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海接到禀报,他急急忙忙的从城上下来,到城下重整麾下甲兵,同时派人通晓已经带兵攻入城内的梅勒额真海赖,让他带兵从城内撤出。
早先都是面对城池正在登城或是等待南城门开启进入的汉军和镶蓝旗甲兵共计五千余人,重新向着大海整队,等待明军登陆再行决战。
此时,赵烈麾下的船队已经抵达距离南城码头只有两里余的地方,开始下帆降低航速。
赵烈方才已经用远望镜观看了旅顺南城的形势,看到建奴只能登城进入,并不能从城门入内,他就晓得建奴这是方破城,城内还在抵抗,否则早就城门大开了。
他这才松口气,自从石岛出发,他可是一刻不得闲,除了在济州装卸战兵停留一天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海上赶路,总算赶了个晚集啊。
他盘算了手里的兵力,他将济州的两个战兵千总和北华的两个备军千总带来旅顺,不是他不想再多带些军兵,实在是运力不济,到北华运送难民的商船主力至今未归,在济州赵烈是将十艘宋级战舰改成了运送兵丁的商船,这才凑够了运力,否则绝无可能将这四千人马、粮秣、辎重运抵。
虽说面前的旅顺还没有完全失陷,但是看来也是岌岌可危,绝没有时间耽搁。手里的兵力虽有不足,但是有庞大的舰队支援,登陆驰援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烈立即下令启动登陆,即刻增援旅顺,拖久了旅顺被全部拿下就麻烦了。
李绩号、侯君集号、柴绍号、黑齿常之号、程知节号等十艘唐级战舰开始转向。用侧舷对敌。
建奴的五千余人刚刚整队完毕。此番汉军被推到临近海边的最前面。图海也是没法,很多甲兵临近海边作战真是不知所措。
“图海,你怎么在这里整队,快撤向东面,快。”图海正在观敌,后面一声大喊,简直是斥责他,一听就是海赖的声音。这让他极为不快,泥煤,你同我一样都是甲勒额真,而某才是德格类岳托两位贝勒爷任命的统领,你怎么同我讲话呢,当他是≡→≡→,尼堪奴才不成。
他回身刚要呵斥海赖。
轰轰轰轰,震耳欲聋的大炮鸣响声传来,十艘唐级和近十艘巡海船侧舷的三百多门火炮开火了,火炮的轰鸣声将海湾里南城码头数千人的声音淹没了。
数百颗弹丸大部分冲入建奴的军阵,立时趟出无数的血路。兵甲、军兵、战马以各种形状飞跌出去,各种兵甲以及人马的碎片飞散。码头上如地狱般恐怖狰狞。
海赖眼看着转身的图海瞬间被一颗弹丸击碎,飞溅的碎片到处都是,血迹甚至喷到了十步外海赖的身上脸上。
只是一轮攻击,金军的军阵就垮掉了,最先垮掉的真不是汉军军阵,这不是说他们能抗住大炮的炮击,这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抗衡的,而是他们再惊恐也不敢逃离,毕竟后面就是建奴的军阵,如果他们敢逃走会即刻被斩杀,因此即使遍地血腥,他们还是压住恐惧呆在原地。
反倒是在汉军身后的建奴镶蓝旗甲兵即刻大崩,他们蜂拥的向东边旅顺城转角跑去。
建奴甲兵一生就是在白山黑水草原上打转,对于大海他们有着极度的不了解和恐惧,时而平静时而狂暴的大海对于他们来讲神秘而恐惧,对于海船来讲,绝大部分的建奴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了解。
因此当这些巨舰喷出浓雾火光声震四野,将数百颗弹丸瞬间发射到他们之间,播撒死亡和恐怖后,建奴甲兵出于无知,出于血腥恐怖,而产生了无法对抗的恐惧,他们不等军令就像东城打马而去。
海赖怎么约束也是控制不住,建奴军兵一去,汉军可是大喜过望,监军的女真大爷们都跑了,我等还等什么,他们即刻乱作一团争相逃离码头。
为他们欢送的是又一轮火炮的轰鸣,又是一地狼藉,很多军兵倒地身亡或是惨嚎。
等到第三轮轰击,打到的人就很少了,大部分的军兵已经逃离了码头,毕竟此时的大炮调转炮口调整角度可是很费时费力的。
战船的轰击到此为止。
舰队已经不需要做的更多了,码头附近只剩下很多汉军建奴伤亡的军兵以及战马的死尸,到处是血肉和碎片,简直是人间地狱。
此时从旅顺城头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建奴军兵撤出,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城外的大军已经逃散,留下了遍地的伤亡者,真是城中方半日,城外换新颜,让他们茫茫然不知所措,那就也跑吧。
这是建奴多少年来未有的大溃败。
等到战船的火炮调转炮口,调整角度,这些溃兵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因此所有的战船也没有继续开炮浪费弹药。
此时后面的五艘大型的沙船开始向码头靠拢,他们的船底较平,同时干舷较低,用它们运送军兵登陆最为适宜。
由于其低矮的干舷,因此长途航海并不安全,沙船适合的还是在沿海行动,但是这种船适合抢滩作战。
因此济州这五艘沙船被调来,直到昨天接近旅顺,最先登岸的战兵千总才登上沙船。
此时这五艘战船当先登岸,济州战兵千总的人马纷纷从船上冲出,他们稍稍适应了一下坚实的地面,让双腿从摇晃不停的状态转到平稳的地面吗,然后他们从船上抬下大批的拒马向岸上急冲上去。
此番两个战兵千总统一由卫铭滔指挥,这位憋闷了很久,如今有了独领一军的机会,当然是意气风发,此时他刚刚从沙船上登陆,即刻指挥军兵将拒马向西摆开,隔断东城到码头的道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建奴大股骑兵的冲击。
虽说有重炮护佑,但是如果哪位建奴军将脑残不顾伤亡冲来呢,毕竟军兵登陆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
战兵们在西侧竖立了一道拒马,在东侧建立了两道拒马,兵力也是如此,七百军兵守护东侧,而西侧只有三百人。
王铮正在从吴阶号上下来,罗东留在船上殿后,他则是当先同几个什的军兵从网梯上爬到回来接他们的沙船上。
还留在上面的军兵一一将兵甲递下来,下面的军兵接着放好,这个流程都是演练多次了,虽说他们没有经历战阵,但是登陆上船巷战游泳骑马样样精通,就是没有亲临战场的阅历。
王铮远远的看向旅顺的码头,码头上兵丁战兵还在忙碌,地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尸首。
他抬眼看看不算太大的旅顺城,心中极为的激荡,多少年了,他终于又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当初那个杀了仇人逃亡的小子如今以破虏军的百总的身份归来了,伊泰阿,我回来了。
“快点,快点。”他转身大声喊道。
方远山攀着绳梯登上了沙船,他一一接着什里的弟兄们,胡成、李广、童英、王洪等人一一登上了船,最后上船的是镇抚罗东和他的两名护卫。
“检查兵甲。”千总汤镇大喊着。
这个沙船上挤满了四个百总,作为入城的主力,当先登城,因此兵甲不全是不可想象的。
“兵甲齐全。”
“兵甲齐全。”
“兵甲齐全。”
“兵甲齐全。”王铮最后喊道。
“开船。”汤镇大喝道。
沙船在水手的操纵下慢慢启动,此时一些水手不断划动橹桨,就是为了让船动的快些。
“全体着甲。”汤镇大吼着。
全体四百余人开始相互为对方着甲,这是登陆必备的,操练多时的步骤,一时间兵甲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所有的军兵纷纷披甲,在抵达码头前终于所有的兵丁都披甲完毕。
船一靠岸,所有的军兵从沙船的踏板上踏上码头。
刚一登上码头,大家伙的腿都有些软,不过多次演练的他们都知道走上几百步就好了,也是不以为意。
方远山同全什踏上了码头,他一脚脚下突然感到滑腻腻的,他向下一看,之间一块皮肉在他脚下,肯定是被弹丸击碎的,方远山胃里一阵翻腾。
赵广也是踩到一个物件,一支断臂,“呸,真是晦气。”他一脚将断臂踢走。
前往城墙的过程里,这数百军兵看到的是狼藉一片的码头,到处是兵甲碎片和倒卧的人马尸体。
一个建奴甲兵正在呻吟着,他的右臂被撕裂,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血肉。
身下是已经黑红的鲜血,大量的流血已经让他渐入半昏迷,王铮从他旁边路过时,一枪刺入他的颈部,但听嘎登一声,这个建奴甲兵的颈部几乎折断。
王铮的部下看着百总面无表情的抽出长枪,接着路上王铮又杀掉了三名汉军和建奴伤兵,让其部下为之侧目,这王头同建奴得有多大的仇啊。
他们来到南城下,很多建奴留下的云梯还完好的矗立在那里,汤镇正要发令上云梯登城时,旅顺的南城门发出嘎嘎的声响,它突然从里面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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