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的厚嘴唇,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像是想吃什么,又吃不到的样子,但让秦怀仁失望的是,秦大川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行了,”秦大川说,“怀义啊,要不你现在就去吧,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先去灶上,告诉你娘,午晌饭你先吃。”见秦怀义还是怯怯的,又说,“家里差着不少的布料衣裳和铺盖,你若得了空,就让姜氏帮着买了吧,她眼光好,比你娘强太多了,回头我告诉你买多少。”这笔银子也不是小数。
秦怀仁的心底又是一沉。
于氏所谓的“侍候”也就是大白天的端茶递水,而秦大川也不可能让她闲着,这不,正房里的铺盖衣裳,昨天一天的功夫儿就收拾出来了,现在她正在缝被子。
“哎哎……”秦怀义乐滋滋地出了正房,到了灶房,却被殷氏劈头盖脸一通骂,“说早开饭就早开饭,这天不亮我就起来忙乎,你当我长了八只手啊?!”
秦怀义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氏,氏很快便慌张了起来,“老三啊,我——”她又是一时没忍住。
秦怀义不等殷氏说什么软话,转身就跑,出了秦家大门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来,边吃着,边慢慢地往山上去了。
盘子里放饭,这样饭菜一只手就可以端得了,简单方便,节省了空间桌子和打饭的时间劳力,这份心思真的很巧妙,倘若清露不是穿来的,还真未必能一下子能想到,现在嘛,她不过是用这点常见的小招数,就先后折服了刘秀芬和很多村子里人,实在是得意得很。
院子外面,栓子父子,连收碗盘带涮洗,这样就可以避免浪费,清露说了,谁要是剩下,就收五十文的饭钱,让秦怀恩亲自去收!
自然没人会惹这样的麻烦,再说这些穷惯了的山里汉子,本身就非常珍惜粮食,那盘碗送回来时,比舔得都干净。
屋子里,窗户四敞大开,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其中清露那甜脆的声音,分外清晰,透过窗纱能面坐着的几个人影,最高大的那个正是秦怀恩。
秦怀义走到院子外面时,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了,屋子里面的人自然能听到,但没一个和他说话的,秦怀义也不介意,主动凑到窗前喊了一声,“大哥,大嫂,我是老三呐!”态度很是谦恭。
一听到秦怀义来了,秦怀恩就想把他赶走,却被清露拦住了,清露早就想到秦家人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过,不管怎么样,清露都是不想断了和秦家人的联系的,不然的话,还怎么收拾他们呢?
屋子里的人都住了口,清露浅浅地应了一声,“哦,三弟啊,你来有什么事儿吗?”态度虽然冷淡,却是认下了这门亲戚,要知道,倒插门和正常的婚姻关系不同,就算是清露不认,大家也说不出来什么的;。
秦怀义大喜过望,“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建房子这是大事儿,都是自家兄弟,怎么着我也得来帮着忙乎忙乎,出出力,尽尽心。”一点没提秦大川的指派。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怀义就不信清露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下脸来,果然,清露再开口时,态度已和缓了许多,“先谢过三弟的这份儿心意了,不过,暂时我这里还支应得开,就不麻烦三弟了。”又说,“我这里还有些杂事儿,也没功夫儿招呼三弟,你”这是要赶秦怀义走。
秦怀义哪儿能就这么离开,连忙说,“大嫂子你尽管忙,我就在这院子里坐坐,你千万别因为我这个自家人耽误了正事儿,这让我往后还怎么好意思登门啊?!”话说得那是相当漂亮的。
清露冷笑了一声,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秦家这是要换画风儿了吗?她可不在乎!她倒是要秦家人能用什么手段将她的银子掏了去。
秦怀义整整在清露的窗下坐了两个时辰,也不管太阳有多晒,有没有人搭理他,根本就没人给他口水喝,直到清露当着秦怀恩程一针的面儿,和工匠头儿们将建房子的细节都敲定了下来,人家要告辞离开了,他这才拖着脚步慢慢地蹭下山去了。
秦怀义走到半路,身后传来了女人和孩子们嘁嘁喳喳的声音,她们要提前回家做饭,下工比男人们早些,现在刚领了今天的工钱,因为脚步快,追上了秦怀义。
于是,秦怀义又从他们口中弄明白了补空子的工钱和计算方式。
秦怀义又是跑进家门的,进了正房后,也不管秦大川和秦怀仁问得多急,先抱着茶碗儿,咕咚咕咚地喝了两茶壶水,这一下子,弄得秦大川和秦怀仁都不好意思再责怪他了。
刚说了没两句,就到了开饭的时辰,秦怀义又是一通狼吞虎咽,比林胜德吃得还夸张,和干活儿的工匠们有的一拼了,秦大川很知机地问,“老三,你这是午晌没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