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许昌的议事厅中开展了巨大的酒宴,袁尚与手下所有的最高将官们畅言豪饮,举杯欢庆,这是准备大战前的放纵,亦是一种压力的释放。
既然已经是确定了举倾国之力出兵的方针,那众人自然都将大尽其力,此一战若是能胜,则天下必当大定!袁尚和手下诸人也自当安享太平。
这一顿晚宴,众人都放下了平日里的矜持,只喝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饶是袁尚酒量一向不错,连续受满庭众人一顿劝酒之后,也是有些吃不消,随即找了个如厕的借口,偷偷摸摸的跑到厅外来醒酒。
门厅之外,早有另外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却是比袁尚还早出来醒酒的司马懿和邓昶。
这两个人,算得上是袁尚最亲近的人了,袁尚也不跟他们客气,大咧咧的向着台阶一个屁墩,和他们并排而坐。
袁尚转头看着二人,发现邓昶坐在那里一直捂着嘴偷偷嗤笑,司马懿则是一副惆怅之色,不由得有些好奇,道:“你们两个,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司马懿闻言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终究是长叹口气,摇头不言,反倒是邓昶哈哈一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们的小达子,春心荡漾,情窦突开,心有所属呢。”
袁尚闻言眉头一皱:“小达子?”
邓昶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这是老夫给他起的爱称!”
袁尚鄙夷的一撇嘴:“别瞎起爱称,达子这词是随便能用的吗?拓跋力微才是鞑子。不懂别乱叫唤。”
说罢,袁尚转过头去,诧然地看着司马懿,道:“这还没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你小子突然发什么春?说吧,这一次瞧上的是哪家姑娘?”
司马懿长叹口气,不满的瞥了袁尚一眼:“我又不是畜生,你能不能不要用发情这两个字来形容我。所谓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男人正常的行为反应。”
袁尚嘿然一笑,道:“不过前一段时间,你大哥司马朗不是给你找了一个媳妇吗?据说也是大户闺女,好像是张氏中人吧?你这家里头的新人还没搞利索,就又跑出来吃野食?”
司马懿哼了一声。道:“你家中夫人一大排,哪比我家中就那么一个母老虎。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袁尚嘿然一乐:“说罢,你跟谁对上眼了。”
司马懿轻声一咳,小声道:“就是那个南蛮的质子……”
“祝融!”袁尚闻言不由得一惊:“野人你不都放过?”
司马懿哼了一声,道:“什么叫不放过,我们那是两厢情愿的!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一边凉快着去。”
袁尚哈哈一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难的,你好歹也是大司马大将军麾下的要人。又是河间司马氏首屈一指的人物,那祝融虽是人质,不过也是南蛮公主,算是对户,不妨来日我给你做个媒人,替你拉个线,你就把他收回府中做个二房。你看如何?”
司马懿长叹口气,道:“换成别人,这事或许简单,不过我家那母老虎,唉,却是委实难弄。”
袁尚闻言一惊:“你家张夫人。我也曾见过几面,貌美如花不说,却也是温婉贤良,如何变成了母老虎?”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那只是表面现象,平日里在你们面前装出来的。自从去年给我生了儿子,这娘们脾气越发暴躁,对外一副贤妻良母样,对内却是把老子治的服服帖帖的,少有不如意便是一通拳脚,偏生这娘们自幼家乘尚武,本事不小,老子不是他的对手!此番若是要再纳一房,只怕这母老虎少不得要阉了老子,却是左右为难啊。”
袁尚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那你跟祝融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司马懿闻言挠了挠头,道:“也不算什么程度,就是一起睡了几觉而已……”
袁尚:“…………”
好么,睡了几觉,还不算什么程度?
这是什么价值观!
袁尚沉默了一会,道:“那祝融乃是火神洞主之女,平日也是舞枪弄棒,擅长一手飞刀绝活,你丫把人家睡了,若是不给个好的解释,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司马懿重重的点了点头,仰天流泪:“不错,家里一只母老虎,这后面还有一只催逼的狼,前狼后虎,我这一次死无葬身之地矣!”
袁尚长叹口气,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道:“要看着天下就要一统,该是我等享受清平富贵之时。你却要死在两个娘们的手里,真是可、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邓昶在一旁接口道:“可喜可贺。”
“去死……那叫可歌可泣!”
司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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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那边筹备举兵统一的大计,而南方这边,刘备的大军终于开出了西川之境,诸葛亮和周瑜终于交上了手,蜀吴大战正是爆发!
刘备一方,兵马极多,又有卧龙排兵布阵,稳扎稳打,势力非凡,东吴一方虽然英杰极多,又有周瑜、鲁肃、吕蒙三大顶级军事家坐镇,怎奈诸葛亮用兵极稳,步步为营,徐徐蚕食,丝毫不给诸葛亮喘息之机。
历史上的刘备在进入荆州之后,将所有的兵马进行连营,欲毕其功于一役,集中一点之力与东吴作战,然而如今跟随刘备一同来到荆州的人是诸葛亮,对于刘备的这种战略,诸葛亮自然不会采取,相反的,他使用的是大面积的扑击战术。
刘备这一次举倾国之兵,兵马极多,诸葛亮不将这些兵马统一,反倒是分兵作战,多线去取荆州的各处州郡城池,自己则是和刘备在正面牵制了周瑜和鲁肃。
刘备的大军四散。各取荆州诸城,东吴想使用历史上的火烧连营之计就根本不可能了,诸葛亮凭借着兵力的优势开辟出诸多战场,即使有几处地方有失,也绝不会影响大局,东吴压力骤然加大,荆州断然难以久守。
许昌方面。袁尚自打制定了全面战争的计划之后,就让各处总督回往封地。调集兵马,开仓取粮,枕戈待旦,并定下时日,准备随时在各处起大兵征伐。
当然,在全面战争开启之前,负责探听蜀吴两境的情报的张燕,无疑是众人当中最忙的,他每天要不断的将从西面。西南,南面,东面等各处的要紧情报,层层筛选,挑选最为重要的呈报给袁尚,以免早做准备,不至于延误战机。
许昌的袁尚住所。地面上也落起了一副巨大的汉境沙盘,南方蜀吴交战的情报随着沙盘时时替换,使得袁尚能在最快的时间段内了解蜀吴最具体的战事,而且还呈现了自己州各地总督随时给自己传来的己方各州准备兵马的情况,也体现在沙盘之上。
沙盘上的表现非常的明晰,袁尚每天都在上面用小兵马俑摆摆弄弄勾勾画画。详加分析。
当然袁尚最关注的还是刘备东向之后,再荆州开辟大规模的全面战场,哪块战场兵力最多,斗争强度最大,战斗也最激烈。
如此勾勾画画的将近三个月有余,袁尚在不断获悉己方各州兵马准备方面的同时,也大致的看清了南方蜀吴战场的走势。
总体看来。刘备在荆州的斗争持于上风,虽然是稳扎稳打,进境不速,但却是让东吴的人找不到空子可钻。
如今的蜀军已是全面杀入荆州,在各处与东吴展开会战,东吴虽然占据着主场,后方又有孙权源源不断的派兵派将派粮接应,但却才处于门户大开的情况。
现在的周瑜鲁肃二人,和刘备诸葛亮对持在江陵,两方打的不可开交,诚可谓是战场中心。
其他的地方,张飞与太史慈鏖战于公安,李严和周泰交兵于湘江,黄忠奉命出兵江夏牵制程普,严颜与黄盖在江津战的不可开交,吕蒙的水军顺江逆流走汉津,想要偷袭巫襟走永安,断刘备粮食,诸葛亮却是早有防备,安排法正领黄权、吴懿、冯习等一众蜀中上将领水军与之会战。
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诸葛亮在整个荆州开辟的战场,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只扫三十个,七十万大军或多或少,全都派上了用场,全面性的发挥了刘备此番举倾国之兵的优势。
田丰和沮授二人这几个月不仅负责全面战争的各地统筹,还要时刻帮袁尚分析南方的形势,虽然累的有些脱了相,但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显得精神非常。
听田丰将南方诸葛亮所布置的战场分析了一遍之后,袁尚笑了笑,说道:“刘备的势力确实不能小看,断断几年在西川就攒了这么多家底,不简单,诸葛亮更是人中龙凤,愣是让周瑜一点招没有,若是这么打下去,荆州全境早晚还是要让诸葛亮收回去。”
田丰点头言道:“主公,卧龙此人的确甚是了得,东吴的兵力虽然不及刘备,但全拒汉江,又有荆州和江南源源不断的不给,远比蜀军千里东征要来的补给方便,且还有地利之便,在这样的条件下,以周瑜的才华还是被诸葛亮压制的一筹莫展,卧龙此人绝非等闲!”
“嘿嘿!”袁尚笑了笑,道:“诸葛亮是我生平最为看重的一个对手,若不是这样,只怕就没有意思了。”
田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不过我觉得周瑜的手中应该还有暗棋,若是让诸葛亮这么一直打着,只怕会辜负他儒将之名。”
袁尚忽然转头言道:“你说周瑜还有暗手,可有什么证据?”
田丰说道:“张燕将军前几日的调差军报中,有一项事项很小,就没有禀奏主公,但是老夫觉得其中或许有些猫腻,就暗自记了下来,乃是关于交州士家之事。”
袁尚眉毛一挑:“交州的士变?嘿嘿,听说那老匹夫跟东吴一向交好,早有臣服之势,不过若是说让他为了孙权去惹刘备,只怕他没有那个胆子吧?”
田丰道:“据说在蜀军东征前,孙权曾派出一位使者,领着一支彪军暗中前往交州驻扎,这支彪军多为战马,与孙权本土的吴军士卒装备不符,老夫怀疑,那支兵马非是孙权之军,乃是……”
“是曹丕。”袁尚笑着将话头接了过去,道:“那小子果然是跑到东吴找孙权庇护去了……对了,那负责领曹丕去交州的东吴使者,叫什么名字?”
田丰闻言道:“据查,是叫做陆逊,乃是东吴一名不见经传之子,昔日庐江太守陆康之孙,昔九江都尉陆骏之子。”
“陆逊。”袁尚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
东吴四大都督的最后一人也冒头了,而且还和曹丕一起暗藏于交州,看来若是时机一到就会北上强攻刘备派往荆南的势力,看来东吴并非没有后手。
如此说来,还不到自己出战的时候,至少要等蜀吴双方将家底都亮出来之后再说,还有西川南蛮那面的消息也一直迟迟不曾得报,他们对自己的统一大势也至关重要。
也不知道郭嘉去了南蛮见刘璋,对蜀南的情况究竟能有多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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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郭嘉居所。
郭四来到了南蛮之后,每日在刘璋安排的府邸居住读书,也不参与其军事,也不参与其政事,总之就是吟文弄月,洒脱过日而已。
刘璋虽不闻郭四之名,但此人乃是袁尚举荐不过的,岂敢又怠慢之理,更何况袁尚书信中写的明明白白,说这人又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其能不在诸葛亮和庞统之下。
不过,这位郭四先生,自打来了南蛮,除了看书喝酒,每日里啥都不干,一整还隔三差五的乘着酒劲去调戏一下南中女子,委实不像是个正经人。
刘璋想说吧,却又说不得,不想说吧,憋在心里总是难受。
因为他很想知道,自己在南中究竟能不能熬出个头。这位郭四先生,究竟能不能给自己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