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各家利益的大事儿,这么多的人口和土地,在如此团结融洽的气氛中,这么快就办完了,这是让人惊叹的。.
不光里正和村长,就连清露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声对秦怀恩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真正的山大王了。”她还记得他们在小木屋中落难时,那寥寥的支持者。
秦怀恩笑道,“你也是真正的压寨夫人了。”那时的他们也没有婚书。
两人相视而笑,十分满足。
接下来,大家又商量了一下社火和过年时村里的几件大事儿,这次议事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等到写契子时,大家就更高兴了——学堂的教育成果显露无疑:上百支笔同时启动,契约明显不够写的,那场面绝对震撼。
家孩子运笔如飞,长辈们脸上全都带着自豪的笑意,尽管在真正有学问的人眼中,抄写下契约并不算什么,对祖祖辈辈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讲,却是巨大的改变。
吃过午晌饭后,清露和秦怀恩一道歇晌,睡着之前,清露打了哈欠说,“也不知道这消停日子还能过多久。”赖三的消息比秦大川的脚程要快,所以他们已经知道秦大川就要回来了。
秦怀恩“切——”了一声,撇了撇嘴,一言未发。
清露一想,也是,秦大川走的时候就是个没牙没爪儿的癞皮狗,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别说和自家比了,就是和双岭村中的很多人家比,都不算什么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清露翻了个身儿,睡着了。
秦怀恩端坐一旁,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冬天天黑得很早,阳就要隐没,老许穿上厚实的大棉袄,从他住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哼着小曲儿,拿着长长的灯杆儿,沿着上山的石板路,点燃了路旁的冰灯,并不是每盏都点,而是隔一盏一点。
走到半山腰的秦家大门口时,遇到了栓子爹,老许笑呵呵地打招呼,“齐老哥啊,今儿又榨了多少油啊?”
栓子爹满脸喜意地咂着嘴说,“哎呀,现下二百七八十斤了,今晚要是贪贪黑,三百斤一准儿打不住,要过年了,货要得多啊,还得存下些留给正月儿。”
按照惯例,正月里是不干活的,其实东北天寒腊月里干活儿的人就很少了,但油坊不同,油坊不仅是室内工作,还因为油菜籽要炒和蒸的缘故,油坊内的温度很高,就是这个天气,油坊内干活的人也都穿着单衣。
“哎呦!”老许惊叹道,“那么多的油诶,老爷太太可是发财了,也难怪,人手多不说,光那巨木槽子就有三个,可不是出的油就多?”
古代的楔式榨油机,主体是一根中间掏空的上百年的巨木,必须直且粗,当地人叫做油槽,价格高昂,对摆放的房屋要求也高,成本还是很大的,一般人家置办不起,所以老许才有这样的感叹。
“吓,”栓子爹摆了摆手说,“在旁的地方儿,这东西还算稀罕,在咱们这里也不算什么,家里的油槽都是在自家山上伐的。”
他在秦怀恩影响和清露的教导下,做人一向低调,主要还是眼界开阔得很,真心觉得这点子东西不算什么,要知道,巨木的主要成本在人工和运费上,而他们家这笔银子根本就没另外花。
见栓子爹抄起了一旁的大扫帚,扫起石板路来,老许连忙拦到,“哎哎,这是我的活计,不劳老哥动手!”他除了点灯外,唯一的活儿就是每天扫两边这条路了,还是相当轻松的。
栓子爹说,“你点你的灯,这点子活儿,我说着话儿就干完了,闲着也是闲着。”油坊有了他的儿子女婿,尤其是有了秦怀恩,根本就不用他动手了,“秦爷一个人打楔三个油槽就能忙得过来,就是小厮们,一个人也顶得上三个壮汉,两个小厮悠撞槌就行,我真是啥活儿都没有了。”
人工榨油本来是个十分辛苦的活计,全靠体力将菜籽中的油挤压出来,打楔更是其中最累的一个环节,可秦怀恩自己力气大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把那些小厮们是怎么教的,一个个的都力大无穷。
其实栓子爹是知道的,那是因为有一些聪明的小厮们在习武之后,已有了“内力”,但这是家里的秘密,对老许这样的“外围下人”是不能说的。
“哎哎,这孩子们就是不吃闲饭啊,不过,也就爷和太太能养得起这么多的下人,还会教导,孩子们又能干又机灵。”老许感叹道。
老许到现在还没成亲,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秦家的这些小厮,他是真心喜爱,要知道,榨油可是个技术活儿,不光得有力气,还有很多技巧在里面,他能想像得到,这些孩子们有了这门手艺,就算不当下人了,这辈子也饿不着了,不仅饿不着,还能过得不错。
见今天没下雪,那石板路也很容易清扫,老许就没再拦着栓子爹,话说,这在秦家做下人,还真是非常享福的一件事儿,只可惜,并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上的,老许在心里越发地感激起刘婆子来。
想当初,秦大川走了之后,刘婆子就给老许送来了粮食,老许很不好意思,要给刘婆子银子,可刘婆子不要,说这都是清露的意思。
老许说想去山上当下人,刘婆子却劝他,“现在家家都在种油菜,你也快种吧,秦家这后院子最起码有一亩多的菜地,你再收拾收拾,一准儿能赚不少的银子,菜地可是不用缴税的啊!”
老许听了心里还犯嘀咕,以为刘婆子是在清露面前说不上话,这才搪塞自己的,不过,毕竟他曾在秦大川的指派下做过那么多对不起清露的事儿,就是当年的清霜,他也没少得罪,倒也怪不得旁人,只得按照刘婆子说的去做了。
只是,当农闲时节上那些做工的汉子们,老许的心里很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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