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回到单位后,他没有等到丁一的电话,也没有收到她的传呼,他感到丁一是成心不跟他说调动的事了。
也许,丁一不回电话可能有她的理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事无补。他奇怪江帆明明喜欢丁一,可是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还让她那样调出?这跟净身出户有什么两样?
其实,彭长宜呼丁一的时候,丁一看到了他的信息,当时她正在跟杜蕾逛商场,本来陆原哥哥跟杜蕾原计划正月订婚,后来因为陆原的部队临时有任务,就拖到了五一。
其实哥哥跟杜蕾都不想走订婚这种形式,但是乔姨不答应,说必须要先订婚后,才能结婚。
订婚时,男女双方要交换礼物,杜蕾拉着丁一逛商场,是想让丁一参谋给陆原买个什么礼物好,可是丁一执意不表态,甚至坚决抵制她当着自己的面给哥哥选礼物,理由是这样的礼物应该有足够的私密性和神秘性,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其实她也是心情烦躁,怕自己的胡乱参谋,杜蕾买的礼物不可心,再有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丁一不想搀和。
接到科长的传呼后,从他强硬的留言中,她断定科长知道自己调动工作的事了,如果现在给科长回电话,肯定会得到科长的一番狂批猛攻,杜蕾在身边说话也不方便,万一她跟哥哥说起来,哥哥又该不放心了,认为自己和已婚男人纠缠不清了
。
直到晚上,丁一都没有机会给科长回话,因为杜蕾始终跟她在一起,杜蕾吃完晚饭走的时候,丁一再想给科长回话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彭长宜在单位值班。
第二天,彭长宜跟随着检查团,正在国道两边视察,广袤的麦田已经返青,绿油油的望不到边,间或着黄灿灿的油菜花和粉色的桃花,很是养眼,充分展示了大自然的美丽。那一座座土坟消失后,就像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清除了脸上的雀斑,变的清爽怡人。锦安市领导和省殡改办公室督导组的领导视察后十分高兴。
丁一这时才跟彭长宜联系,因为有特殊任务,市里要求乡镇干部们的手提电话全部开机待命。彭长宜接到丁一的电话后,便悄悄的退出人群的外围,说道:“昨天怎么不给我回话?”
丁一说:“跟杜蕾在逛商场,没听见,科长有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干嘛呼你?”彭长宜气哼哼的说道。
丁一“哦”了一声,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你怎么回事,我昨天才知道,你是不是脑神经搭错弦了,怎么也不找人商量一下,就这么调出去了?我告你说,你调出容易,再想调进来就比登天还难,你知道吗?”
丁一老老实实的说道:“知道。”
“知道还那么做?”彭长宜没好气的说:“你看雯雯,千方百计进机关,为什么?为的就是将来有机会好发展,我知道你不想在这个地方干长,但是你如果具备了某种级别,即便有一天回阆诸的话,也算没在下边白混,总比你什么都没混上强吧?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倒好……”彭长宜不忍说下去了。
“我往下流钻,高市长早就这么说我了。”丁一接过话茬说道。
“唉,也不能那么说,我也是被你气糊涂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你应该相信科长,希望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找我商量一下,能给你当个参谋,看来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过,根本就没信过我,好了,我还有事,挂了。”彭长宜有些气。
“科长,我……”
一句柔柔的“科长”,便融化了彭长宜所有的心结。彭长宜的心软了,不知为什么,他可以粗暴的对待沈芳的无理,也可以不把叶桐放在心里,但就是对丁一无法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这个女孩子,总是能触动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总是能牵动隐埋在心底深处的那跟线。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话语的冲动,本来已经形成事实了,为什么还偏给她来了这么一通?尽管他不知道她走的真实原因,但是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然她不会这样做。想到这里就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我昨天也是听说后一时气极了,加上你又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所以说的对与不对,你也别在意,科长也是为你好,你该懂得。”说完这句话,彭长宜心里居然有些难过,他不禁问自己,她该懂什么?
“嗯,谢谢科长。”丁一的语气有了轻松。
“什么时候回来?”彭长宜柔声说道。
“下周一。”
“回来后我请客,给你送行,怎么说也要向你表示祝贺,毕竟你又开辟了自己另一条事业之路,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位名噪海内外的著名记者呢?呵呵。”
“科长,不许嘲笑我。”
“呵呵,好了,我正在陪着领导检查呢,回来后跟我联系,我请客。还有,我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好吗?”
“嗯,我懂,拜。”丁一听说他正在工作,就赶紧挂了电话。
彭长宜收线后一转身,吓了一跳,原来叶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在支着耳朵偷听自己打电话。
其实,叶桐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彭长宜,即便在听亢州市长江帆现场介绍情况时,她也会把目光偶尔投向人群外围的彭长宜,看到彭长宜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凭女人的直觉,她感到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一般关系的人打来的,因为从他脸上霎那间出现了温柔和笑意就不难判断出这一点,并且,她无缘由的认为应该是女人的电话。
因为,只有女人,才能让彭长宜撇下参观的人群而不顾,躲在人群外打电话。
尽管她没有听清电话的内容,但是从彭长宜那温柔的带着呵护的口吻中,叶桐更加断定是个女人的电话,而且还是个小女人的电话,不然不会让这么一个铁血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她可是从来都没有享受到彭长宜这种温柔的待遇。
彭长宜的脸不由的红了,好在脸皮被太阳晒的又黑又厚,掩盖了他的窘色,就吃惊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叶桐娇嗔的看着他,说道:“在偷听你打电话,是谁?”
“呵呵,你不认识,快走吧。”说着,就带头朝前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在给谁打电话呢?这么温柔,我可从未领略过。”她的语气有了醋意。
彭长宜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小声的说道:“难道昨晚还没领略到?”
叶桐的脸腾的红了,她很想扬手打他,但周边都是人,就小声的说道:“讨厌!”
彭长宜笑了。
在这次活动中,北城为全市挣得了荣誉,市里对北城做出表彰。彭长宜很高兴,跟任小亮商量,决定组织机关干部分期分批出去旅游,说是旅游,其实也就是短途出游,无非就是游览北京的周边景点。
明天,本来是彭长宜带队去八达岭长城,他突然接到部长电话,要他晚上跟着出差。彭长宜只好跟任小亮说自己有点私事,不能去了,让刘忠带队。没想到任小亮却说“刘忠刚从龙庆峡回来,我带队去吧。”
彭长宜感到很意外,任小亮很少参加机关里的这些公共活动,到是很热衷参加市里组织的一些活动。机关干部平时都和书记保持着很大的距离,不像彭长宜这样和群众打成一片。
任小亮的确是看出了彭长宜在机关干部们心目中的威信,远远的超出了自己。在任何一项工作中,彭长宜都身先士卒,和干部们打成一片,就连计划生育到外县追人他都亲自带队,只要是彭长宜带头干的工作,没有人不愿意参加的,大家都觉得有干劲,过瘾,一呼百应。相反,任小亮就显得有些冷清,平时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都很有限,经常在他眼前晃动的人也就是王学成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摆正书记位置的人就会认为这很正常,因为书记的工作就是有别于政fǔ一把的工作。像樊文良,经常是别的领导办公室座无虚席,他这里却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大事要事不会来他这里,他追求的也是这种效果。但是任小亮却没有这样的胸襟,他认为彭长宜有意树立威信,故意孤立自己,再加上王学成的阴阳怪气,他对彭长宜就有了防范之心。所以,在殡改工作开始时,他主动提出自己任领导小组组长,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亲临一线,但还是挂了名,在这项工作中,他一次都没有去过坟地,更别说出入丧葬现场了,但在大小会议的汇报中,他都是去前台发言的那个。
彭长宜对此看得很淡,尽管刘忠和田冲他们对此不满,他还要去做说服工作,他说,位置决定一切,这是规矩,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因为王家栋告诫他,一定要和任小亮搞好合作,凡事大局为重,所以他也就不在乎谁出头汇报这事了。
也可能任小亮意识到了机关干部和他的疏远,也可能任小亮真的担心被彭长宜架空,这次才主动提出带队旅游。
彭长宜带了足够多的钱,跟领导出门,无论用得着还是用不着,他都要做这种准备。赶到部长办公室,部长看了看表说道:“在等一会,车来了就走。”
“咱们去哪儿?”
“锦安。”
彭长宜就没有再问。凡是部长让他跟着单独出去,大部分都是办私事,未必用他做什么,就是让他跟在身边免得孤单。
很快,车来了,彭长宜和部长走出后,发现是一辆军牌的车,不用问,肯定是办私事,不然部长不会用部队的车。
部长至今用的仍然是一辆212吉普车,出远门这种车坐着不舒服,所以他一般都会单独借车。司机仍然是他的司机,是机床厂一位老工友的孩子,已经跟了他四五年了。
上车后,王家栋说了声“先回家”后,司机就开着车向他的家里驶去,路上,彭长宜说:“您是不是也该考虑换辆车了?”
部长说:“快了,等市长换了,底下就都跟着换了。”
在彭长宜的印象中,王家栋和张怀甚至和范卫东都不一样,他做人还是很低调的,范卫东和张怀都换了新的桑塔纳,王家栋见江帆一直在开那辆老爷车,也就放弃了换车的念头。
彭长宜问道:“市长要换车了?”
“嗯,会上已经研究了。”
“他那车给谁?”
“他那车给谁都不要,只能归办公室用。”
“换什么车?”
“奥迪100”
“哦,早该换了,周林就说,他在三源坐的车就是奥迪100,没想到到了亢州居然坐的的是老爷车。”
“呵呵,所以他没当上市长,江帆当上了,这就是差距。小子,懂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跟您在一起必须懂,不懂就是给师傅脸上抹黑。”
王家栋哈哈大笑。到了家门口,彭长宜随着王家栋下了车,王家栋从书房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密码箱,打开后,检查了一遍,彭长宜见是一个画轴,不用说,部长一定是去送礼。
部长夫人追了出来,跟彭长宜说道:“小彭,少让他喝酒。”
彭长宜说道:“您放心,我就是部长的酒桶。”
部长夫人说:“你也要少喝。”
“您放心吧。”说着,拎着箱子上了车。
重新坐上车后,王家栋说道:“你说我是要江市长的车还是买一辆国产的桑塔纳?”
“买新的吧,江市长那车太老了,出门还得借车。”
“嗯,我开始想要他那车,樊书记说怎么也要采购一批桑塔纳车,现在出门办事离不开车,各个部门也都需用车,多一辆和少一辆没有区别。”
彭长宜说:“市领导怎么也要坐帕萨特呀?”
“帕萨特都是进口的,现在上边对领导用车有了规定,樊书记那车买的早,如果是今年买也不许可了。”
“樊书记是厅级干部,坐那车不超标吧?”
王家栋说:“若论县级就超标。”
“以后就是汽车的时代了。”
“你小子掌握着财政大权,怎么也没换一辆?”王家栋说。
彭长宜笑了:“您都不换,我就更不敢了。”
“嗯,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别那么张扬。”
“要不这样,我买辆进口的帕萨特,跟您换着开,怎么样?”
“得了,没用,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何况还不是自己的私有财产,看淡一些没坏处。”
“现在乡党委书记都坐桑塔纳了,市级领导也坐桑塔纳?”
“你不是连桑塔纳都没有吗,还是那辆老上海。”
“我不是没敢换吗?小圆公司来了十辆帕萨特,都是进口原装的,任书记我们俩商量想要一辆。”
“那是国家罚没的走私车,不过据说手续已经合法化了。”王家栋说。
“是,我们有两个企业已经订购了两辆。”彭长宜说。
“比市场一点都不便宜。”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说:“买进的时候都是要补齐关税的,所以便宜不了,小圆公司做的越来越大了。”
“都是北京总公司在背后撑着呢,靠他?早就把裤子赔光了。”王家栋不屑的说道。
彭长宜见司机没有走国道,而是向高速路驶去,就说道:“高速还没通车吧?”
王家栋的司机说:“能走了。”
部长补充道:“可以走,就是收费站还没有建好。”
这个司机也姓王,平时话很少,多一句话都没有,不问到头上不说话,问到头上都是能少说一句绝不多说一句。
上了高速路,部长望了望两边的农田,说道:“这次殡改工作做的不错,你小子露了脸。”
彭长宜说道:“不是我,是任书记,是他指挥有方。”
“哈哈。”王家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呀?有情绪?谁不知道你彭长宜带着一帮虎狼之师,东冲西杀,横扫北城,几天时间坟头就都消失了,罚款的罚款,拘留的拘留,动静蛮大的吗?”
彭长宜听部长这话,就说:“这是谁跟您说的呀?这么夸张,还虎狼之师?好像他看见了?”
王家栋说:“你说谁说的?是一把跟我说的。”
“啊?樊书记……”彭长宜不敢有异议了。
王家栋又说:“他怎么听说的?是吗?告诉你,他听到的,肯定是有人汇报上来的。”
彭长宜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说:“樊书记也这么认为吗?”
王家栋说道:“他当然会正确认识这个问题了,所有的硬性工作都是这个套路,计划生育就是很好的例子,殡改更是如此,甚至将来涉及到的清理宅基地,都是真刀真枪的硬性工作。”
“真的要开始清理宅基地吗?”
“目前这项工作市里不打算启动,估计会拖到明年。”
省里早就有文件,要求对农村和城市住户的宅基地进行清理,把违法规划的、私自乱搭乱建和侵街占道的违章建筑全部拆除,尤其是在责任田里的违章建筑,一律拆除,恢复地貌,锦安也传达了上级指示精神,只是这项工作难度更大,尤其是在农村,几乎涉及到了家家户户。尽管这项工作会有大量罚款补充财政,较之计划生育和殡葬改革两项工作,更加的不好做。
彭长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刮宫流产、挖坟掘墓,再加上要清理宅基,拆房推墙,我的天哪,所有的损事我要做全了,我都怕了!”
王家栋也深有同感,说道:“是啊,我们国家正处在转型时期,各项法律制度都在建立健全和进一步的完善过程中,这个时期的工作肯定都是硬性工作,以后逐步纳入正规后,农村工作就好做了。”
彭长宜沉默了,基层工作就是如此,谁不干也不行。半天,他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部长,书记怎么说?”
“书记……什么怎么说?”王家栋显然没跟上彭长宜的思路。
“虎狼之师。”
王家栋一听,笑了,说道:“哈哈哈,还惦记着这事,是不是怕了?”
彭长宜嘿嘿笑了,说:“嗯,有点。”
王家栋说:“放心,他跟我说的时候是带着欣赏的口气说道,如果有问责的意思,我早就嘱咐你了。不过有些话我也得说说你,以后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少在第一线冲杀,不要正面跟群众接触,一旦后面有人把路给你堵死,那样的话你连退身步都没有了。”
彭长宜说:“我觉得这么难的工作,书记动动嘴行,我要在动动嘴就显得太那个了,另外我也的确不放心,怕这项工作拖了全市后腿,也怕出事。”
王家栋点点头,他很欣赏彭长宜能有这种大局意识,也很欣赏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正因为彭长宜具备优秀干部所有的思想品质,他才不得不提醒他、敲打,说道:“指挥员就要有指挥员的样子,你当然不能像任小亮似的不凉不酸躲清静,但也要讲究工作方式方法,**为什么反复强调方法论,任何一项硬性工作都是可以完成的,重要的是方法。你有必要你亲自去刨死尸吗?有必要你亲自和老百姓发生正面较量吗?再说了,什么事你都干了,也影响别人的发挥。”
彭长宜点点头,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自从哄抢事件后,他发现,无论是刘忠还是田冲,都不愿独立担当某项工作,对他产生了依赖,老巴就是个例子,每天他们头去找老巴,都要跟他磨叨半天,从他这里讨主意,这次殡改也是这样。是他们不敬业吗?不是。他们值班的天数比自己还多,在这次殡改工作中,他们俩个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所以才有了刘忠儿子那篇作文的故事。刘忠已经是副书记了,可是,他分管的党委口的工作,却习惯跟自己磨叨,尽管彭长宜不止一次的说过,要他多找任书记汇报,即便刘忠找了任书记,他也还是喜欢跟自己商量,无形中就显得他插手党委的事情过多。
部长这时又说道:“在任何一个单位当领导,有一帮人围着你转不是坏事,但是你要善于引导他们,培养他们,还要善于保护他们,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自己。”
“我明白了。”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继续说道:“长宜,党政一把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去说,一个去干,一个挑毛病,一个被挑毛病。可能目前在北城,拥护你的人多,围着你的人也多,但是,决定你命运的不是这些人,懂吗?三爷的道理还让我给你讲多少遍?当然,现在是樊书记主政,政fǔ那边又是你的好朋友当家,暂时别人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但是你想过吗?假如有一天亢州的政治格局变了,或者你调到别处工作去了,你还会这样冲杀无忧吗?要多动脑子,多动政治这跟弦,只埋头拉车不问路的人,是走不好的。”
彭长宜点点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目前亢州的政界,甚至是在中国的政界,每当你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时,都要提前考虑到一个节点,这个节点不是你怎么去达到工作的目的,而是要考虑到冷枪会从什么地方打过来。
“现在的北城,这样的矛头尚不明显,但是等到明显了,你就被动了,懂吗?”
“懂。”
“我这次之所以叫你来,除去你能给我当个助手外,就是想说说你的这段工作。我感觉除我之外,不会有人这样说你,谁愿意打击一个年轻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啊?各项工作都是这样,上级只负责把任务压下来,却从不给你方法,但是你就要自己找方法,这里面的有工作方法,还有一些工作之外的方法,这是你需要动脑筋的地方。”王家栋在继续他的校长角色。
彭长宜很感动,说道:“除去您,没人能这么掰开揉碎的跟我说这些话,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不希望听到这种无聊的马屁话,我这番话跟任何一个干部说,都能换来这样的奉承,甚至有人比你说的还动听,但是我只对你说,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您比较看好我,怕我走歪,怕我跌跟头。”
“还真不害臊?哈哈,不过你说的也对,你比他们有原则性,这点我比较看好。我希望你走好,不希望你跌跟头,更不希望你毫无头脑的在前面工作,背后中冷箭,那样我就白当了校长了。”
彭长宜老老实实的说:“我以后注意,保证不再让您担心。”
王家栋知道自己的话进到了彭长宜的心里,继续说道:“记住:在中国,办任何一件事,哪怕搬把椅子,都有可能付出流血的代价。这话尽管是鲁迅在他那个时代说的,但是在今天依然符合现实。对老百姓有益的事,你要去做,要责无旁贷的去做,但是做的同时就要多长个心眼,要提防被人利用,被人挑刺,被人放冷箭。按说这些我不该教你,但在官场,这种事屡见不鲜,我必须要提醒你。”
“嗯,明白。”
王家栋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尤其像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打情骂俏的事更要少干,甚至不能干。”
彭长宜一愣,他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了看部长。
部长斜了他一眼说道:“冤枉你了吗?深夜宾馆偷偷约会,第二天在现场又和别人眉来眼去的,你敢说没有?”
彭长宜不说什么了,他太震惊了,部长怎么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他很想问问部长怎么知道的,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他不能问,向来都是这样,如果你非要去刨根究底,想从领导那里知道消息来源的途径,那你就太幼稚太不懂事了。
“还是那句话,官场需要自律,政治需要智慧。安全第一,那种搬把椅子都要流血的事情少干。”王家栋加重了语气。
彭长宜点点头,部长今天对他说的话,让他受益终生。
丁一回来后,她没有和彭长宜联系,而是上了几天班后,就去了北京广播学院,接受为期半年的培训。
按道理来讲,像丁一这样没有任何从业经验的人,是来不了广院学习的,但是温庆轩用人心切,不但提前给她找来一些学习资料让她看,还找了关系走了后门。等报道那天,丁一才知道温庆轩找的关系,原来是从京州省电视台调到中视的林稚君。
林稚君应该算是中视第一代节目女主持人了,当年,她凭着资质聪慧、端庄秀丽、吐字清晰、声音圆润,且非常有亲和力的主持形象,被中视挖走,后来偶因一起政治
事件,受到不公平处分,正在事业巅峰的她,从中视离开,调到了京城都市频道担当一起文化专题的策划工作,兼着北广的客座教授,近年来,她把相当的精力放在了教学上。亢州最初选拔主持人的时候,就是她帮忙联系的央视名嘴XX,让XX最后把关定的人选。
当丁一第一次见到林稚君的时候,感觉她比电视上更好看,白白细细的皮肤,两只大眼睛通灵俊秀,气质端正,尤其是她的笑,真诚、温馨,你会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心熨帖,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是别人模仿不来的。她生来就是当主持人的料,如果不当主持人就对不起这张脸和这真诚温馨的笑容。
温庆轩把丁一介绍给了林稚君,跟她说:“林主任,这也不是外人,我给你说一个人你应该知道,阆诸的文化名人,也是咱们省的文化名人,梅碧馨,你应该认识吧?”
林稚君点点头,说道:“我在省台的时候做过她的专访。”
丁一喜出望外,说道:“您认识我妈妈?”
林稚君点点头,“见过一次。”
温庆轩说道:“林主任,她爸爸您也该认识。”
“嗯?”林稚君看看温庆轩,又看看丁一。
温庆轩说道:“京大教授丁乃翔啊。”
“哦,你是丁教授的女儿?这么说梅碧馨和丁乃翔是一家人?”林稚君又仔细的打量着丁一。
丁一不停的点着头。
林稚君收住笑,很认真的跟温庆轩说道:“温局,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小丁同学估计您将来留不住,要白培养了。”
丁一一听,赶忙说:“不会的。”
温庆轩笑了,说道:“林主任这样说我心里更有底了,说明我发现了人才,其实跟您说真的,我根本就没打算长期用她,她早晚要离开亢州的,咱们那个地方太小,只要是人才都留不住。”
丁一叫了一声:“温局——”
林稚君和温庆轩哈哈笑了。
温庆轩又说,“我觉得小丁给市长当秘书的确是屈才,这才把她挖过来,如果哪天她不愿呆了,到大台去了,我无怨无悔,她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说是我终结了她的秘书梦,开创了她的电视梦!”
“温局,自信当您啊!”林稚君伸出大拇指说道。
“哈哈。”温庆轩大笑,说:“为这,我把我们那里的市长都得罪了,逢人便说我是挖政fǔ的墙角,挖她市长的墙角,更要命的是,她还分管广电工作,还是个女同志,可想而知,我要吃她多少话了。所以小丁啊,你可要争气了,好好跟着林主任学。”
丁一点点头。
温庆轩中午请客,林稚君又叫了四五人,吃完饭后,温庆轩就回去了。
丁一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后,带着行李找到了宿舍,这是个四人一间的宿舍,条件比较简陋,都是来自地方电视台,都有从业经验,像丁一这样的白板,是唯一一个。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就在丁一在北京学习期间,亢州市级领导班子,发生了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
在这次人事变动之前,先是一个小序曲,亢州那些善于观察官场动向的人,从这个小序曲中,窥到了人事变动的迹象。
那就是樊文良的司机徐行,就在前不久,徐行被调到市交警大队任指导员,徐行的年纪在市领导的司机中应该算是最大的了,今年四十岁,自从樊文良到亢州来的那一天,
就给樊书记开车,冷不丁被任命为市交警大队指导员,就有人分析出樊文良在安排后事,有可能要调走。
徐行到交警大队报道后,并不在那里上班,仍然给樊文良开车,只有单位开会的时候他才露面。
果真,不久后,省委组织部下到锦安、亢州两地,对樊文良进行全面考察。省委组织部走后没几天,锦安组织部又来到亢州,对王家栋进行全面考察。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樊文良被免去锦安市委副书记、亢州市委书记等职,被省委任命为关岛市政fǔ代市长。关岛,是和锦安平级的地级市,是全省经济强市,与滨海市、德山市并列为全省三强地级市。原来还曾传说他要去德山。对于这个任命,樊文良似乎早就心中有数,也很满意。
樊文良带走了目前还是单身的赵秘书,这一点让许多人都看不透,就连王家栋都说:“赵秘书太木,还是找个机灵一点的秘书吧。”
樊文良笑了,只说了一句:“木讷好,省心。”
王家栋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百个看不上的赵秘书,却被樊文良带走,原因可能就是他的“木”和“呆”,他可能是最适合樊文良的。这就跟你选伴侣一样,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最不般配的一对,但是他们就能走到一起,甚至还有相伴到老,别人认为最般配的到不一定能成为夫妻,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秘书与领导的关系也概莫如此。
据说在省委研究人事的常委会上,洪副省长积极投了樊文良的票。
接任樊文良任亢州市委书记的是南岭县的县市委书记,名叫钟鸣义,南岭县,是锦安南部一个名不经转的经济欠发达的县。
至此,亢州“高配”的帽子被摘掉。
123.第50章 有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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