞践踏。
于哲忍住剧痛勒住战马,他一把拉住方高山坐骑的缰绳,他看着卧在马上一动不动的方高山,虎枪还留在方高山的胸口。
于哲知道方高山那个位置中枪基本凶多吉少了,但是就是将其身子护住不被战马践踏就是了,于哲本身已经受创可以离开这个战场了。
于哲想起他们一起受训一起上阵杀奴的一幕幕心如刀绞,他们虽说不是亲兄弟但是多次的为对方挡枪,比一般的亲兄弟的感情深厚多了。
这一天他曾想过有一天能到来,不是他战损就是方高山阵亡,当兵吃粮也算是平常事了,原也以为自己能想得开,但是看到方高山如今的惨状,他还是接受不了。
想想方高山年轻幼小的妻和子,他心下黯然,走着走着他赶到眩晕麻木,他的伤口也是流血过多了,临失去意识前他紧紧的抓住战马的脖颈,而另一只手紧紧拽住方高山的战马。
马全福统领的最后两个千总的战兵汇入战场,曾经掌控北华军的马全福不缺权势,他缺乏的就是大战的机会,统一北华同阿奴伊人作战也就是一般小菜。
他始终对于没有参加涿州、登莱、旅顺大战耿耿于怀,他今日终于有了机会当然要同建奴决一死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要将自家的铜像矗立在济南城下,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就是失败。
成不了剿灭建奴的功臣他绝不甘心,因此他统领两个千总冲入战阵就向着对方固山额真大旗下的对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