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5节 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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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唤起了他自己内心的责任感,对朝廷刚刚颁布的律令不再那么抵触了,然而,生活这种东西,并不是你有心就能成事的,它还涉及到很多的现实问题。

  县令回到家里,受到了妻妾们的热情服侍,却在三言两语间,再次将县令刚刚建立起来的责任感打下了尘埃:夫人说,为儿子找到了一位极好的先生,却价格不菲,只等着县令备下厚礼亲自上门拜访;老妾问,庶女已到了出嫁的年龄,不知老爷要如何准备嫁妆;最年轻得宠的小妾问,下个月她的生辰,可不可以买下那只她很喜欢却售价昂贵的步摇……

  县令只觉得这些问题,犹如一张张吞银子的大口,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连忙借着去给父母问安的当口,落荒而逃了。

  县令父母的房中,下人们正对老人家禀报,刚刚在路上听到的,由县令亲自制造出来的“名人名言”,结果县令一进门就受到了两位老人的大力称赞。

  父亲勉励他要为国尽忠、光宗耀祖,母亲则告诫他,万不可因此蝇头小利惹下杀身大祸,带累了一家老小,还劝导他说,既然不管官居几品免税的额度都是一样的,那么他这个七品小官就是在享受和朝廷一品大员一样的待遇啊,实在是皇恩浩荡!

  是的,当年因官员品级变动而无法统一的田产免税额度,在这次的律令中已用这种“一刀切”的方式解决了,不仅如此,一个家庭中如果有多人做官的话,还可以叠加——公叔瑾对官员们,其实还是很好的!

  “皇上既然抛了媚眼儿,总得让这些人感恩戴德不是?”清露私下里曾对秦怀恩这么说。

  秦怀恩连连点头,深觉自家媳妇儿这抛媚眼儿的功力深不可测,这不,连皇上都被她给教育明白了。

  带着这样的“正能量”,县令丢开生活上的种种艰难,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为朝廷的办差当中,却遇到最难以跨越的阻力。

  在核定田产的过程中,一些“大户人家”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小小的胡麻官儿放在眼中:有的人家是家主出面直接打压;有的人家干脆派恶奴羞辱;还有人凭着关系央告求情连威胁带行贿的;更有甚者竟然敢直接将他赶出门去……可谓嚣张得可以。

  而这种种嚣张的背后,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戏中借助一个奴仆的口,显摆着他们家的“大靠山”,原来这些人家都是和“大人物”有着七拐八转的关系的。

  “律令中既然给百姓的田税从原来的三成减到了两成,那么挂不挂靠官员,就都没什么关系了,”当初清露就曾很仔细地给大家算过这笔帐,“反正挂靠也是要交给官员两成好处的,那么这笔银子到底是交给官员个人还是交给朝廷,对百姓来说又有什么差别?!”想来就算官员们贪婪,一心要凑够个人免税亩数,百姓们也不肯为这点小利去冒掉脑袋的风险的。

  这个就是清露所谓的“釜底抽薪”。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政令的推行阻碍会小,因为还有很多人就像戏文中表现的那样,是“扯虎皮拉大旗”的主儿,他们或是和官员勋贵们沾亲带故,或是得了脸面另外立户的奴才,还有的则是有利益牵扯……

  因为此前是依靠关系享受完全免税的,所以除了官员勋贵们本身,这些人才是在律令中被动了蛋糕,受损失最大的,现在这样不遗余力地反抗,实属正常。

  对此,清露做了很细致的分化,对有利益牵扯的那些人,她管不了也没想管,那合着是公叔瑾该操心的事儿,但对前面的那些人,她则是下狠手打压的。

  具体方法是在戏文中借县令的口,给他们一通狠骂,将他们自己无能,却一味霸占朝廷税收和“靠山”利益的小心思,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当面,说他们是蛀虫,正一口一口地吃掉朝廷的锦绣江山和“靠山”用来传给子孙后代们的荫泽。

  秦怀恩发现,经过多年的历练后,清露这骂人的功夫也见长,以至于每每听到这里,他都会摇头晃脑喜不自胜。

  而这种说法太厉害了!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想一想,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官员和勋贵们有没有必要得罪皇上、违抗律令!

  “家业大了,不好管啊,最可怕的是没人管!”清露感叹道,随着家族兴旺和秦怀恩的功成名就,他们家也步入了勋贵的行列,正经历着和戏文中相同的问题,幸好,她有来自现代的各种管理理念和方式,不然的话,就凭她这点能力,还真心管不过来!

  好吧,再怎么说,她也是白手起家,这点子根基和人家数百年经营、繁衍的规模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这也不能成为这些人拿朝廷的免税额度,来刁买人心的理由,你们自己想收买,就用自己的利益好了!

  结果在律令颁布后,很多官员和勋贵人家都展开了分家的热潮,也有以往分过家后,又将免税田亩额度像分家那样重新分配的。

  总之就是,再大的家业也有人经管了,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无穷无尽地占朝廷的便宜,可以说,经过管理后,清算出来的该缴税的田产数量,是非常惊人的,远远超过了清露和公叔瑾以往的预期,从侧面来讲,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土地兼并。

  睿儿对清露说,“姨母,你看到了吧,其实对很多勋贵人家来说,千顷良田并不多。”一个大家族下来,子子孙孙足有几十户,上百户的也很常见。

  见清露张口欲言,睿儿又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合着他们该自己出仕为官、建功立业来着,躺在祖宗基业上是不知羞,就像师傅和姨母教导表弟们那样,等我的子孙后辈,我也会如此教导的!”这阵子,除了排戏,他还组织人写“宣讲稿”来着,对如此观点不仅十分拎得清,还深深地刻入到了骨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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