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龙又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江建锋的说法。
关于普水县河流乡老百姓上啊访的事情,原本是刘国安让市纪委书记徐匡娣下去查,却没想到徐匡娣把负责处理此事的关家园抓了起来,这让刘国安很不爽。
他心里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办?妹妹房地产公司的项目一期二期工程全都停产,损失在所难免,现在怎么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件麻烦事的时候,接到牛省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牛省长气愤口气教训道:
“刘国安,你做事是不是没脑子?上次我就让你做事注意影响,你为什么总是被人抓住把柄?”
刘国安瞬间脑袋像是充气的氢气球胀大起来,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让牛省长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他小心翼翼问:
“牛省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牛省长气咻咻道: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我问你,你妹妹是不是在普水县搞什么房地产?无偿拿地还闹出老百姓上啊访的事情来?你们已经被人举报到省里了!
本来嘛,领导的亲戚做点事情赚点钱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你却整天和人斗埋下祸根,现在被人举报怎么办?幸亏这份举报材料交到我手上,否则的话,你刘国安这会还当什么市委书记,早被纪委抓了!”
牛省长一番话,让刘国安顿觉五雷轰顶。
他做梦也没想到,河流乡老百姓上啊访时间居然发酵的这么快?举报信居然已经到了牛省长手里?他心跳加速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是虚脱似的浑身无力,他紧张口气对牛省长连连道谢:
“谢谢谢谢你牛省长,你的大恩大德我刘国安没齿难忘......”
“得得得,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举报信落在我手里是你运气好,万一要是举报人继续举报,那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眼瞅着牛省长要挂断电话,刘国安赶紧追问:
“牛省长,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在背后举报我?我也好对症下药尽快解决问题。”
从牛省长口里说出来的名字让刘国安震撼不小,他做梦也没想到,牛省长亲口透露背地里举报他的人居然是普安市政协主席江建锋?
刘国安当时就明白过来,狗日的江建锋因为儿子被抓了,又被自己利索送进了法院要审判坐牢,老乌龟这是狗急跳墙想要跟自己玩一个两败俱伤的节奏啊?
刘国安赶紧向牛省长汇报说:
“牛省长,这个江建锋纯粹是公报私仇啊!他身上的问题太多了,他儿子已经被抓了,还有上回市里进行扫黄打非行动,结果他一个政协主席背地里竟然是娱乐会所的正牌老板?他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他举报我,一定是想......”
牛省长懒得听刘国安废话,冲他没好气道:
“江建锋的事情我不比你了解的少,你也不要整天说别人的不是,这样吧,你明天和江建锋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这句话,牛省长“啪嗒”一声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刘国安却愣住了。
他头脑中回忆起刚才牛省长最后一句话说什么?“让自己和江建锋明儿一起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难道江建锋竟然也是牛省长罩着的干部?
刘国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哈!平常看江建锋总是闷声不吭,也不和自己交流吗,以为他不过是在普安市内根深蒂固罢了,却没料到这老乌龟的爪子居然也伸到了省城?居然还跟自己同脉同枝?
刘国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两人一起坐在牛省长的办公室里,以牛省长的行事风格必定会和稀泥想要了结此事,可是他江建锋背地里都已经对自己下刀子了,这口气自己真能咽得下?如果咽不下,该如何办?
四月底,天气越来越热,接连两天最高温度超过二十五度,大街上很多爱美的姑娘们已经纷纷换上夏装,省城是出了名的国内“四大火炉”城市之一,到了中午时分,简直有几分初夏的味道。
江建锋事隔一周再次来到省城,心态跟之前完全不同,上次过来是顶着极其沉重的压力过来的,这一次过来显得轻松很多。
当他接到牛省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嘱咐他“明儿上午务必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当时心里便明白,自己谋划的棋局又往胜利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上午十点左右,江建锋的专车进了省政府大院,他下车径直上楼来到牛省长办公室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后,门内传来牛省长标志性的嘶哑声,“请进!”
级别越高的领导似乎更显出几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这似乎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律,似乎级别越高的官员铁定了修养也更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试想,高层领导演的戏多了,看的戏更多,哪怕是随便从中汲取点表演经验也就够了,和蔼可亲算什么?平易近人又算什么?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后还能让对方心存感激才是演戏的最高境界。
江建锋推门进了牛省长的办公室,如他所料,果然,办公室里刘国安像是一尊菩萨似的静静端坐一旁,牛省长坐在很大的老板椅后,看情形刚刚跟刘国安交流过什么。
江建锋假装无视刘国安的存在,进门冲着牛省长礼貌问好:
“牛省长早!”
牛省长冲他微微点头,手势示意他坐到刘国安对面的沙发上,江建锋听话移动脚步坐过去,眼神老老实实盯着脚底下那一平方米的地方不多说一句话。
牛省长的办公室装潢风格充满高大上,靠墙的落地书橱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精工细作而成,书橱里面从上到下整齐摆放各种精装书籍,正中一格留了位置摆放几件品味不错的艺术品。
书橱旁边有个不起眼的暗门,里面是领导午休的套间,隔着一个雕花的屏风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个棋盘,汉白玉的棋子摆放在珠圆玉润般好看的玉质棋盘上,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种想要触磨的欲啊望。
办公室的沙发桌椅都是昂贵的红木,单说牛省长办公桌一角摆放的那头铜牛艺术品,少说价格上万,一级领导一级待遇,哪怕上头三令五申严格规定了不同级别领导干部办公室面积标准,在有些地方根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牛省长两眼左右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己两侧的刘国安和江建锋,没好气冲着两人教训道:
“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你们心里都有数,这件事我必须先批评刘国安,你说陈大龙在普安市里处处跟你作对,所以你才会主张在他管辖的经济开发区搞扫黄打非行动,杀一杀他的傲气,这样做我可以立即,但是做事要讲究方法,不能一刀切。
你的一刀切行为却无意中损害了人家***的利益,搞的人家店铺关门损失很大,你说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做好沟通工作呢?”
牛省长这句话刚说出口,刘国安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什么?牛省长称呼自己刘国安,却称呼他江建锋为***?这里头的差别显而易见啊!”
刘国安心说,“不难看出,在牛省长的心里,江建锋的地位并不比自己这个老下属差,说不定还有可能更高一些,毋庸置疑,江建锋在牛省长身上下的本钱看来比自己还要大,可是江建锋到底什么时候巴结上牛省长这条线?自己怎么半点都没察觉?”
看着牛省长韫怒的眼神看向自己,刘国安习惯推皮球:
“牛省长,当时市委对经济开发区采取的一干行动全都是原任市政法委姚书记负责的,具体情况他并没有向我汇报。”
无论如何,牛省长对自己有提携之恩,更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刘国安不愿意也不敢轻易惹这位手握重权的老领导不开心。
牛省长听了刘国安的解释后,淡定目光转向江建锋,那意思显然想要听听江建锋对此事的看法,江建锋却没好气回呛了刘国安一句:
“刘国安,你怎么能在领导前面不说实话?那你就是不诚实,欺骗领导,你这样的行为,古代就是不忠,你说普安你是一把手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姚书记敢那么做?那个姚书记智商差的一塌糊涂,我随便给他点颜色,他就栽了。
姚书记的事情是你自己不死心,居然亲自上阵跟我过不去?把我的儿子不放,还送到法院,结果呢?导致你妹妹在普水县的项目停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
刘国安原本被牛省长呵斥心里不痛快,见江建锋顺着杆子往上爬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得不对牛省长忍气吞声,却没必要对江建锋示弱,他反唇相讥道:
“***,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法院等着判决呢?”
江建锋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气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沙发柄端,心说,“狗日的刘国安居然当着牛省长的面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