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城二十余年前不过是一个数百人的小城罢了,蒙德川幕府家康看中,定为德川幕府的镇城,经过三代将军的不断修建,如今的江户城修建已经过半,初具规模。
剩余的部分不过是内壕、二丸等局部细化罢了,不过江户城的修造也耗费了德川幕府大部分的钱粮,成为幕府财政最大的负担。
江户城周近三十里,分为内廓和外廓两重,外廓是各地大名及家眷以及江户官吏家眷以及商人等居住场所,内廓是德川将军官邸后宫以及护卫居住场所,内城外城皆有宽大的护城壕,城门数十个,可说是二十年间江户城就崛起为日本的坚城之首,都是幕府用钱粮堆出来的。
五层的天守阁位于内廓中的本丸,五层楼的天守阁建造在坚固的石阶上,是日本最大的天守阁。他的一侧就是将军的后宫大奥。
今年只有二十出头的德川家光盛装端坐,年纪轻轻就位征夷大将军,大纳言,德川幕府的家督,掌控者四百余万石的天领,旗本八万有余,金银矿山十余处,城下町几十处,十大日本坚城领取大半,在日本幕府历史上德川家也是最为强大的幕府。
正是如此的权势造就了德川家光的威严,皮肤白皙面目清秀的德川家光巡视了坐于下首的一众家臣,
酒井忠世厩桥藩藩主
伊达政宗陆奥伊达家藩主
土井利胜小见川藩,古河藩藩主
内藤忠重鸟羽藩藩主
稻叶正胜真冈藩藩主
等人一一盘坐。
家光之所以在天守阁召集重臣,是因为虾夷岛主松前藩主松前公广的告急信函。大股明人在西虾夷地登陆。建立据点开拓。其人拥有南蛮巨舰,兵丁训练有素,由于海路被明人封锁,具体详情松前藩通过陆路正在探查,容后禀报。
大明虽是东亚的庞大帝国,不过从未出兵日本,两国唯一的交锋发生在庆长文禄之战,数年的征战可说大明日本两败俱伤。大明耗尽财力,丰臣家崩溃,德川家趁势而起。
虽说对于明军的战力日本一众人等评价不一,但是对于大明的庞大,一众人等的认识确是统一的,明人来到与陆奥国相对的虾夷岛,这是蒙元征日以来大陆对于日本列岛最大的威胁,所以召集家老会商是必须的,这是真正的国事。
“诸位家老,明人蹈海而来。此是从未有过之事,是对我日本国最大的威胁。身为征夷大将军我责无旁贷,望各位家老畅所欲言。”德川家光缓慢的说完,他的口吃毛病伴其一生,因此为了威仪,他向来放慢语速。
“殿下,臣细观松前信函,此明人统领自称吕宋明人,如果臣没有记错数月前对马守宗义成发来过朝鲜济州岛被吕宋明人攻占的文书,那么出现在虾夷岛以及济州岛的明人当是同一伙人。”老臣酒井忠世躬身答道。
“酒井大人所言极是,对马藩相续发来的文书已经探明他们是反抗吕宋西夷自立的明人,有大船数十艘,兵丁近万,占据济州岛经年,立住脚跟。”稻叶正胜躬身答道。
德川家光满意的颔首,一个是以谨慎著称的三代老臣,一个是乳母之子,家老中自己最为相信之人,都给出了详尽的判断。
“殿下,如果放任其在虾夷岛立足,时间一长恐其根基已成,不可不防。”六十出头年迈的伊达独眼龙伏地说道。
“政宗大人请起,正是因为不可让其在虾夷岛开拓,才召集重臣评定,老大人请放宽心。”德川家光虚扶伊达政宗。
伊达政宗早已不是当年慨叹生不逢时,雄心万丈的伊达独眼龙了,头发全白的他只想隐居避世,当下对于家族的牵挂是他的唯一了,德川家光当然明白伊达政宗的想法,伊达家就在陆奥,如果虾夷地被明人占据,隔海相望的陆奥也不会平静。
“殿下,当务之急是命令对马守宗义成探明明人军势以及同大明朝廷的关系,此外殿下可命令水军加入探查。”五十余岁的土井利胜躬身说道。
“土井大人可带我发布谕令,命宗义成派出水军探查,另外命令船奉行向井忠胜整肃水军备战。”家光缓慢的说道。“此外,命令长崎奉行通过来往的明人海商探查。”
“殿下,虾夷地平原广阔,开拓出来足可安置百万民众,绝不可失,请殿下下令各藩备战,以备不测。”内藤忠重说道。
“虾夷地我和人发现百年,绝不可在本将军手中失去。”家光当然明白他初掌大权,此时丢失虾夷地对他的威信会是沉重打击。
当然如果出征国战,各个大名一个也不能落下,尤其是几个外样大名,如长州藩,萨摩藩等,正是折损其实力的好机会。
评定结束后,家光留下了稻叶正胜,作为乳母阿福的长子,也是如今老中里他最为信任的一员,有些事只能交由他去办理,这是出于对阿福的绝对信任,也是对于稻叶正胜的信任。
不是阿福的缘故,稻叶正胜绝不可能年纪轻轻未经战阵成为老中,原因就是家光的宠信,他失去家光的宠信将一无所有,所以稻叶正胜一向为家光是从,反之更赢得了家光的信任。
“稻叶正胜,下午到西丸参拜大御所,告之太政大臣明人动向。”德川家光目无表情的说道。
家老中太政大臣的亲信酒井忠世、伊达政宗一定会向隐居的太政大臣也就是他的父亲德川秀忠禀告,不过,稻叶正胜前往代表了自己恭敬的态度,也是沟通的意思,毕竟太政大臣表面上退隐实际上却是在暗处操纵朝局。外面讥讽为二元政治。
当年家光最为尊敬的祖父德川家康也是如此退隐操纵了多年的朝局。如今太政大臣所为家光当然能够接受。只是对于父母,家光感情复杂,他从未从他们那里得到慈爱,无从亲近,他们更喜欢的是次子忠长。
如果不是乳母阿福代为觐见祖父家康,家康一言定下自己世子的地位,此时坐在此处发号施令的应该就是忠长吧,他则应是加藩外地了。因此他对于父母有的更多的是怨恨。
“将军殿下,此事涉及明人和国战,非同小可,属下望殿下明日亲往大御所拜望太政大臣,聆听教诲。”稻叶正胜伏地建言。
“此是当然。”德川家光面容抽搐了一下,他不愿前往大御所装出孝顺的模样,然兹事体大不可不往,稻叶正胜作为心腹谏言无错当赏。“起来吧,你先去拜见,探听一下大御所的意思。回来禀报于我。”
“遵命。”稻叶正胜跪拜离去。
德川家光命小姓打开窗户,望向外边。远远的看到大奥里侍女们不断走动,这是乳母阿福负责的场所,失去父母的宠爱,多亏还有阿福的照料,这是家光灰暗的童年中唯一的亮色了。
德川家光眼望大奥露出一丝微笑,不过,转瞬而逝,他还是担心明人,家光感到此事不在他的掌控之内,而不在掌控之内的军国大事意味着危机。
赵烈、亚历山德拉此时正在济州牧场观看安达卢西亚战马和他们的后代们,今日寒流已过,天气转暖,草原上的草开始枯黄了,全部的马匹都放牧在草原上,一时草原上人喊马嘶热闹无比。
当年澳门俘获的七十匹公马和四十五匹母马在途中死去了近十匹,剩下的都被小心翼翼的伺候,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
此后又断断续续购入了两千余匹的蒙古母马,这已经是短期能够到手的极限了,毕竟加上破虏军所用的战马、挽马,短期内收购数千匹马就已经使北方的马价上升了近两成,财政也支持不住了。好在,达到了这个基数后,购马暂时停止了。
在赵烈的命令下,在葡萄牙人主持下石岛马场施行了谱代计划,就是将每一个母马在身上打上印记,生下的马驹打上印记,记录是那匹公马的后代,以防止近亲繁殖。
这个事情是繁琐无比,要不是赵烈的严令当真是推行不下去,为了顺利推开,将几匹最健壮的公马同四十余匹安达卢西亚母马建立单独的园地,又加以细分,此外的六十余匹公马每匹战马领取了三十余匹蒙古母马建立了自己的马群,分别喂养,繁殖。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产下了近两千匹的马驹,不过由于刚刚脱离母马小马体质还是弱一些,为了防止在海运中折损,它们大部分被暂时留在石岛,以待长大一些后运过来。这里的大多是公马带领母马组成的马群,绝大部分的母马又已经怀孕了。
不过,还是有着三百余匹一岁的马驹被带到了济州。
葡萄牙人里卡多和顾酩正在细细的介绍马场的情况,
“大人,目下济州马场共有安达卢西亚马和蒙古马两千六百余,济州马一万六七千匹,济州牧场能够容留近六万匹马,当下大部空闲。”明人禀报道。
“大人,济州马在运往虾夷地两千匹,分与本地农民三千余匹后,还有一万六七千匹。”葡萄牙人里卡多说道。
赵烈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济州马在此地就是个麻烦,不能当作军马还时时消耗钱粮,还要雇人看护,还不能死亡饿瘦了,他们当然想早日甩掉这些包袱。
“等明年虾夷地开拓,大部都得运往那里,在此之前,如果出现大批死亡、掉膘,本将为你等是问。”赵烈嘱咐道。
三人急忙称是,不过是再有一年就可甩脱这个包袱,他们还是等得起,当下已经有了指望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