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副书记更是听明白此事其中利害关系,当着陈大龙的面对周华瑞又是一番痛斥:
“我以为你到了这边,一直安安心心做生意,没想到你背地里居然还搞出这样的名堂?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好不容易绝境逃生,这会子日子刚好过又开始折腾?
好好好,你要自寻死路我不拦着,以后再遇上难事别到我面前来哭哭啼啼装可怜,我洪某人自认没那么大本事罩着你。”
洪副市长也是被女人气昏了头,绝情的话脱口而出,一时间倒是把周华瑞说的眼泪汪汪。
眼见老qing人发飙,周华瑞不无委屈冲着洪副市长辩解道:
“我没想惹事,我只是希望能出口心里的恶气,江浩洋能为以前的行为对我有所补偿,总不能被人害的那么惨,我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那你就背地里把人给绑了?你那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洪副市长显然对周华瑞的行为坚决反对,看向她的眼神也透出相当的不耐烦,见此情形,陈大龙在一拼插话道:
“周总,你想要补偿,钱对于江建锋来说不是问题,也只是一个数字,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真要是因为这件事跟江建锋结怨,恐怕你这回拿了他多少钱,他就有办法让你日后双倍甚至十倍吐出来,要想不被人算计,最好就是不要算计那些小账,你是做大生意的人,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不会如此的看不到远处。”
周华瑞看了陈大龙一眼,又看了一眼怒其不争眼神看向自己的洪副市长,心知今天的局面恐怕说什么对自己总是不利,于是耍了个花枪道:
“陈大龙,这么大的事,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总得让我好好想想?”
洪副市长看出女人存心想要拖延,正要开口教训,被陈大龙一把拦住,对周华瑞说:
“周总,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一意孤行,咱们也不好勉强,说到底,我和洪副市长不过是局外人,最后的决定,你自己拿主意。”
周华瑞心说,“你当然是局外人,多管闲事也就罢了,还到洪副市长面前说三道四坏了自己和洪副市长之间多年感情,真是可恶至极!”
眼见形势不妙,周华瑞走为上策,找了个由头先行一步。
等到女人一离开,洪副市长满脸懊丧冲着陈大龙抱怨道:
“唉!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今天要是兄弟不亲自跑一趟,恐怕事情闹大我还被蒙在鼓里,真是不应该啊。”
陈大龙知道洪副市长是个真性情的人,跟自己说的也都是掏心窝的实在话,就势劝了他几句:
“人各有命,若是周华瑞不听劝说一意孤行,这也怪不得你,不过作为兄弟可要提醒你,如果你要是不被这个女人牵连,以后最好少来往,上次的事情我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要是再出事,别人就不一定有我那个好心情了。”
“话是这么说,好歹我跟她相处了几年,外人眼里恐怕不会想的简单,如果她要是真的出事,我也拖不了干系,我会督促的。”
“难得兄弟你能看的这么清楚,不过你看的清楚的话,我想有些女人你该知道如何处理,否则,很有可能影响到你的前途!”
陈大龙对洪副市长直言道。
“我会处理的!”
......
从湖州市回来后,陈大龙面临的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
“刘陈之争”风波刚过,稍稍有点官场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省委领导对于两位事件“主角”的位置安排需要静等一段时间过渡期,让此事引起的负面影响逐渐淡化出公众视野,才有可能公布最终结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所事事的等待或许是一种痛苦的体验,尤其是对那种曾经忙到没时间吃饭,如今却二十四小时闲着发呆的人,这种感觉往往令人焦躁到坐立不安。
对于陈大龙来说,等待却是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突然从忙忙碌碌的状态中停下脚步,静心等待命运的安排的感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力量的沉淀,一种信念的力量。
对于心智成熟的男人来说,等待便是静坐如佛的沉默中,信心满满等待自己下一个人生十字路口的辉煌。
岁月的轮回其实就是等待四季的周而复始。
花蕾的绽放,只为等待那花开的浓艳;秋风吹落叶,那是风给树一份等待,等待秋去春来时,再次用一缕新的绿意立于枝头;月亮的升起,不是它拒绝太阳的交汇,而是让人们于黑夜里等待又一个黎明。
人在孤独无聊的时候,便愈加凸显朋友的重要性,在那一段时间里,跟陈大龙走的最近的人不是以前的一圈老朋友,却是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经过一段时间后,江建锋经营的五月花等娱乐场所相继撕掉封条恢复营业,趁着此次被查封的时间段,他特意让手下人把几个娱乐场所分别装修一番再开业,这一动作瞬间让普安市娱乐场所最高档次又上一层楼。
经过一番波折后的五月花成了本地娱乐场所生意最兴隆的一家夜店,据说,当时本地的达官贵人富绅名流纷纷以去五月花消费为荣耀,老百姓形容这家娱乐会所是本地最高档、最豪华、最烧钱、也是美女档次最高的的夜总会之一。
接下来的一段时期,是五月花生意最旺时期,这个约了会所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既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每逢扫黄打非,这里都是免检,有知晓内情的人会精辟指出,“后台硬的吓死人!”
陈大龙曾经在江建锋的盛情邀请下去过一次五月花,当他看到VIP包间里的服务生全都是跪着进门,跪着给客人斟茶倒水点烟,当时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坐立不安巴不得立马抬脚就走。
江建锋却习以为常,在一旁解释说,“现在大城市的高档娱乐会所都这么搞,就是为了让客人花钱买这种帝王般的感受。”
陈大龙算不上一个荤素不沾的官员,但是看到跪在地上为自己服务的服务生,心里却还是有些作呕。
他的感觉是,进了这个门就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所有女人,无论是坐着,跪着,躺着的,都是男人随手拈来的玩物。
江建锋看出陈大龙的不适应,特意领着他去楼上稍显清净的茶吧坐会,两个曾经面和心不合的对手,如今因为有了胡副省长这个共同的强敌,瞬间成了同盟军,携手合作一致对外。
楼上茶吧面积不大,装修的却相当有情调,墙上挂着郑板桥的画,淡墨水印的竹看上去非常逼真,仿制的水平相当不错,竹编的藤椅,圆桌,再配上一壶清茶,跟楼下乌烟瘴气的环境相比,瞬间让人感觉清爽多了。
江建锋见陈大龙轻松坐下,亲自动手帮他泡了一杯龙井递给他,关心问道:
“省里还没消息?”
陈大龙冲他轻轻摇头,抬眼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空,不无愁闷道:
“其实省里的什么安排我不是很在乎,我心里倒是想要一个位置,只是希望渺茫?”
江建锋见陈大龙发愁,心里倒是有些奇怪,一副深不可测的眼神看向他,道:
“陈书记,你可从来都不是事情没干就开始打退堂鼓的人,要我说,官场的事情就那么回事,事在人为,只要肯投入,自然有产出。”
陈大龙明白江建锋话里的意思是暗示自己去省城托关系送礼,他不置可否冲他笑笑,问: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想要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江建锋问。
“我想到定城去。”
“定城?”江建锋瞬间反应过来,“明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聪明人说话果然毋须浪费唇舌,陈大龙只说了“定城”两个字,江建锋立马脑子里转过弯来。
定城是胡副省长的老窝,他曾经在那里为官多年,当年也正是从定城发迹被提拔进了省政府出任副省长一职,既然胡副省长很有可能对两人秋后算账,陈大龙直接杀到他老窝绝对是上上之策。
见陈大龙微微点头表示他猜得对,江建锋又问一句:
“既然想去那边,说明兄弟你很有眼光啊,能够考虑很远,那才能走的远,不过你去定城的事情开始操作没有?有多大把握?”
陈大龙长叹一声:
“最近一段时间,牛省长因为刘国安的事对我非常不感冒,你也知道,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是牛省长的嫡系,他那边要是不把调整方案提出来,省委常委会上有人想帮忙说话也没用,毕竟人事上组织上最有推荐权,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江建锋闻言,不由自主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摸鼻尖,陈大龙了解他每次做出同样动作的时候,往往会沉吟半晌考虑问题,索性闭上嘴巴慢慢品茶。
陈大龙半盏茶没喝完,坐在对面的江建锋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桌面,低声道:
“事在人为,孙部长那边我来帮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