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依旧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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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曼书,说你蠢还真蠢,用兵符前,你难道不知道验一下它的真伪?”洛安在娄瑞儿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踱到杨曼书跟前,俯视着她,好笑道。
    她手臂上的伤已被含玉包扎好,包扎得很是工整,可见,含玉平时没少做这类事,可能给别人做过,也可能给自己。
    杨曼书一愣,随即嘶声吼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块兵符,我自从到手,就从未离过身,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
    洛安轻笑出声,“自信是好,但是太自信可就不好了,而杨曼书你恰恰自信过头了,所以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顿了顿,她继续道:“听说,兵符由极珍贵的血木制成,而血木具有一种极其独特的特点,就是它会食人血。杨曼书,你现在干脆浪费一滴血,验一下手中兵符的真伪吧。”
    杨曼书渐渐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洛安,就看向手中紧紧抓着的兵符,眸光颤抖了起来。
    一狠心,她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到兵符上,只见那滴血顺着兵符圆滑的幅度直接往下滑去,落地,无声。
    杨曼书怔怔地看着,紧接着,她再次咬了一下指尖,往兵符上滴了一滴血,结果,还是如刚才一般。
    “不!怎会如此?这个兵符明明是真的,明明是真的,怎会如此?!怎会?!”杨曼书内心涌出浓浓的惶恐,握着兵符的手颤抖了起来,不甘地试验了一次又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她身前,地上已凝了一滩血迹,仿佛一朵妖艳的地狱之花,嘲讽着她的愚蠢可笑。
    “怎会是真的?”洛安戏谑地反问,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与杨曼书手上的一模一样的兵符,把玩着,“杨曼书,你也不想想,你手上的兵符若是真的,为何底下的万千士兵不听从你的命令?”
    说着,她对身边的七月使了个眼色,嘴边的笑意渐冷,声音微沉,“今日,本殿要你看看清楚,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七月会意,从洛安手里接过兵符,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指尖上割了一道口子,将成珠的鲜血尽数滴在兵符上,霎时,那鲜血尽数融进了兵符里,一滴不剩。
    那兵符吸饱血,像活了一般,周围萦绕着一圈血色的光芒,十分诡异。
    “那兵符是我的——”杨曼书见此画面,立马怒吼出声,面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双目凶狠地瞪着七月,拼命挣扎,欲去争夺她手上的兵符。
    奈何两个侍卫紧紧地按压着她,她根本动不了分毫,像只疯狗般撒泼乱吠。
    那假兵符早被她扔到一边,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听着杨曼书难听的骂声,洛安厌恶地蹙起了眉,对六月使了个眼色。
    六月会意,嘻嘻一笑,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走至杨曼书面前,狠狠地扇了她十几个巴掌。
    别看六月娇小,但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劲极大,杨曼书被她扇了十几个巴掌,双颊立时肿起,火辣辣的疼,再也骂不出一句。
    洛安见杨曼书老泪,顿好笑,“杨曼书,你要是能积点口德,本殿何必如此为难于你?!”
    “你——”杨曼书抬眸瞪向洛安,眸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欲骂出声,只是才发出一字,她就痛得倒吸一口气,捂着脸颊支吾哭嚎。
    “你什么你?我家主子岂是你能侮辱的?”六月又给了杨曼书几巴掌,一双大眼不屑地瞪着她。
    杨曼书学乖了,不敢再出声,只是其那双细长的眸子依旧阴狠地瞪着洛安,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咬死她。
    “瞪什么瞪?竟敢瞪我家主子,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看你还能拿什么瞪?!”脾气火爆又护主的六月又怒了。
    说罢,她就伸手作势去挖杨曼书的眼珠子。
    “六月,你若挖了她的眼珠子,她怎么亲眼目睹主子我登上她梦寐以求的皇位?”一旁的洛安凉凉地阻止,手往七月的方向一摊,七月立马将兵符送还她手里。
    “嘿嘿!主子,我在吓唬她呢!不得您的命令,我哪敢擅做主张?”六月连忙收回手,对洛安赔笑。
    “不!”洛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语调慵懒至极,“有一点,你可以做主。”
    “什么?”六月期待地看着洛安。
    “只要她不瞎,其他地方请随意。”洛安将视线落到杨曼书身上,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折磨她才最解气。
    不等六月应声,含玉就站了出来,不赞同地看着洛安,“殿下,这不大好。左相毕竟是朝廷重犯,理应接受朝廷的制裁,你现在对她擅用私刑,难免会与朝廷起冲突。”
    “啊~”洛安故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本殿应该将杨曼书交给你?”
    含玉一愣,随即清冷地应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洛安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瞪着含玉,“可是,万一你想独占鳌头怎么办?那本殿岂不亏死?”
    “殿下,含玉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含玉被洛安怀疑,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又气又恼,愤愤道:“今日抓获左相的功劳是殿下的,便是殿下的,含玉回去后一定向陛下如实禀告!”
    洛安忍俊不禁,“含玉,本殿与你开玩笑呢!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她发现眼前这个男子挺较真,不经逗,倒是个有趣的主。
    “殿下!”含玉脸一红,这次纯粹是被气得。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
    这个女娃身份虽然比他尊贵,但年纪比他小,是他的晚辈,可是这个晚辈竟然与他这个长辈开玩笑,自己还都当了真,顿觉得自己无比幼稚。
    不过,他是长辈,他懒得计较!
    不等含玉反应过来,洛安就向他靠近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语气转冷,“含玉,你回去告诉母皇,杨曼书这个人,本殿要了!本殿管她朝纲还是什么的,在本殿与杨曼书的私人恩怨前,都算个屁!”
    含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娇美容颜,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即剧烈跳动起来,如捣鼓,令他慌乱,连忙后退一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安不再搭理含玉,转身,在娄瑞儿的搀扶下踱到高台中间,看向底下的两万士兵,高举手中的兵符,目光一凛,以内力传音,沉声道:“众位兵将,这兵符既然到了本殿手里,也算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
    但本殿更希望,在你们的心目中,本殿的地位能高过本殿手里这块冰冷的兵符,因为本殿希望自己能与你们融为一体。
    以后若有敌国入侵,我们才能真正地齐心协力,一起上阵杀敌,恣意挥洒热血,保我们凤天的千秋大业永远昌盛!”
    话落,底下的众位将领以及士兵纷纷叫好。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面对强者,一般都会在心里生出由衷的敬畏。
    因此,自刚才看到洛安那一番身手,她们就为她深深折服,此时听见她表明以后若有敌国侵犯,会与她们上阵杀敌,她们更是热血沸腾。
    古往至今,有多少皇室子弟愿意脱下身上的华贵锦缎,换上一身戎装,奔赴前线与她们一同抛头颅洒热血的?!
    所以,虽一切都没个定数,但对她们而言,麟皇女殿下能在她们面前立下这份沉重的誓言,已经难能可贵。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见喧嚣平息,她才继续道,无比郑重,“很好!本殿再次问一遍,你们可愿与本殿携手并肩,同为守护凤天百姓的安居乐业而战?”
    “吾等愿意!”一众兵将纷纷高喊,双目热切地注视着高台上那抹白色的纤细身影。
    此时,在她们眼里,这个女子的身影无比高大。
    尤其十二将领,对洛安的期盼更是殷切。
    杨曼书虽将她们提拔了出来,以统领自己队伍内的上千士兵,但她们从来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且上头还有一个总将领和三个副将压着。
    她们整日要看这四人的眼色行事,稍有不慎,得罪了某尊大佛,就会受到打击报复。
    所以,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来,她们早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但人家的靠山摆在那,她们纵使满心不服,也只能忍着、熬着,却不想,今日出现了转机,这难熬的日子终于算是到头了。
    今日上午,就来了一队黑衣人,领头的那个女子直接掏出兵符,号令她们整队,然后声称要对她们十二军重新整编入营。
    她们当时被这一变故惊得措手不及,但兵符在,她们就必须听命,所以,即使满心惊讶,也只好照做。
    至于兵符的主人为何突然换了,她们也不敢过多探究,因为这毕竟是上头的事情,她们这帮小喽啰若知道得太多,恐怕祸多于福。
    然,她们听从兵符施令,可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就比如左相派来控制她们的那四人。
    那四人全都是左相的人,为左相办事,自然全都不服,拼命反抗,说那个女子手上的兵符一定是假的。
    于是,那个女子直接滴血验了兵符的真伪,并当场斩杀了反抗最激烈的总将领史瑜。
    另外三个副将也全被侍卫押住,被堵了嘴,只能哼哼唧唧着表示自己的不服。
    她们看着这四人的下场,自然大快人心,就算重新整编入营,将领之职可能会被革去,她们也心服口服,至少,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畅意些。
    却不想,整编结束后,一切都没变,她们还是十二军的十二将领,只是上头再无人控制欺压她们,并且还换了一个主人。
    她们本以为那个斩了史瑜名唤半暖的黑衣女子是她们今后的主子,便想向她行礼以示忠诚,但那女子阻止了她们,称她们的主人另有其人,不是她。
    她们连忙问是谁,结果得一个令她们震惊得无法言说的答案——当朝麟皇女殿下。
    那个名唤半暖的女子带人离开后,她们继续如常训练,只是一颗心一直悬着。
    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多多少少地,她们也听过一些,知道麟皇女殿下是最近才归朝的皇女,之前一直在江湖中游历,算是个在宫外长大的皇室子弟。
    最近这个皇女殿下的“光辉”事迹她们也听了些,心里顿对其没甚好感,觉得其定是个沾染了江湖气息,行为粗俗,没有一点皇室风范的女子。
    然,到下午,她们一见到正主,观念就彻底被颠覆了。
    单看她那副堪比天人的尊容,她们就十分确定,此女绝对皇室出品,童叟无欺!
    再看她的言谈举止,她们之前对她的偏见就彻底消散了去,只觉得她温和亲切,一点没有皇女殿下的架子。
    见到她们十二将,她更是谦虚,说以后若行兵打仗定要受她们指教,她们听得忍不住脸红心跳,渐渐对她放下心防,与她完全打成一片。
    闲谈间,她与她们大致地说了左相今日在其六十寿宴上意欲图谋造反的事情,引得她们又是气愤又是懊恼。
    气愤自不用解释,至于懊恼,是因为想到自己以前竟然认这么一个贪婪奸诈之人为主人,她们就忍不住一阵羞愧。
    再后来,麟皇女殿下让她们配合她演一场戏。
    她手持兵符,是她们的主人,她们自然照做,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一出左相被其耍得团团转的戏码。
    回到当前,洛安见十二军向她臣服,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
    虽然,也许里面仍有异数,但,大势所趋,她相信时间长了,自己只要好好表现,拿出绝对的实力和足够的真诚,还怕拾掇不了这帮人?!
    “大家继续训练吧。”洛安依旧以内力全力,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忽然,她看向前方已经聚在一处的十二将领,吩咐道:“刚才那几位被死士杀害的士兵,请好好安葬,给她们家属的抚恤金,请尽量丰厚。
    若朝廷分派的银两有限额,可以派人到本殿府上取用。本殿虽抠门,但该大方的时候还是会很大方的。”
    十二将本来听得好好的,但听到洛安最后一句,一个个忍不住捂嘴偷笑,心里更是对这个对自己人这般率真自然的皇女殿下添了不少好感,纷纷应答说是。
    见一切妥当,洛安就看向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杨曼书,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对六月七月吩咐了一句,“先将她带回麟王府。”
    杨曼书一脸灰败,垂着眸,此时被洛安踹了一脚,被布堵着的嘴里支吾了两声,就再无甚反应。
    洛安听得六月和七月的应声,就在娄瑞儿的搀扶下径自往前走去,经过含玉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含玉,你怎么还没走?不会舍不得离开本殿吧?”
    “含玉只是想确认殿下究竟想将左相带去哪里,回去好跟陛下禀报。”含玉一本正经地回道,拱手,“现在,含玉知道了,就此告辞。”
    说罢,他就转身,身形一闪,几个起落间,就隐入了远处的山林,彻底没了影,只余几声骑马时的吆喝声。
    “嘿——”洛安怔怔地看着含玉离开的方向,良久,她才回神,磨起了牙,对身边的娄瑞儿道:“走吧。”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去,只是那步伐比刚才重了几分,好像谁得罪了她似的。
    若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收拾那个欠调教的男子!
    待洛安一行人离开,不远处,坐在一颗树上的两人才相继飞了下来。
    一个身穿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襦裙,身形性感妖娆,一个身着一袭烟色水纹长衫,身形颀长秀美,这两人可不就是刚刚匆忙离开左相府的凤沐轩和水清浅?!
    凤沐轩见水清浅头上沾着一片树叶,有些好笑,伸手,想帮他拈去。
    水清浅很警惕,见凤沐轩将手伸来,连忙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请殿下自重。”
    凤沐轩顿又好气又好笑,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将水清浅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浅,你就算在本殿面前脱光光,本殿也不会对你产生半分性致。但你头上滑稽的树叶若还不拿掉,本殿可没法用正常态度与你说话。”
    即使认知到自己误会了对方,水清浅也无甚表示,淡定地伸手将头上的树叶拿去。
    一双潋滟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话语间难得地染了其他情绪,戏谑地问:“殿下心情似乎不错?”
    听得此句,凤沐轩面色立时沉静下来,一双刚才染了几分笑意的凤眸此时只剩下难掩的痛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话语间尽是无力,“清浅,刚才本殿想冲出去救外婆的,但一看到她的身影,本殿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一步都迈不出。”
    水清浅并未对凤沐轩的话作出回应,自顾自地问:“那块兵符,是不是你动得手脚?”
    凤沐轩眸光微闪,心猛地刺痛了起来,艰难地吐出,“是,也不是。”
    说起来,她才是害外婆落得这般惨白境地的罪魁祸首。
    “怎么说?”水清浅被引了兴趣,终于抬眼正视凤沐轩,眸底掠过一抹复杂。
    凤沐轩径自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目光深远地看着树上繁茂的绿叶,开始诉说起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幕,“尘儿归朝之前,所有人,包括外婆,包括本殿自己,都以为本殿是凤天的下一任帝王。
    所以,本殿十岁生辰宴上,破天荒地,外婆将她视之如命的兵符交予了本殿,甚至还将这十二军所在位置的地图给了本殿。
    她说,以后本殿若登帝,兵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她总有一天会归西,就干脆将这些东西提前交予本殿,让本殿适应。后来……”
    讲到这里,她顿住了,仿佛回忆到了有趣的事,嘴角微微扬了扬,“本殿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合心意的男子。
    于是,本殿将她带回府上,让她做了本殿的男宠,才温存几天时间,本殿就因不得已的原因将她送了人。
    再后来,尘儿归朝,那时候,本殿看到她,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因为那个男子,就是她。
    本殿不知她蓄意住进本殿府上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本殿预感已经出了大事。
    之后,本殿验了一下自己身边那块兵符的真伪,结果,发现果然被人掉了包。但本殿一直没有声张此事,隐瞒得很好,以至于后来外婆跟本殿要回兵符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异常。”
    她苦笑,眼角滚落出晶莹的泪,声音哽咽起来,“最终,导致今日的局面。”
    水清浅蹙起了眉,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扣起,有些怒意,“你为何隐瞒?”
    那个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竟然出卖过自己的色相,实在可恶!
    “清浅,本殿曾经跟你说过,本殿爱过。”凤沐轩看向水清浅,眸中仍含着泪,颤抖着唇,倔强的语气,“而本殿爱的那个人,就是尘儿。就算到了今日这种地步,本殿依旧爱她,无法自拔。”
    此时的她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勇敢坚定地将她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爱恋悉数挖出,将其放置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炫目得厉害。
    水清浅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眸光幽深地看着眼前一脸不悔的女子,“可同是女子,怎能——”
    他话未说完,凤沐轩就打断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懂,什么都不懂!”
    吼完,她就无力地蹲下了身子,将脸埋在腿间,呜咽声不断。
    水清浅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向平静如水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意,牙关紧咬。
    第一次,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个女人为何总能处处招蜂引蝶?!
    就连她的至亲姐妹也难逃……
    为何?
    为何会这样?
    若真如此的话,他得加紧自己的计划了!
    ……
    另一边,洛安回府才坐下喝了一盏茶,就被凤炽天召进了宫。
    一进宫,半暖就迎了上来,看向洛安的眸中多了几分崇敬,“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念叨您已经不知多少回了。”
    “娘亲念叨本殿做什么?”洛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身边的娄瑞儿尽心尽力地搀扶着她,视线一直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难掩心疼。
    “陛下说殿下您今天留了太多疑问给她,您若不给她一一解释清楚,她今晚肯定无法安睡。”半暖如实答曰,看着身侧女子的侧脸,眸中溢出欣慰和羡慕。
    年轻,真好。
    要是人生能重新来过,她真想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干番自己的事业出来。
    可惜,她已经没有青春用来挥霍。
    “本殿怕解释了,娘亲她会更无法安睡。”洛安打趣道,嘴角携着一抹俏皮的笑意。
    ……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地行到了凤炽天的寝宫长倾宫,只见一抹明黄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翘首企盼,其身后还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是含玉。
    凤炽天看到洛安的身影,就风一般迎了上来,惊喜地看着她,“麟儿,你可算来了,娘亲等你好久了,来来来,快进殿内跟娘亲好好说说今天的事。”
    洛安一阵无语,被凤炽天无意中碰到手臂上的伤,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麟儿,你怎么受伤了?”凤炽天这才察觉洛安手臂有伤,立马又惊又急,抓着她的手臂仔细查看了起来,忽然抬眸看向留驻在长倾宫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叫御医!”
    不等小厮应声,洛安就连声阻止:“不用!不用叫御医!”
    她又看向眼前的凤炽天,见她一脸担忧,心里顿触动得厉害,“娘亲,我已经看过大夫,包扎好了,不需要御医再重新包扎一遍。”
    凤炽天冷静下来,双目紧紧盯着洛安受伤的手臂,这才认知到上面已经被包扎,而且被包扎得很好,不禁讪然,继续拉着她往里走去,这次动作比刚才小心翼翼了许多,简直将洛安当成了一只瓷娃娃。
    为给母女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含玉、半暖和娄瑞儿三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凤炽天拉着洛安坐到内殿的软榻上,才询问道:“麟儿,你手臂上的伤究竟怎么来的?”
    “刚才在凤栖山,我与杨曼书的那些死士打斗过程中添的。”洛安如实答道。
    “玉儿竟然没有告诉我。”凤炽天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轻轻抚了抚洛安手臂上的绷带。
    想到女儿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心顿一阵阵的疼。
    “娘亲,我无碍,这点小伤,我受得起。”洛安看见凤炽天眸中的湿润,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忙安慰道。
    “怎会无碍?你受伤,娘亲心里也疼。”凤炽天疼惜地看向眼前的洛安,发现她面上的轮廓愈发清减,蹙起了眉,“麟儿,你怎越来越瘦了?最近都不吃饭的吗?”
    说着,她还伸手捏了捏洛安的脸颊,感觉就捏到了一层皮,一点肉都没有。
    洛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力地解释,“娘亲,我原来有点婴儿肥,现在长大了,最近为了养伤,又吃得多清淡,就消下去了。所以,这很正常。”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臭屁地问道:“而且,娘亲不觉得我现在更好看吗?”
    “哪里好看?跟瘦猴似的!”凤炽天不以为然,一脸可惜地看着洛安的脸蛋,琢磨道:“娘亲觉得你应该胖点好看,胖嘟嘟的,手感好。”
    向来以瘦为美的洛安被打击到了,看着眼前凤炽天同样瘦削的脸蛋,欲哭无泪,索性为了转移话题提醒道,不然她今天非得被她这个娘亲打击死,“娘亲,难道你今日将我召进宫只是为了跟我讨论我的胖瘦问题?”
    “呃,当然不是。”凤炽天一愣,随即连忙否认,展开了新话题,踌躇着问出,“麟儿,娘亲问你,你……究竟怎么坐上慕华钱庄的庄主之位的?”
    洛安为难了,“娘亲,这个过程,很复杂,很艰辛,我怕说了,说一夜也说不完。”
    她要是说出真相,说慕华钱庄其实是墨宫底下的产业,而她是墨宫宫主,岂不承认十四年前墨宫的没落就是一场骗局?
    然后,自然会牵引到为何要策划出这场骗局之类的问题,所以,她如果照实回答,今晚压根别想回府了。
    而且,暂时,对娘亲,她还是不怎么想坦白。
    目前,她已将杨曼书收拾掉,接下来,还剩云初起跟云幻之,干脆将这两人收拾了再说。
    凤炽天可不知道洛安心里的小九九,一听她的话,顿遐想出她回宫之前日子过得怎样怎样艰辛的画面,眸中立马蓄满了眼泪,执过洛安的手,紧紧地握着,低低哽咽,“麟儿,娘亲对不起你,都怪娘亲,以前太软弱,没有及时将你和你爹爹接回来,才会……”
    她还未哭诉完,洛安就无奈地打断了她,“娘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怎么说呢?”
    默了默,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我其实很感激你十几年前没将我接回宫。”
    凤炽天错愕地抬眸,脸上犹挂泪痕,“为何?”
    “狭隘的宫闱会限制我的发展空间,而且,你后宫那么多祸水,我即使步步为营,也不可能十全十美,铁定哪天一不小心被害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江湖中虽也险恶,但也给了我足够的空间,让我能够施展开自己的身手,不断挑战自己,不断地变强。
    成长至今,回首过去,我觉得我曾经的付出都值得,因为,若没有这些付出,就绝对没有今天的我。”洛安认真了起来,双目闪烁着坚定自信的灼灼光华。
    凤炽天怔怔地看着此时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洛安,一时间都不知该答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像经历过蜕变一般,耀眼得厉害。
    洛安见凤炽天看着她出神,便伸手在其面前挥了挥,“娘亲,你在听吗?”
    凤炽天回过神来,突然凑上前,怜惜地将洛安搂进怀里,欣慰地感叹了一句,“麟儿,你真的长大了。”
    靠在凤炽天怀里的洛安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答话,享受着这份片刻的温暖。
    门外,一个男子静静地伫立着,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置着秀色的青花瓷茶壶,里面的茶水已凉。
    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几分欣慰,就折了回去,一袭月白的衣衫随着他缓慢的步伐轻轻拂动,仿佛湖中的粼粼波光,弹跳着华美的珠光碧色。
    ……
    至酉时,凤炽天和洛安才谈妥,接着,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用完膳,洛安便想打道回府。
    凤炽天自然不舍得放人,拽着洛安的袖子,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拼命挽留。
    于是,洛安只好使出杀手锏,在凤炽天耳畔问了一句,“娘亲难道不想要孙女?”
    凤炽天立马乖乖地松了手,不仅如此,还催着洛安赶紧回去。
    在场的娄瑞儿和含玉都憋着笑。
    洛安回身的瞬间,想起刚才在含玉那里吃过瘪,就立马起了玩心,对其狠狠地抛了一个媚眼。
    她那双桃花眼本就长得极其漂亮,其抛出的媚眼自然电力十足。
    含玉中招,立马红了脸,低了头,木讷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里实在郁闷,为何这个女娃总戏弄于他这个做长辈的?!
    已经转过身的洛安并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不过,她猜都能猜到是何种效果,眸中闪过一抹得意,很是狡黠。
    她身侧的娄瑞儿没注意到她跟含玉间的互动,不然,一定吃闷醋。
    两人回到麟王府的时候,已至戌时。
    一切如常,洛安洗漱完,给了娄瑞儿一个晚安吻,就回了自己屋。
    这次,叶逸辰终于听话了,没有等在外室,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洛安轻手轻脚地脱了披在身上的深衣和鞋子,然后上了床,在男子唇上落下一吻,就依偎进他怀里,闭目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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