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龙苦笑道:“如果只是个单纯的小混混倒是好办了。”
王家新听出陈大龙话里的担心,冲着陈大龙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这帮人事后找陈书记的麻烦,陈书记尽可以來找我。”
瞧着王家新明明知道了季军的身份后,居然说话还是一副底气十足的表情,陈大龙心里不由有些纳闷,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就丝毫不忌讳季军的雄厚背景。
余丹丹对两人说:“咱们还是边下楼边聊吧,今晚这件事我是最好的证人,如果不是那帮家伙先挑事,我表哥也不会下重手,实在不行咱们就到三哥那里报案去,别对方弄个恶人先告状,出了什么岔子。”
陈大龙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來,转脸对余丹丹说:“这玩笑开的是越來越大了,真要把案子报到你三哥面前,结果岂不是不言自明。”
余丹丹笑道:“陈书记总算是想明白了,我余丹丹既然有胆量把湖大广场这么大的项目给拿下來,难不成还怕这几个沒事找事的小混混。”
三人一路笑着下楼,酒店的经理是认识陈大龙和余丹丹的,尽管桌子被摔的七零八落,也坏了不少餐具,但是面对这两位普安市鼎鼎有名的人物,酒店经理也只好自认倒霉,丝毫不敢提损坏东西要赔偿的要求,偏偏王家新还不忘了开玩笑的口气对酒店经理说: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酒店要是想要找人赔偿损坏的东西,可要记得找那帮人,别把账算在咱们身上。”
面对这两拨全都惹不起的大爷,酒店经理只有赔笑的份。
季军被打伤成这样,这让庄力欧和朱自然慌了手脚,他们一边把季军送往医院治疗,一边在商量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朱自然忧心忡忡的口气说:“这件事说起來也是季军先招惹人家的,现在被打成这样,到时候他老子季云涛要是问起來,咱们可怎么交代才好啊。”
庄力欧说:“你慌什么。人又不是咱们打的,咱们好心请他喝酒,他自己喝醉了酒后去闹事,咱们也拉不住啊。”
“可现在人成了这副模样,又是跟咱哥俩在一块变成这副样子的,咱们只怕脱不了干系呢。这事整的,原本想要拉着家伙过來帮忙的,现在倒好,什么忙都沒帮上,反倒惹了一身腥。”
“这样吧,我现在留在医院里陪着季军,你赶紧回去把这件事跟你老丈人备个案,说到底,你老丈人在官场混的时间长,他的建议说不定会更加中肯些。”
朱自然感觉庄力欧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交代了几句后,赶紧回去找自己的老丈人夏邦浩。
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夏邦浩早已上床休息,大半夜的听到楼下响起咚咚的脚步声,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这半夜三更的,不管是谁进來,保姆也不该开门才对啊。
自从过了五十岁后,他感觉自己的睡眠是越來越差了,晚上很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稍微有点声音就被惊醒了。
“咚咚”的脚步声居然一路往楼上奔过來。夏邦浩心里明白,必定是熟人,否则的话,这半夜三更的,也不会自顾往楼上自己的卧室方向跑还沒人拦着。
夏邦浩打开床头灯,正准备找睡衣,听见门口传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是女婿朱自然的声音:“爸,你睡了吗。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说一下。”
“进來吧。”夏邦浩皱了一下眉头沒好气应了一声。
朱自然使劲的推了一下门,却沒有推开,夏邦浩这才想起,自己晚上睡觉前有锁门的习惯,嘴里叹了口气后,还是拿起睡衣來套上,懒洋洋的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一股烟酒的臭味扑面而來,夏邦浩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又在哪里灌了这么多的猫尿。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到我这里來干什么。”
朱自然顾不得解释,赶紧闪身进门,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冲着夏邦浩说道:
“爸,季军被人打了,伤的很严重,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
“什么。季军被打了。怎么会这样。谁打的。你们怎么沒事跟人家打起來了。”夏邦浩显然被这消息吓了一跳,正在穿衣服的动作瞬间暂停下來。
“沒有,我跟庄力欧当时帮不上忙,是季军主动去招惹那个余丹丹,所以才会被余丹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给打成了重伤。”
“余丹丹。”夏邦浩的头脑中浮现出一个精明强干,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人形象。
夏邦浩一副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市公安局余局长的妹妹,湖大广场项目的中标者。余丹丹。”
朱自然赶紧连连点头说:“对,就是那女人,最近张狂着呢,爸,现在庄力欧在医院里守着季军呢,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夏邦浩两只手用力的把睡衣的带子扣紧后,冲着朱自然挥手说:“走,去书房说。”朱自然当即转身先下楼。
午夜时分,夏邦浩和朱自然翁婿两人静静的坐在夏邦浩一楼的书房里,夏邦浩眉头紧锁,朱自然猜不透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又不敢随便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默默等待着。
过了半响,才听到夏邦浩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來:
“说不准,这次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
夏邦浩依旧是一副自言自语的口气说:“季部长就只有季军这一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现在季军被余丹丹的人给打成了这副样子,季部长能随便轻饶了那女人,依我看,接下來好戏还在后头呢。”
“您的意思是,季部长会给余丹丹好看。”
“不一定立即就要她好看,但是肯定心里对这女人痛恨至极,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两件事,头一件事,你必须要找点人去余丹丹那里找点碴,也不一定非要怎么样,总之要搞出点动静來,等到季部长亲自过问此事的时候,咱们也算是做出了些举动,想要为季军出气來着。至于那女人的根基深厚,仗着她的哥哥是公安局的余局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就是各自的实力问題了,到底找碴的结果倒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
“这样能行吗。万一季部长不上钩反而怪罪咱们沒把他儿子保护好怎么办。”朱自然担心问道。
“放心吧。关心则乱,季部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说季军被人打成重伤肯定方寸大乱,就算是再狡猾的老狐狸,护犊心情也是天生的。”夏邦浩笃定口气说。
“您要是真这么有把握,这件事我來安排。”
“还有季军的治疗问題,一定要让庄力欧给盯紧了,该上什么药,挑最好的,尤其是在照顾方面一定要照顾好了,必须要让季部长看到,咱们对他的儿子是用心了的。”
“您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季部长对咱们心存感激。”
“你只说对了一半,你想想看,陈大龙为什么能一路顺风的提拔到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而且还在市政府兼职。”
“这个我倒是听季军说起过,季云涛一直对陈大龙不薄,一直从上头照应他呢。”
“所以啊,上次你们对付陈大龙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先把他的靠山给弄沒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凭什么张狂。”
夏邦浩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阴险笑意,那眼神看上去深不可测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神算子,心里一步步在筹谋计划接下來有可能发生的每一步棋局。
朱自然听了这话突然回过醒悟的神情说:“对啊。您说的有道理,季云涛瞧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这件事偏巧又是在陈大龙的眼皮底下发生的,陈大龙居然沒有丝毫动作。
季云涛心里一定会对陈大龙产生不满,这样一來,季云涛一生气,必定会把陈大龙踢出自己的圈子,就算是陈大龙平常在他那里下了再大的本钱,只怕一样是在劫难逃了。”
夏邦浩看了一眼朱自然那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情,若有所思点头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以后做生意能巴上了季云涛这条线,岂不是比巴结上季军更加省力,我算是看清楚了,现在这年头,做工程完全都是在做关系生意,能巴结上季云涛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朱自然被老丈人说的一番话,不免有些心潮澎湃起來,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老丈人到底是官场的人精,明明是一件坏事,被他这么一说,俨然成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心里明白,季军被打受伤这件事只要操作好了,必定会有所收获。
朱自然对老丈人的前瞻眼光不由心服口服,不停的点头后,细细的听着老丈人的交代安排。
要说夏邦浩也算是有些城府,他现在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巴不得让季军和余丹丹之间的冲突因为昨晚打架事件的导火索闹出更大的动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