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亏心事,就不怕被别人抓住小辫子,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履行任何土地手续就把那块地给了胡文杰开工建设?”
“这?当初不是”
程宏本想说,“当初不是你刘书记一门心思要胡文杰在那块地上投资项目吗?”可他转念一想,刘书记从未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
当初做出把土地免费送给胡文杰作为项目用地的决定,不过是自己从领导平日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揣摩领导心思得出的结果。
刘国安见程宏嘴巴动了动,似要争辩什么却又突然住了口,傻呆呆的等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他对程宏到底想要说什么心知肚明。
但是,既然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他本人绝不会愿意沾染跟此事有关的半点是非。
领导干部遇到问题的时候明哲保身的做法或许不够道义,可这年头,道义值几个钱?对刘国安这种人来说,升官提拔财源滚滚过上高人一等的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刘国安对程宏今日的处境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人各有命,程宏自己不争气,没本事守住位置,怨得了谁?
他冲着程宏冷冷“哼”了一声,呵斥道:
“你既然被提拔到新城管委会当了一把手,就该言行谨慎些,现在倒好,一块地的人情没送出去,倒是连累的自己出了事。”
程宏一边听刘国安板着脸教训,一边心想,“反正事情已经出来了,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要老领导有心照顾自己,过一年半载东山再起也是有可能的。”
心里这样想着,程宏对刘国安的训斥照单全收,恭敬表情听着,没想到,刘国安说着说着话风开始转变,他说:
“小程啊,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当初把你推到新城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你倒好,整个一扶不起来的阿斗啊!依我看,你的个性是不太适合在官场混了。”
程宏听了这话,顿时着急起来,冲着主子恳求道:
“刘书记,这回的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可我毕竟在你手下工作了这么些年,现在我遇到难处,您可不能对我不管不问啊?”
刘国安不置可否道:
“你倒是说说,省啊委啊书记直接下达指示调查处理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管怎么问?”
程宏听刘国安说话口气,心里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打算,这是要让自己自生自灭的节奏啊?他顿时一颗心像是落入千年冰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冰寒。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程宏眼见自己从此将要断了仕途,一时冲动大嗓门对着刘国安抱怨起来:
“刘书记,您可不能这么不讲情分?您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刘国安闻言,勃然大怒:
“你疯了!在我的办公室居然敢胡说八道?什么卸磨杀驴?谁是磨?谁是驴?你看看自己那副形象,就你?能配当驴吗?”
刘国安这话骂的太狠了!
一股说不出的莫大屈辱堵在程宏心窝窝里憋的快要炸开似的,他气的脸色铁青,两眼瞪向刘国安,愣是气的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没那个胆子,真要是有胆,他恨不得冲上前扇刘国安几个耳光!自己为什么对胡文杰投资的那块地无偿提供给他使用?
归根结底,当初还不是你刘国安一次次明里暗里露出这一层意思,自己才会遵照执行吗?现在东窗事发需要有人背黑锅了,你刘国安立马撇的一干二净,那自己呢?难道自己就活该被就地免职?
尽管程宏气的想要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理智告诉他,日后要想有机会东山再起,还得指望这位父母官。
他只强忍着心里那股熊熊燃烧的烈火,强逼着自己顺着主子的话附和道:
“刘书记说的对,是我脑子缺根弦,当时没把问题的重要性考虑清楚,现在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甘愿接受处罚,不过”
程宏稍稍停顿了一会后,冲着刘国安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不过,希望刘书记能看在我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工作一向勤恳的份上,还请刘书记有可能的情况下帮我争取机会,我还年轻,我真不想这么快就开始二线生活。”
程宏最后几句话说的总算还令刘国安感觉满意些,看在这些年程宏对自己孝敬颇丰的份上,他不置可否冲他点点头,似是而非回答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雪中送炭才是真朋友,落井下石多是伪君子。
经过了这件事,程宏算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刘国安道貌岸然背后的伪君子真面目,原先还觉的他这人虽然贪心重,到底对手下人维护有加。
现在,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刘国安是否包庇下属取决于下属犯下的错误是不是他本人能力控制范围,若是超出这范围,他定会毫不犹豫做出弃子的决定。
如今,自己不正是刘国安弃若敝帚的废子一颗吗?
又过了几天,眼瞅着五一假期到了,一打开电脑,手机,到处都是朋友圈炫准备去哪里度假的计划或者是旅行图片,看着南方北方美丽的风景,让人情不自禁怦然心动。
当大多数人闲聊的主题已经从“普安市官场史上最短命的新城管委会主任程宏被免职”,转移到“今年五一长假旅游攻略”的话题,有一个人却始终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此人便是新城管委会主任程宏出事涉及的地产开发商老板胡文杰。
胡文杰因为投资项目涉嫌违规被叫停后,心里非常郁闷,因为这意味着他前期投资的部分钞票一晚之间全都打了水漂。
另有江建锋隔三差五纠缠他,一个劲冲他追问儿子江浩洋的下落,把他搅的烦不胜烦,他索性躲在住处白天不出门,晚上才得空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人要是倒霉,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就跟走了霉运似的没完没了。
这天,胡文杰好不容易巴望着夜幕降临,正准备照常出去娱乐休闲一番放松心情,多日不见的老qing人小冰找上门来,一进门便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瞪着一双杏眼质问他:
“你到底有没有帮我父亲操作保外就医的事情?”
胡文杰最近遭遇的倒霉事太多,心情烦躁至极,他早把答应帮小冰父亲保外就医的事情忘打九霄云外。
要是以前心情好的时候,他还能敷衍女人几句,这会子正好心情乱糟糟,索性冲着小冰不客气讥讽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让我办给你父亲办保外就医,我就得去?省省吧你!跟老子啪啪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小冰当场气的眼泪直流,虽然从一开始她便清楚胡文杰跟自己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可当真绝情的话从男人嘴里亲口说出来,她内心却还是感到一种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好歹她也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平日里也有不少粉丝对她情有独钟,若不是为了父亲,她说什么也不会跑到胡文杰面前来自取其辱。
就在上周末,她去探望父亲的时候,发现父亲另一条腿又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父亲哀求她,“闺女,快想想办法吧,你爸要是再呆在这里头,早晚被那帮人打死。”
小冰看到父亲那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可怜样,简直快要急疯了!她跟着一道玻璃对父亲发誓,一定尽快帮他弄保外就医,脱离苦海!
从监狱探监回来后,发自内心的誓言就像是一个不停奏响的冲锋号,逼的小冰片刻不能安静下来,她绞尽脑汁想办法到底找谁帮忙,才能尽快帮父亲脱离苦海。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不得不来求胡文杰帮忙,因为他以前曾经亲口答应过自己要帮忙,男人一诺千金,怎么可以食言呢?
小冰今天是铁了心要胡文杰给出一个明确答案来,他必须说清楚,将会在多长时间内帮父亲办好保外就医的手续?否则的话,哪怕是死缠烂打,她也绝不会放过胡文杰。
胡文杰见小冰两手撑在门口堵住自己去路,摆出一副要跟自己死倔到底的嘴脸,心里一股邪火冒出来,他胡文杰寻花问柳风啊流快活,玩过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什么时候被女人要挟过?
他冲着小冰冷冰冰道:
“你让不让开?”
“除非你今天对我爸的事情给个明确说法,否则,今天你哪也别想去!”
小冰铁了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只手死死撑住两边门框,两只大眼睛里坚定不移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胡文杰火了!
心里暗骂一句,“臭女人居然敢要挟自己?真他娘的活腻了!”一怒之下,抬起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下扇在小冰右脸上。
胡文杰这一巴掌力度十足,一下子把小冰的脑袋打的重重撞啊击门框上,“咚”的一声过后,小冰只觉脑袋被撞的晕乎乎,半边脸火啊辣啊辣的疼,嘴角涌出一丝微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