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的伙计是认识秦大川和秦怀仁的,所以听了秦怀仁盘点出兑的说辞后,只是迷惑,并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赵掌柜见自己的人已掌控了局势,就示意秦怀仁可以离开了,整个过程顺利流畅,用了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儿,毕竟,他们还有其他的铺子要处理。
挺好的一件事儿,却被秦大川给搅闹了。
见这样就要走,秦大川立时叫了起来,“这怎么行,这都是咱们家的东西,他们偷偷昧下怎么办”
赵掌柜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被打脸,这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简直不知所谓,我赵某人在望山县也是有名号的,岂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就在昨天,听说秦怀仁要贪下秦大川那么多银子时,赵掌柜是很不愿意的,他不缺银子,就是缺银子,也珍惜羽毛顾忌名声。
要知道,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比较低下,尤其是他们这样有名号的大商人,是相当讲诚信的,不然的话,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巨大打击。
“爹,你怎么说话呢”秦怀仁小声地劝了一句后,赶紧向赵掌柜的赔礼道歉,“我爹就是说说,随便说说,赵掌柜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赵掌柜的只得强压怒气,打算就此算了,没办法,谁让这是东家交代给他的差事呢
可就在这时,秦大川又叫了起来,“怎么是随便说说,我自己个的东西,我问问都不成吗不行,这涉及到银钱上的事儿,必须得算清楚,一文都错不得”他觉得自己相当有道理。
赵掌柜看着秦大川怒极反笑,“我六岁上就到了铺子里做学徒,三十多年下来,会连这点道理都要你来教你做过几天的生意”秦大川自然是一天生意都没做过的。
赵掌柜朝秦怀仁一拱手,“秦秀才,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令尊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又是个什么都不懂混不吝的,我看这笔买卖就此作罢吧,秦秀才另请高明”这几句话,就像是为秦大川量身订做的。
赵掌柜骂完了后,提步往外走,伙计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就连镖师都集中了起来,铺子里原有的伙计脸上也露出了狐疑之色,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大川,渐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秦怀仁气得不行。
秦大川一见赵掌柜真的要走,心里也害怕了,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恰在此时,秦怀仁说,“爹既然想亲自盘点,那爹就一个人留下吧,看看能不能用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儿,将这些货物点清楚再卖出去,顺便也将这铺子兑出去”别说秦大川了,就连秦怀仁都没这份能耐,这才忍了那么久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借助清露的帮助,这才把事情弄成了。
人常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秦大川不信任秦怀仁以及秦怀仁找的人,那他就该自己来。
可他又没这份能耐,结果,他用了人,却又怀疑,还连替换的人都没预备,现在这样胡说乱闹,除了得罪人外,再没旁的效果了,而且丢人的可不只是赵掌柜,还有秦怀仁。
秦怀仁又怎么可能给秦大川好脸色
秦怀仁现在越来越觉得清露说的是对的了:秦大川真的很没见识
“哦,对了,再过个把时辰怀义和姜氏就要来了,”秦怀仁看了一眼铺子里原来的伙计,继续对秦大川说,“有人报信儿的话,估计都用不了那么久,到时爹也一个人处理吧,我先走了,从今往后这件事我是再不会管了”那语气态度,跟训斥孩子似的。
秦大川一听,气势顿时就矮了,“那那能行”他但凡有法子,当初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姜氏昧下他的红利和铺子租金,却选择了忍气吞声。
秦大川去抓秦怀仁的袖子,秦怀仁奋力甩开,去追赵掌柜。
赵掌柜正在开锁,速度比较慢,秦怀仁跟三孙子似的百般安抚,秦大川也一旁赔着笑脸儿。
赵掌柜看着秦大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若是和你们家置气,就能让你们家所有的铺子都在县城开不下去,铺子也没人租”
赵掌柜还真不是吓唬人,当然了,前提条件是,秦家背后没有清露和秦怀恩这两个大靠山,不然的话,死的就很可能是他了。
可以说,现在的山上秦家,已有了足够在望山县称王称霸的资格。
其实就是在吉安县也一样。
只可惜,吉安县令的那些媚眼儿,根本就没机会抛出来,清露和秦怀恩是一点儿发展自己“势力”的意思都没有啊,就喜欢在山上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
秦大川被赵掌柜训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掌柜骂够了秦大川,出了气,便一挥手,他带来的人各居各位,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秦大川总算弄清楚现在的形势了,旁的不说,就这把子训练有素的下人,他就没有,也使唤不起。
赵掌柜率先出门,秦怀仁紧紧跟上,也上了赵掌柜的马车。
秦大川没办法,只得独自一人,坐在自家马车上,催促着老许快点跟上。
有了这次的教训,接下来秦大川再没敢说一句话。
赵掌柜的人已等在米铺门前,用很快的速度接手了米铺,赵掌柜也留在了米铺中。
山货铺子自然是郭掌柜接手的,做法和赵掌柜如出一辙。
再出发时,除了四个镖师外,郭掌柜还带了十个健壮的婆子,分别乘了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一个秦大川重来没去过的地方去了。
秦大川想问问,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为啥不带伙计要带婆子
只可惜,除了叫门时,秦怀仁根本就不搭理他,马车也不坐自家的,就是叫门时,也只是拽着他,并不跟他说一句话,他想问,也没人可问。
马车很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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