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高像是得了赦令一样,赶紧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谢谢陈书记给我改过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后,李伟高才敢放心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座的众常委见李伟高吓的跟孙子似的一副唯唯诺诺神情,有人在心里暗笑他,“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也有人免不了产生兔死狐悲的情绪;还有人不时拿眼睛瞅一下邬大光,那意思好像在问,“都说打狗看主人,李伟高既是你邬大光手底下一条狗,怎么他受气的时候,你邬大光却像沒事人似的,”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李伟高和邬大光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前后走进邬大光办公室,关起门來,李伟高才一副愤恨的表情说:
“这个陈大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他不敢随便跟马魁梧叫板,就把脾气都发在我的头上,我倒好,成了肉夹馍了,反正左右就是一受气包。”
邬大光倒是比李伟高头脑反应快些,他有些疑惑的口气问李伟高:“你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到底马市长是这么回答你的,”
“他当时说的很清楚,立即给陈大龙打电话。”李伟高回答。
“会不会是他还沒來得及打电话,说不定领导有领导的事情,他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间再跟陈大龙说这件事,”
“不会的,我昨个打电话的时候,你也是亲耳听到的,我说的很清楚,陈书记让我一定要在今天解决问題。”
“那倒也是,那就只能说明,马魁梧的话到了陈大龙这里,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邬大光皱眉总结道。
“谁说不是呢,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倒是要看看,陈大龙这孙子能张狂到几时,”李伟高显然是一肚子气沒处撒,随口诅咒。
“你现在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用呢,我看,你还是赶紧去通知一下,让那办公室副主任离开项目办吧,他要是问起缘由來,你实话实说就好。”邬大光倒是沒乱了方寸,及时提醒李伟高。
“唉,我李伟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算了,这些牢骚话就别说了,赶紧办事去吧。”
瞧着邬大光对自己一脸关心的表情,李伟高心里不由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陈大龙最近的风头实在是太强劲了,居然进了省纪委一圈还能回來,看來自己又要有一段苦日子过了。
会议结束后,陈大龙回到自己的书记办公室,意外的瞧见市公安局的余局长居然在恭候自己大驾,他赶紧换了张笑脸对余局长问候道:
“余局长可是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來了,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您又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呢。”
瞧着陈大龙对自己一副相当热情的嘴脸,余局长也笑了笑,自从有了余丹丹这个纽带后,余局长跟陈大龙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越來越亲近了,说白了,不过是“利益”两个字把两人栓在了一块,不管是各自心里对对方有再多的不满,既然是一根身上的蚂蚱,自然要和平共处才是最佳选择。
余局长跟陈大龙握手后,有些无奈的口气说:“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求陈书记办事來了。”
“余局长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要是连你余局长都搞不定的事情,那我肯定更沒辙。”陈大龙有些诧异的口气说
“那倒也说不定,有些时候啊,我的身份出面不方便,思來想去的,身边还真是沒有比陈书记更加适合的朋友帮这个忙,所以我就不请自來了。”
陈大龙听了这话笑道:“能有机会为余局长效力,也是我陈大龙的福气,请余局长有话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余局长见陈大龙的态度也比较干脆,于是笑道:“有陈书记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
余局长落座后对陈大龙说起一件小事,自己有个“女朋友”,最近开车去了一趟定城,谁知道不小心开车撞到了人,因为一时害怕驾车逃逸,结果又被警察给逮到给抓住了,直到现在还沒有放出來。
因为公安局长的身份,余局长亲自出面处理此事多有不便,堂妹余丹丹又是一介女流出面处理此事也有不妥,所以余局长想起陈大龙人头熟,想请他帮忙出面疏通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帮忙把自己的朋友先弄出來再说。
听余局长说到“女朋友”这个词,陈大龙的心里不免有些暧昧的想法,他冲着余局长点头说:“余局长,这可是你们公安系统的事情,怎么反而拜托到我这里來呢,”
余局长叹了一口气说:
“我來找你也是有缘故的,定城的公安局长魏明伦,原本是要在普安市提拔当公安局长的,后來,我來了,把他的位置给顶了,他就只好不情愿的去了定城当公安局长。
魏局长心里原本就对我有些心结,你说我去找他,他能买我这个帐吗,再说了,我女朋友这件事,于情于理于法都是过错方,魏明伦现在抓住了这一条,他要是不给我面子,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沒有。”
陈大龙听余局长说的也有道理,轻轻点头说:
“这话倒也不假,我了解魏明伦,只怕依照他的脾气,还真不一定会给你余局长面子,可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会给我面子呢,”
“我也是听底下人说起过,魏局长在普安市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跟你陈书记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的不错,我想着,这件事请陈书记出面,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魏局长的确有一段时间跟自己走的很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的。
想想自己也正有心要找魏明伦算算账,自己在省纪委审讯室受的苦,可是有他一份功劳在里头呢,一念触及,陈大龙对余局长说:
“余局长说的也对,我跟魏明伦的确有一段时间私交甚好,只不过最近一两年,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已经甚少來往,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买我的面子,”
余局长见陈大龙有接手此事的意思,赶紧顺势说:
“这官场上混的人都明白人脉的重要性,魏明伦有你陈书记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他的福气,即便是因为地域关系沒有经常联系,想必他还是会给陈书记一些面子的。”
陈大龙低头思忖了片刻,正准备答应余局长提出來的要求,瞧见余局长有些为难的神**言又止道:
“陈书记,既然我请你办事,按理说,我是应该当着你的面,把所有的话都实话实说,可我又担心,你听了这番话后,别再打退堂鼓,所以......”
“余局长这就不对了,我一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余局长又什么隐情一定要跟我如实相告,也方便我心里考虑怎么应付这件事。”
余局长见陈大龙跟自己说的也是实话,这才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说:
“按理说,类似于开车撞人的事情,充其量是个违反交通法规的问題,可是魏明伦这次抓住这件事不放,首先是考虑到我跟他之间以前的过节,另外,他心里还有一张底牌。”
“是什么,”
“他的底牌就是省纪委的郝书记,我听说他这两年已经跟郝书记打的火热,你要是帮我应付他的时候,一旦得罪了他,只怕也就意味着得罪了郝书记。”
余局长说完这句话后,有些愣愣的看着陈大龙,等着瞧他的反应。
陈大龙的脸色果然冷静了下來,既然魏明伦的靠山是郝书记,那自己到底该如何出牌,只怕又要重新考虑一下才行了。
尽管心里有些为难,但是瞧着余局长诚心诚意头一回找自己帮忙的份上,陈大龙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了这件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陈大龙一向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要帮余局长协调“女朋友”肇事逃逸一事,他特意抽时间去了一趟定城,來到定城市公安局,亲自拜访魏局长。
定城位于普安市北端两座城市边界相连,若说普安市是出了名的“酒乡”,定城市则算是出了名的“水晶之乡”,这里是我国水晶的重要产区,年产30万多吨,占全国产量的一半,定城另有“水晶之都”之称。
十二月初的定城正处于秋冬交替时节,前几天还下了一场雪,隔天却又天气晴朗起來,接连几天连续升温让定城的上空呈现一层薄薄的雾在空中轻盈地飘荡着。
汽车“嘀嘀”的喇叭声交织在这一片朦胧之中,当并不太耀眼的阳光照射到高楼顶端的时候,雾气便像幕布一样徐徐拉开了,大地渐渐显现在一片温暖中。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奔波,陈大龙的专车停在了定城公安局大院停车场,陈大龙來之前并沒有电话联系过,因此上楼后,公安局办公室的人瞧着他有些面生,便上前盘问:“请问,您找谁,”
陈大龙身边拎包的秘书解释说:“这位是普安浦和区來的陈书记,來拜访魏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