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娥这一捡银锞子,俯身的角度恰好是朝着秦怀仁,秦怀仁便笑道,“哎呀,小妹,这是拜完了大哥,想起来拜二哥了?压岁钱没拿够啊!”打趣的成份居多。
秦秀娥一听这话,马上笑了,“二哥,你也能给我银锞子吗?这么漂亮的银锞子?!”她真是太喜欢这个东西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
秦怀仁还真给了,就是清露刚刚给他的那一个,和秦秀娥的不一样,是一枚小桃子,秦秀娥乐坏了,甜言蜜语说个不停。
秦怀仁笑嘻嘻地听着,在秦家所有的兄弟姐妹中,秦怀仁对秦秀娥是最好的,因为秦怀仁有他自己的打算。
就在这时,送完了清露的秦怀义夫妇回来了,秦怀仁对秦秀娥努了努嘴说,“行了,这拜完了二哥,拜三哥吧,在县城做大生意的哥哥嫂子,给你多少压岁钱!”
秦怀义假装没听见,姜氏的脸皮很厚,直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红包,递给了秦秀娥,脸上笑得跟花一样,“再困难,哥哥嫂子也不能亏着了小弟小妹,不过啊,我们不能越过爹去!”那理由找得相当冠冕堂皇。
秦秀娥一接过红包,当时就撕开了,发现里面只有一文钱,一下子就苦了脸。
秦怀仁正要揶揄两句,这边,姜氏已开始给秦大川拜年了。
秦大川也只得拿出了那些二文钱的红包,还硬撑着说,“咱们家没那么些个穷讲究。”他的脸面到底有多重要,他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那就是连几文钱都不值。
秦大川被财大气粗的清露挤兑,还有心可原,但被姜氏用一文钱打脸,秦大川不是自找的,又是什么呢?
秦怀仁冷哼一声,“这可真是穷讲究。”将“穷”字咬得特别重,也不知道是在说秦怀义夫妇,还是在说秦大川,但秦大川的脸色越发难
有了两个花银锞子的珠玉在前,对两份加起来只有三文钱的压岁钱,秦秀娥又怎么能不失望,当她面对秦怀礼时,索性直接讨要了起来,“四哥,把你的银锞子给我吧!”
秦怀礼的零花钱并不多,对秦秀娥的感情也一般般,再说啊,那可是清露给他的啊,偏巧又是个花朵形状的,这让他不由浮想联翩,怎么可能舍得给秦秀娥?!
秦怀礼顺手摸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秦秀娥。
秦秀娥打开一十文?”随后恍然,“哎呀,这不是方才在山上,大哥大嫂赏给那些乡下人的吗?”这样的红包她也得了一个。
秦大川再度震惊了,原来清露给不相干的人的红包都是这么多,听说方才去山上的有近千人呐,那得多少银子?
仿佛是秦大川的想法儿,秦怀仁不耐烦地说,“能有多少,不过十来两银子罢了,这下子好,这么一点子钱,十里八村的人哪个不说他们好?说他们大方?恐怕早就忘了山下还有个秦家。”他现在是越来越秦大川了。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秦大川就是舍不得,这下子连姜氏都落井下石起来,“大家做派就是大家做派啊!”
秦怀礼则没好气儿地问秦秀娥,“你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我也可以像三哥和爹那样,给你个一文两文的!”他可没提前预备红包,他没这个习惯,只不过是清露的做法,有样学样罢了,没想到秦秀娥还不满足,连声拜年话都没有,让他有点生气了,他手里可还有秦大川和姜氏给的红包呢!
秦秀娥吓坏了,“要的,怎么不要,就是这样的小红包,也是山上的好些啊!”拿着她的压岁钱,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几个儿女的这番言论,似乎都没说秦大川什么,但处处的比较怎么能让秦大川心里好受,他觉得他现在一点做家长的尊严都没有了。
秦大川感到他就像是那地上的泥水,谁,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踩完了还嫌弃被脏了鞋!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方才,那么多村里人陪着清露他们走到了他家院子门口,除了清露夫妇,却没一个人想到进门来给他拜个年的。
也是,给他拜年能有什么用,给山上拜年,能有十文钱的红包和一顿扁食。
偏偏山上的那两个人,还是他的儿子和儿媳,又怎么能不让人生出比较之心呢?
可也不对啊,以往他也没给这些人好处,那些人不还是一样地捧着他顺着他?
这些念头,恍恍惚惚地出现在秦大川的脑海中,让他怎么想怎么难受,怎么想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以往哪里做错了。
大家见秦大川走了,也就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直到这时,秦大川才发现,岳杏儿竟然还没回来,不由怒火中烧,他又从屋子里出来,在院子转了一圈儿,没找到岳杏儿,却发现了老许,老许正喜滋滋地摆弄着手里那十文钱的红包儿。
秦大川上前一步,把红包抢了过来,“你个没眼色的,得了银子怎么能昧下呢?”
老许想辩解,这是清露亲手给他的,可在秦家这么久,他又怎么会不了解秦大川的脾性?!只得压下满心委屈,点头哈腰地大川将他的红包拿走了。
恰好,这时岳杏儿走进了门儿,秦大川当头就是一句,“你去哪儿疯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一点儿都不守规矩!”
这话是相当严重的,还很没道理,要知道,岳杏儿方才是和秦家其他孩子一道进的门儿,秦大川也,不过是清露来拜年时,岳杏儿又消失了一小段儿时间罢了。
岳杏儿默默无语。
秦大川在这两个人身上把怨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就挺胸抬头地往屋子里走去。
岳杏儿破天荒地没抢步上前扶他,而是落在了后面,趁着他不注意,岳杏儿抬手就往老许手里塞了个红包,然后才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依旧不扶他,只是跟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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