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椅子早已经让周小伟安排人摆放在两边,中间空出了很大的地方,大灯没有开,只有两边的几盏小灯亮着,光线柔和而温馨。
金海涛原先只是说看看,并没打算跳舞,他想着,一个乡政府的舞会能办到什么程度?政府里也没几位女同志,跳舞就不生动。
可是金海涛从会议室改装成的舞厅里往进一走,让他惊讶的是,会议室的痕迹荡然无存,被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点缀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灯泡早已换成了彩色的;而且更让他惊叹的是,两边的椅子上,坐着不少姑娘,很有几分姿色。
金海涛有些担惊受怕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周小伟拉着金海涛的胳膊说:
“现在可不是工作,放开些跳。”
金海涛问周小伟:“这些姑娘是哪儿的?”
周小伟说:“大部分是乡里几所中小学校的老师,还有几位中学生,她们的舞都跳得好,我们经常联欢。”
“嘿嘿”,金海涛笑了笑说,“真还不知道周书记的工作做得这么有特色。”
“领导过奖了”,周小伟说,“工作搞得一般,还望领导多指导。”
“指导谈不上,学习是应该的。”
进了会议室改装成的舞场后,周小伟便怂恿几位姑娘把金海涛拉进了舞厅,金海涛先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领导,一时放不下架子,害怕人说长道短。
但他又想,周小伟和徐治文都是乡里的领导干部,一定有头脑,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因此真的跳开了,而且跳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一曲舞毕休息的空隙,周小伟笑着对金海涛说:
“你老兄眼看就要步步高升了,你说咱们开发区的人谁不羡慕你?堂堂一位总管,哪个乡长书记、局长部长不敬你三分。”
“那我怎么没见你敬过我一分?”金海涛伸手擦了把汗,开玩笑地说周小伟。
“谁让我们是同学。”周小伟也笑着说。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这么几句,周小伟又说:
“咱不开玩笑了,把你金主任领到这个地方,也算是我别出心裁领导一回,,你看坐那儿的两位舞伴,都是我让乡里的干部们今天专门去学校和村里挑选的。
这些女娃啊娃淳朴、善良,人样也长得好,绝对不比城里那些女娃啊娃逊色,你就给个面子,好好跟陆部长把这场戏给我圆满地唱下去。”
“可我不会跳舞。”金海涛对周小伟说。
“学嘛。”周小伟说,“这比学什么都简单,我不相信你不会走路。我问你,走路会不会?跳舞跟走路一模一样,有时候走得快一点,有时候走得慢一些,跟着音乐的节奏一直大胆往前走,就这么简单。”
金海涛再不说什么话了,觉得老同学周小伟真是个人物,在乡里这么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变得超脱了,不像他那么死板。
组织科长陆平是擅长跳舞唱歌的,而且还是高手,他走进舞场,就把一切不高兴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沉浸在舞曲的旋律中忘乎所以。因此周小伟给他安排的这场舞会,也算是合了陆平的心意,陆平当然很高兴。
周小伟给陆平安排的舞伴是陈家沟中学的英语老师,名字叫薛红,人长得精精干干,白白净净,很有几分姿色。
薛红是乡党委从中学特意请来的,来乡政府的路上,相关人员就给薛红就交代清楚了,让薛红专门陪陆平跳舞。
薛红不知道陆平是干什么的,就问,“陆平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
薛红说:“我怎么能知道。”
“他是开发区的组织人事部的部长,权力大人又年轻,我们都是得罪不起啊,所以你一定服务好这个人。”
薛红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知道了陆平的身份,薛红心里有些胆怯。
因为在她人生的二十多个年头里,可从来没有跟这么大一位人物近距离接触过,虽然她上了大学,也见过大世面,但她没接触过什么领导,这是头一回,难免会有些紧张
薛红在舞曲响起的时候,自觉地邀请陆平在乡政府会议室改装成的临时舞厅里翩翩地舞起来。陆平和薛红的舞姿还是很优美的,随着舞曲的旋律,薛红就像一只飞翔的蝴蝶,在陆平的招引下,欢快地在人群中飞来飞去。
金海涛在这时候就没有陆平那样自如了,看来他说他不会跳舞也是真的,但他还得跳,金海涛的舞伴仍然是周小伟给安排的,是乡政府的妇女干部李小琴。
李小琴的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没有薛红那么俊俏,但也很好看,人有些瘦小,可瘦小的人机灵。
她听说书记安排她陪跳舞的是党政办主任,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今晚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李小琴是不会让这样的机会从她的身边悄悄溜走的,而且她要让金海涛记住,在乡政府里,有一位陪过他开心跳舞的妇女干部。
金海涛和李小琴的舞跳得确实不敢恭维,简直像两个小丑,在舞场里瞎转,特别是那曲节奏感快的舞曲响起的时候,金海涛更是丑态百出,完全像一头笨拙的老牛,重重地抬起腿,又重重地搁在地上,而且常常踩在别人的脚上。
金海涛因为不得要领,浑身在使着劲,已经累得汗水淋淋。在这样的场合,他感觉到的并不是一种享受,完全是受罪。
乡政府的人大都在会议室里跳舞,只有乡长徐治文没有跳,而是回他的办公室里呆着,陆平和金海涛都没有注意到,也就没当一回事地跳得如痴如醉。
周小伟看到眼前这样热闹的情景,心里非常满意,觉得薛红和李小琴真是有出息,他得好好培养,太有发展前途了,对于乡长徐治文闷闷不乐独自离开根本没放在心上。
组织科长陆平的舞也跳得自如洒脱,哪像金海涛,光踩人家的脚,幸亏金海涛是领导,不然绝对不会跟他再跳下去。
年轻的英语教师薛红她觉得真正寻找到知音一样,同陆平跳得如痴如醉。
她的手让陆平紧紧地攥着,刚才那种距离感突然间消失了,而且感到有几分亲切和温馨,仿佛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她的身后支撑起来,内心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很想顺势依偎在陆平的怀里。
薛红此时的微妙变化,陆平感觉到了。
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他对薛红还不了解,也就表现得规规矩矩,一会他看着薛红问,“你是不是累了?”
“不累。”薛红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但绝不是因为舞厅里热而引起的面部反应。
“累的话咱就休息一会?”陆平又问。
薛红仰头看着陆平说:“您是不是累了?”
“我不累。”陆平对薛红笑了笑说。
然而陆平不看薛红还好,他这一看,就由不了自己。薛红就像是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遇上的一位美女,两只眼睛会说话,粉红的脸蛋虽没有涂脂抹粉,仍不失她俊俏的风采。
这样美貌的女子让他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当然他现在也形容不出来,反正觉得薛红是他所有见到的女人中最美丽最吸引他目光的一位。
他轻轻地抓着薛红绵绵的小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薛红的细腰,薛红的脯高高地站着,像两座突起的山峰。
陆平的脚步在这时候就有些零乱,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并不是跟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在起舞,而是在欣赏着一幅优美的油画。
“什么叫美丽?这就是了”,陆平这样想着,心情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境界了。
陆平再不像刚才那样地昂着头和薛红跳舞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薛红的脸,距离越来越近,刚才那些花样多端的舞姿,现在没有了,只是站着挪动脚步,同时他轻言细语地问起了薛红的一些情况。
陆平和薛红低声细语地说了一会话后,他突然觉得把薛红放在一所学校简直是一种资源浪费,像薛红这样漂亮的女人,放在城市里,那城市里便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然而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很多应该的东西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不应该了。
舞曲仍然高亢嘹亮地进行着,陆平再不是跟一位普普通通的女人在一块跳舞这么简单,他的思绪突然间像春天里柳絮般满天飞舞,一种还不能马上对薛红说的想法,就这样在陆平的心里萌生了。
舞会热热闹闹进行了很长时间,乡长徐治文也在他办公室里一个人足足呆了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里,他的耳边一直鸣响着惊天动地般的舞曲旋律,好几次他想抓起办公桌上那部电话,拨给开发区主任贾正春,但他抓起电话的手拿起又放下了。
他仿佛感觉到他面前的这部电话再不是简简单单的通信工具了,而是一枚炸弹,只要他一引爆,顿时会有多少人被炸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