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司马懿静静的瞅着远方的城池,心中泛起了一些莫名的感触,对陈登这个人的能力和智慧,心中也开始泛起了一丝略微的明悟。
这个人虽然一直是偏安徐州,不曾进入曹氏集团的内部,但论及智慧,却是非等闲可比,单以诡诈多变而论,此人绝对不输于当世任何顶尖智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邳城的西门,一根火把缓缓的竖了起来,在下邳城楼门楼西南方的上空中来回比划了三下,发出了让司马懿等人前往那里攻击的信号。
司马懿的眼睛虽然小,却非常的聚光,一下子就将陈登所发出的的讯号信息给捕捉到了!
司马懿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转头对着甘宁道:“走吧,就是那个地方!让三军拿好兵刃锹镐,咱们去攻城了!”
三军进行迂回,来到了适才火把发出信号的地方,甘宁仰头望了望高大的城墙,好奇的道:“我说老二啊,这城墙如此之高,要把他挖陷,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适才我说了,下邳城上次经过一次火烧瓮城,后又立刻遭泗水掘地而灌,这连日来又是阳光高照,土墙内部早有松动,虽然不至于是所有的地方,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点是外强中干,不堪作为壁垒的残点,如今陈登已经将这样的地方告诉了我们,接下来如何行事,就要看我们自己的了……老大。先传令三军,在这处墙堤之下点火,烧动根基,然后在迅速开凿,打开通路攻进城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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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楼之外,司马懿和甘宁等人开始攻挖下邳城脆弱的一角,而城中的太守府内,郭嘉今天刚刚到了城中,由于过分劳累而瘫倒在床榻上而睡,毕竟他是文人。又身体羸弱。来回迁移所消耗的体力对于他来讲,真的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今夜的郭嘉总感觉睡的不是太好,别的不说,单说做梦。就比平常要多好多。朦朦胧胧之间。他仿佛似是总能看见先主曹操的身影,身影那么的恍惚,那么的不切实际。那么的让人想去捉而不得。
“轰隆轰隆~~~”
“杀~~~!”
一阵仓促的喊杀声由外及内,由远至近,将在梦中的郭嘉猛然惊醒,他匆忙起身,侧耳聆听着远方骤然而起、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仅仅的一个恍惚之间,郭嘉便立刻回过神来,然后他猛然直起身子,披上衣服,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房间之外,但见下邳城西南面,火光在不知不觉间汹汹而起,嘶喊声与铁器交戈声隐隐的响成一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人听着心惊胆裂。
“怎么回事?”郭嘉脸色苍白,大声的呼喊,却有侍卫匆匆忙忙的赶到郭嘉的面前,急声禀报。
“启禀郭祭酒,大事不妙,打着东吴旗号的兵马,从西南墙壁砸开通路,杀进城池来了!”
郭嘉闻言,面色顿时一惊,道:“从西南砸开墙壁通路?……怎么会……”
还没等说完,却见陈登领着几个随从,呼哧带喘的跑到了郭嘉的身边,一边擦汗一边喘息着言道:“郭祭酒,大事不好,东吴打进下邳城来了!”
“东吴……东吴……袁军未退,他们就先自相反水……周瑜不是号称江南第一智者人物吗?怎么会办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
陈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周瑜此举实在不智,可能他觉得东吴现在已经志在必得了吧……”
郭嘉急忙转头道:“对方打进城池多少人?”
陈登道:“天色太黑,暂时还看不清楚,只是知道打来的,是那支由东海登岸的东吴水师!我已经派遣臧霸,和李通引领城内所有的主要将士都去抵挡了,祭酒您还是坐镇太守府,且看形势如何,再做筹谋如何?”
郭嘉摇了摇头,道:“不行,东吴水师打进城池,这事来的太过蹊跷,郭某不放心,一定要去亲自看看……”
说罢,郭嘉领着亲卫抬腿就要走,却见陈登急忙伸手将他拦住。
郭嘉一愣,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着陈登。
陈登正色言道:“郭祭酒,敌方有备而来,准备充足,您身体羸弱,亲自到了前线,万一出了点什么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一点,郭嘉当然明白,可是他现在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下邳城作为自己的根据屏障,十分重要,一旦被东吴乘隙取之,对己方在徐州的士气影响太大,很可能会一蹶不振。
郭嘉拍了拍陈登的肩膀,感激道:“多谢你的好意,但现在情况重要,不容有失,我现在立刻赶往城西南边,坐阵观战,元龙你则是立刻派人出城去,向着四周各地各郡我们可信任的心腹将领发布调遣令,卓他们前来增援!”
“好!”陈登点了点头,答应的非常干脆,但是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郭嘉颇感不耐烦,现在多耽搁一刻,前方的战事就多一分变数危险,他哪有时间在这里跟陈登耗嘴皮子。
郭嘉急道:“郭某先走一步了!”
说着话,他横跨一步,打算越过陈登,可哪想到,他的动作快,可陈登的动作也不慢,一个后退跨步又把他的去路挡住。
这回,郭嘉是真动怒了,脸色沉下来,喝道:“陈元龙,你这是……”
“郭祭酒,在下送您一程!”
说话之间,陈登的袖口突然掉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毫无预兆。他对准郭嘉的小腹,全力刺了下去。
太快了,也太突然了,他这下了死手的一刀,出乎在场的所有人预料,当然,除却那些随陈登一起前来的心腹护卫之外。
郭嘉因战事心急,心中慌乱,不知不觉间竟然是忘记了提防!
好在陈登是个文人,出手不是很刁钻。郭嘉的反应也算及时。在匕首已刺到腹部之时,他的腰垮用力,身躯尽力的向旁边扭了扭,躲过要害!
只听‘扑哧’一声。陈登这一刀虽然没有刺中他的小腹要害。却在郭嘉的左肋深深扎了进去。
“啊~~~!”
郭嘉大叫一声。抬手推了一把陈登,自己亦是向后撤,两人分别向着各自后方的侍卫怀中而去。
陈登不是武夫。刺杀一刀得手对他来讲已属不容易,他也不乘胜追击,借势抽身而退。
郭嘉连连倒退,一直退到身后的护卫怀里,他扶着身边的护卫,把身子勉强稳住,低头再看,只见匕首的刀锋已完全没进自己的身体里,只剩下刀把留在外面,鲜血顺着衣襟,滴滴答答直往下淌。
“陈元龙,你……你做的好事!”郭嘉又气又疼。五官扭曲,大声咆哮道。
“哈哈哈哈哈!”
陈登此刻,已是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在郭嘉面前的萎靡神态,相反的,倒是将胸脯挺的老高,一副志在必得的高傲神态。
“天生鬼才郭奉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陈登一脸的奚落神色,望着胸口浴血的郭嘉狠声说道。
“陈登,你这贼厮,先主和丞相都待你陈家不薄,你何忍心背反!”
陈登收住笑声,淡然言道:“先主待我的好,我自然记得,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当今的曹丞相非立业之主,难以扶得!我陈登虽然也知道一臣不侍二主之理,但为了陈家基业不断送在我的手里,也为了祖先的脸面和后代的前程,我亦是只能如此,这是时,亦是势也,郭祭酒,不要怪我。”
郭嘉闻言有些吃惊,他咽了一口吐沫,冷笑着言道:“不要脸的东西,亏你能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冠不冠冕已是无有所谓,我只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郭嘉,你就是心存幻想太深!才至有今日的这种下场!曹操,袁绍,吕布,孙坚,袁术等人称雄的日子早就已经过去,这个天下早就已经换了时代,你知道吗?曹氏衰败乃属必然,你自持才高,逆天而行,焉能有好的下场?”
听了这话,郭嘉的脑袋顿时被气的一阵眩晕,肋下的伤口疼痛难当,不过伤口的痛却远远抵不过心中的痛!
虽然陈登说的话属于故意气自己,但在郭嘉的内心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天下早已换了时代,曹操逐鹿天下的年头早已经过去,新生一代驰骋天下的霸者群体已然成型,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再是曹操当年的天下,那段峥嵘岁月早已经过去,弹指间刹那芳华……
想到这里,郭嘉的身形不由得一阵摇晃,有些站立不稳,他身后的侍卫们都反应过来,一起上前将他搀扶住,随后齐齐拔出腰间的配剑,各个双眸喷火,怒视陈登,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
“祭酒,这贼厮太过可恶,让我们宰了他!”
郭嘉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亲卫暂时先不要动手,他对陈登说道:“陈登,现在曹氏是用人之际,你虽然刺了我一刀,但郭某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为了陈家而投奔东吴,可东吴能稳坐这徐州的江山吗?南船北马自古之常理,徐州平原易攻难守,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就是在彭城立都而衰亡!更不要说是马匹稀少的东吴能够久守的住的!一旦徐州从东吴手中易主,陈登,你想想,丞相他会放过你们陈家吗?东吴远在江南也插手不上陈家的忙,你这是把陈家至于灭族之地,你快醒醒吧!‘
“哈哈哈!”陈登闻言仰天长笑,道:“姓郭的,东吴偏安江南一域,也配做陈某之主?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陈某要么不改投他主,要投就投最强的!那墙外的兵马,穿着东吴的甲胄服饰,就肯定是东吴的兵马了?你是怎么寻思的?啊?”
郭嘉闻言,心下顿时一阵发寒。
“难道说……是袁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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