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这是****我幕府,”德川家光咬紧牙关,眼睛却是看着未知的前方。·“我德川家从骏河起家,经历代家主和家臣数十年的征战,才一统乱世,号令全国。”
德川家光砰的一拍桌案,“本阁绝对不能让德川家的家名在我的手里蒙羞。”
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纲对视一眼,都感到极为的无奈,明人的条件不用说了,极为的苛刻,但是想来是第一次接触,向来都是要求很高,但是肯定都能谈,不可能一成不变。
家光的心情他们都能理解,德川家的谱带家臣都是从骏河松平家时就尽力辅佐德川家历代家督,一步步走出骏河,掌控相模武藏等处,乃至最后制霸天下的。
其实他们也是极为看重德川家的名誉,但是如今的局面不是意气用事可以解决的,必须得找到让明人退军的法子来。
也许是看到了两人的犹疑,家光解释了两句,
“如果各地大名的水军能重创明人的水师,到时明人后路堪忧,必是军心动摇,如果援军趁势反攻,大胜可期,就是不能大胜,明军也会急于退避,到时就是他们求我幕府的时候了。”
两人一听,心中感叹,曾经强大无比的幕府竟然要依靠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了,当真是滑稽可笑。
水军制胜他们不是没想过,看看水军的战绩,他们又觉得没底,水军胜过吗,太渺茫的希望了。
但是气急败坏的大将军如此行事,他们还能说什么。
“大将军,城内的米粮也就是支撑月余,几次偷运米粮的队伍都被明人截获。只能从海路偷运一些,只是太少,于事无补,城内已经出现两次抢米的暴动,这个。。。”
松平信纲的话很明显,江户城支撑不了多久了。·照此下去不用明人攻击,江户内部就得崩溃。
“通晓武士常备以及百姓,再有半月就能解围了。”
德川家光命道,其实他心中极为的无底,但是他只能祈求神佛护佑了。
得,还能说什么,两人闭了嘴,还是熬着吧。
时间流逝,十余天转瞬即逝。江户城里有发生了数十起抢劫和米暴动,城里已经开始有饿死的居民,与其活活饿死不如搏一把,这是出现这么多暴乱的原因。
也是多亏这里是江户,武士常备的家眷众多,还能坚守的住,但是谁都晓得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德川家光如今每天脾气暴虐异常,已经有个一个小姓和三个侍女莫名其妙的被其下令处死。
东面的德川赖宣还在每天十里的龟速行进。说是行军,不如说是郊游。那真是一步一停,一步一看。
如今刚进入尾张藩,同逃脱生天的德川义直汇合,想想,这才到尾张藩,就是现在没有阻隔的全速的进军。也不能在江户断粮前赶到了。
也就是说这一路不用念及,更多是个念想,好在只要这四万多大军存在,德川家就还是日本的征夷大将军不是。
如今幕府自德川家光以下都等待着水军的消息,可以说这是幕府的最后指望。
但是这一日噩耗传来。以萨摩藩、土佐藩、日向、阿波、丰前、丰后、备前、备中、备后等处几十个大名加上长崎奉行所汇集的三百余艘关船小早船等组成的舰队,在相模湾被大明的舰队发现并摧毁。
战损战船三百,阵亡八千余人,被俘四千余人,萨摩水军总大将、对马藩船奉行、土佐藩船奉行尽皆阵亡。
这支舰队是穿行濑户内海,躲过了明军巡海船的探查,同时昼伏夜行,一直到伊豆半岛潜伏待机。·
这只水师的总大将就是萨摩藩的水师总大将。。,他认为如果同明军的水师对阵,他们全无机会,因此只有突然袭取镰仓港,火烧明军的船队才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因此才有这次缓慢痛苦的航行。
可惜当他们驶出出伊豆后,就被破虏军水师发现。
他们的目的很是明确了,你看到有偷偷摸摸行驶对战的吗,肯定是想偷袭镰仓破虏军水师的大本营。
因此李虎召集了几乎所有的主力战舰阻击,破虏军骑步军在倭国的连战连捷刺激了同步队向来不太和睦的水师,好嘛,步军如此勇猛善战,日后在赵大人那里,是不是步队成了大人最为关注的。
正当李虎齐威等人郁闷时,这支船队送上门来,水师军兵们欣喜若狂。
当倭人舰队到达相模湾北部时,突然遇到了明人百余艘盖伦战舰的突袭。
这场战斗短促但是不激烈,这场海战同上一番破虏军水师折损极大的海战不同,那时是破虏军主动求战,想一举歼灭倭人水师主力,为明人战兵登陆倭国扫清障碍。
因此有些时候不能躲避,只能力拼,被幕府水师的火船焚毁了十余艘南蛮战船。
但是此番,没有了顾虑的破虏军水师全无了其他牵挂,还是老办法一击则走,绝不给倭人水师靠近近战火烧的机会,就是要用大炮解决问题。
于是在破虏军水师三次这样一击则走的打击下,倭人的水师折损惨重,于是整个阵型大崩,各艘战船尽皆逃亡。
破虏军水师就是在后面追杀就可以。
只是区区多半天功夫相模湾成了另一个屠宰场,尸首和破损的海船铺满了相模湾北部,并随着洋流飘散各处。
至此,水师制胜完全沦为了泡影。
德川家光接到这个消息后,坐在案后呆坐了整整半个时辰没有声息,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墙壁无语。
此时任谁呼叫他,这位日本国征夷大将军,日本实际上的掌控者都是不予理睬。
直到酒井忠世将大奥中的家光乳母春日局唤来,春日局呼唤家光,家光这才缓过神来,接下来家光时痛哭流涕,他知道德川家的威名在他手上丧尽,
他也会被后世钉着耻辱柱上,所有的史书都会将其立为日本国和德川家的罪人。
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纲也是心下凄然,毕竟如今幕府的局面也是在他们辅佐下形成的,家光好不了,他们也不会好过。
如果后世评价家光是好大喜功的平庸之主,那么他们这些辅佐家光的老中也得是最大的罪臣。
酒井忠世又一次出城来到南门外,此番酒井忠世如同老了几岁,六十多岁的人几天内须发皆白。
而此番他的护卫也是凄凄惨惨戚戚,再没有一丝自傲的本钱,明人水步军的大胜,打掉了倭国上到大名下到中下级武士们对大明一向的轻蔑。
破虏军是用三次大的海战和横滨、血坡、血寺之战竖立了自家的赫赫战功,同时无数寺院村落被焚毁,几十万人沦为流民,也让破虏军凶神的恶名传遍倭国大地。
大战后的倭国提起破虏军为之色变,如今的武士面对破虏军再也没有文禄庆长之后的骄横和轻蔑,只有心胆俱寒。
他们感到明人已经彻底变了,他们一改有宋以来恭谦礼让较为绵软的性子,仿佛重回当年盛唐的张扬无畏。
此番赵烈安坐在案后接受了酒井忠世的跪拜大礼,这是战败者对战胜者表示臣服。
“明国赵大人,我家将军大人为了避免更多的百姓卷入战火,好让他们能返回家园耕作,望你我双方能达成和议,明军能撤出日本国的国土。”
酒井忠世伏地叩首道。
对于酒井忠世的场面话赵烈懒得理睬,什么体恤百姓,都是遮盖脸面的废话,还不是因为水步军大败,幕府统治已是风雨飘摇,这才低头服软。
当然赵烈此时也不想倭国陷入大规模的内乱,因为他需要倭国的市场,需要倭国为他的财政输血,毕竟今后十余年中原战火炙热,恐怕所需的银钱海量,而倭国的海上商路是赵烈急需的。
不要认为盐货等贸易以及北华成为一个大粮仓会大大改善破虏军的财政,破虏军注定是要入主中原的,重整被建奴和起义军蹂躏破碎的山河所需的钱粮恐怕要用海量形容。
因此,此时,赵烈只能适可而止,留下幕府能保持倭国这个局面的基本稳定,如果摧毁了幕府,战国争雄重临倭国,那么倭国繁荣的商业就会毁于一旦,海上商路就会凋零。
这对破虏军极为的不利。
“酒井大人,上番本将已经讲好了停战的条款,看来德川家光大将军是批准了,很好。”
赵烈笑道,他故意言语提点酒井忠世,上番我们可是谈好了的,当然赵烈也知道那么苛刻的条件,倭人不会同意。
“明国大人说笑了,”酒井忠世急忙道,“恢复大明商人海贸保证他们的安全是绝无问题,但是千万银小判得赔偿就是幕府上下积攒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没有的,万望赵大人削减,拜托了。”
酒井忠世的老腰又一次锤炼了一下子。
“千万银小判这个数字,不是讹诈你等,也非凭空杜撰出来的,都是有据可依的,既然今日酒井大人是诚心而来,本将就好好与你讲讲。”
酒井忠世惊诧的看着赵烈,其实赵烈满口说千万银小判,双方心里有数就行了,接着好好降一降这个数字就行了,但是赵烈非要谈谈这个数字,那酒井忠世就要好好听听这个天文数字是如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