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当然无关!”
赵红霞斩钉截铁否认道:
“陈书记,我就是担心你会多想,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跟你解释一下,我的确是想要帮你对付祝天尧,可我还没出手,他就出事了,我哪知道事情会这么巧?”
“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之前说的话就算是你没能履行承诺,以后你也别没事到我办公室要求提拔之类的,你说呢?”
赵红霞听了这话,急了,冲着陈大龙急赤白脸道:
“陈书记,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陈大龙反驳道:
“怎么成了我言而无信了?是你说要以对付祝天尧为条件,只要祝天尧没有好下场,我就对你嘉奖提拔,可现在祝天尧已经发生意外,你自己也说这事跟你没半点关系,怎么就成了我言而无信?”
“可我,可我以后还能帮你呀。”
赵红霞黔驴技穷,结巴了一会才总算是找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陈大龙却不置可否,反问她:
“你一个人事科的副科长,能帮我什么?”
眼见陈大龙对自己说话口气充满了不屑和轻视,赵红霞一挺胸脯满脸自信道:
“陈书记,您到港口才几天时间?我可是在这足足呆了快五年了,港口这块地盘上的枝枝节节,没有我赵红霞不知道的,再说了,祝天尧出事虽然不是我的功劳,我却知道,祝天尧这这个人绝不会自杀。”
听着赵红霞笃定口气,陈大龙脸上愣了一下,问她:
“你凭什么说祝天尧不会自杀?”
赵红霞颇为骄傲口气:
“我太了解他了,以前他在乡里当领导的时候也被县纪委带走调查过,结果还不是一身轻松回来了,他自己在酒桌上不止一次吹嘘过,纪委那点招数根本难不住他,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就凭他祝天尧那副自信能对付纪委的从容,他也绝不可能在被抓头一天晚上就去自杀!”
陈大龙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举止轻浮,说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他问赵红霞:
“你的意思,你很了解祝天尧?”
“当然了解,我这人原本就喜欢观察别人,何况祝天尧跟我是正宗老乡,有的时候老乡还聚会,我对他了解的会更多些。”
陈大龙听了这话,摇头笑道:
“看来老乡对老乡背后打一枪,也是有道理的。”
赵红霞赶紧争辩道:
“我还不都是为了巴结你才会这么做?”
“巴结我?”
陈大龙哭笑不得,遇上这么一个说话口无遮拦的女下属,他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如果有心计,一切都是装的,那就是自己的不信了,如果人真是如表面,那么对自己来说,只要当心一点,还不会被祸害。
赵红霞见领导面带微笑却不吭声,赶紧往前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
“陈书记,你要是想知道港口管委会哪个领导相关消息尽管冲我打听,你放心,不管你打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大龙听了这话,敷衍道:
“那我先谢谢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是下属,服务领导那是应该的,不管你让我服务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让领导满意才是第一位的。”
听着赵红霞一语双关的话,再看她不时脉脉含情眼神冲自己放电,陈大龙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心说:
“现在的女干部怎么都这副德性?恨不得见了领导就褪裤子,简直把自己当成母狗了,谁操都一样,只要能提拔就行。”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斗殴事件一夜之间突然风起云涌横生枝节,事情还得从港口前任一把手书记贾思杰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当晚说起。
当晚,会议结束后,港口领导班子成员思想上大都对“斗殴”事件可能引起的后续反应防微杜渐心理变的淡薄。
几位副主任心里都盘算着,既然贾副市长在会议上明确宣布,把这项工作交给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负责,其他副主任瞬间觉的卸下肩膀上的千斤担。
各家自扫门前雪。
官场中人最忌讳插手其他领导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若是好事大家还有兴趣想要去争一口蛋糕,拆迁导致老百姓上访闹事这种一不留神就会触碰高压线伤人伤己的工作,没人愿意自找麻烦。
港口公安分局长徐其虎接下任务后,心理负担却重了。
本来,徐其虎就是贾思杰推荐后进入了胡文武的圈子,才成为分局的局长,对他来说,巴结好贾思杰那就是自己最高的目标。
会议一结束,徐局长为了回报贾副市长对自己的器重,并为了表现自己对领导指示坚决执行的态度,当晚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来追悔莫及的决定。
他亲自调兵遣将,将港口公安分局内大部分警力,包括消防、刑侦、国保、治安等各警种在110的统一指挥调度下,进驻道路施工方的现场维稳局面。
原本风平浪静的驻地突然来了一帮穿制服的执法人员?这让很多工人骤然感觉气氛紧张,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四起。
有人猜疑说,“肯定是政府不守信用,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承诺会善待我们迁,其实背地里早已做好了强行控制我们的准备。”
市委书记朱家友这两天心里也是很不平静,港口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考虑很多,所以半夜之后才勉强睡着,凌晨时分被电话打扰,很是不高兴的接了电话,听闻消息后暴跳如雷,原来看着工人怕上访的警察,结果和原来就吃亏的道路建设方发生了冲突,影响很大。
朱家友立马拨通负责处理此事的贾思杰,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斥责他对自己亲自召开市委常委会指示精神居然敢阴奉阳违?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打飘。
贾思杰从未见主子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当即意识到此事严重性,顾不得天色未明,放下电话立马赶到市委书记朱家友的住处,满脸焦急想要解释。
朱家友正穿好衣服要出门,见一大早心急火燎赶过来的贾思杰,一张脸黑的像包公,反正屋里没外人,他索性站在住处客厅中间,直言不讳问贾思杰:
“我问你,是不是背地里拿了投资商涂老板的好处?”
领导一针见血的问题让贾思杰面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眼瞅着贾思杰的表现已经说明问题答案,气的朱家友当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呀你呀!财迷心窍!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那点好处?简直是不懂政治!不懂得如何做官,你他娘的为了那点好处被抓坐牢,你搂的那些钱到最后还不是被纪委没收?你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关键时候还想着你哪点利益,你根本就不合格,谁要是重用你,一定会被你这样的人牵连!”
贾思杰见主子发怒,而且说出了这样的话,当然很是着急也很是后悔,赶紧表态:
“朱书记,您放心,我一会回去就跟那位涂老板把这笔账理清了。”
朱家友却对贾思杰的补救措施并不感冒,冲他痛心疾首道:
“晚了!这会子出事想起退钱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实话告诉你,刚才省里有人给我来电话,有人把你公然包庇涂老板的事情已经反映到了省纪委,省里的领导明确跟我说,如果是这样,对你这种不顾大局的干部撤掉拉倒,让纪委严肃查处!”
贾思杰听了这话大惊失色,他听出主子这是要在紧要关头对自己卸磨杀驴的意思,赶紧冲着朱家友哀求道:
“朱书记朱书记,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您是最清楚的,我虽然平时喜欢贪点小便宜,可我也为港口管委会的发展出了不少力,港口公司那边你也是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去协调,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可一定要帮我一把。”
朱家友一副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向他:
“你自己不争气,你让我怎么帮?我在常委会上说过的话你转眼也敢阳奉阴违,你贾思杰眼里还有谁?”
贾思杰赶紧为自己辩解:
“不不不!老领导您肯定是误会了,常委会一结束我就特意回去召开领导班子会议传达您的会议精神,我真是从来都没有......”
朱家友根本懒得听他废话,冲他一挥手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事情已经出来了,绝不能再任其扩大影响,祝天尧的案子已经搅合的人不得安宁,难不成你想要当下一个祝天尧?”
朱家友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把贾思杰吓的当场一张脸成了刷白色,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主子面前,谁他妈的也不想丢命啊。
沉默了一会,贾思杰见主子脸色稍显缓和,不无哀怨道:
“朱书记,我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早知有今日,当初我干脆不趟涂老板这趟浑水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