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阎王问:“你们三人是联名举报浦和区的区委书记陈大龙受贿一百万人民币现金,有这事吗。”
季军,庄力欧,朱自然异口同声回答:“有这事。”
朱阎王:“是谁把钱送过去的。”
朱自然回答:“是我和庄力欧一块去的,但是我一个人进去送的。”
朱阎王:“你把钱亲手交给陈大龙了。”
朱自然:“不是,但是我把钱亲手交给陈大龙的老婆了。”
朱阎王:“你确定吗。你的确把钱交给陈大龙的老婆了。”
朱自然赶紧点头:“这一点绝对沒问題。”
朱阎王问完了一番话后,转脸看着看向身后的监控镜头,监控室外的朱副书记对着话筒发话:“通知案件涉及当事人过來一趟。”
朱阎王立即让下属查到王佳媛的电话号码,通知她立即过來。
王佳媛來了,她显然对省纪委突然要找自己谈话有些不知所云,她进门的时候,季军等人已经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等待,王佳媛一进门就被请到了朱阎王的面前坐下。‘
朱阎王再次开始了问话。
朱阎王:“王佳媛,你是浦和区区委书记陈大龙的妻子吗。”
“确切的说,是前妻,上个月,我们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王佳媛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朱阎王吃了一惊,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朱副书记也愣了一下。
愣怔过后,朱副书记心里不由替陈大龙庆幸起來,“太好了。这个婚离的好。离的太及时了。”他心里清楚,如果朱自然刚才说的话是实话,他把钱送给了王佳媛,而王佳媛现在已经跟陈大龙解除了婚姻关系,这对陈大龙的案子來说是绝对有利的。
朱阎王继续问道:“王佳媛,半个月之前,你有沒有收到朱自然送來的一箱礼物。”
“有这事,他说这是送给陈大龙的。”
“箱子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的书房里,我都已经跟他离婚了,我拿他箱子干什么。他的东西我沒动过。”
“你沒看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看。”
朱阎王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朱阎王又问道:“这个问題相当重要,请你想好了再回答,陈大龙知道你收下了那个箱子,并放在家里的书房吗。”
“他一年到头都在底下呆着,我哪里有时间跟他说这些。再说,我跟他现在已经分开了,我沒跟他说过。”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朱副书记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到了此时,他心里都清楚,陈大龙的案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朱阎王无奈,只能继续问道:“王佳媛,现在那个箱子在哪里。”
“应该还在家里的书房放着。”
“你带我们一起去取一下好吗。”
“沒问題。”
稍后,一行人立即跟着王佳媛一道赶到普安,去了一趟陈大龙的家里,果然在书房里看见了王佳媛说的那个箱子,箱子是封闭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分文未动的一百万现钞。
陈大龙受惠案件至此真相大白,结果一出众说纷纭,有人说陈大龙是典型的被居心叵测之人栽赃陷害却老天有眼让他逃过一劫;也有人说此案从头至尾就是个圈套,陈大龙简直是受了“活天冤枉”。此话出自郭沫若第四幕:“你们都说三闾大夫发了疯,其实真是活天冤枉。”
据说,朱副书记听完朱阎王和王佳媛一番对话后,张口说出四个字“六月飞雪。”转身满脸愤怒拂袖而去,坐在一旁的其他省纪委领导眼见此案发展到这种地步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半个字。
朱阎王看到事情居然是这种结局,心里不由五味杂陈,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过來,这次他的确是冤枉了陈大龙,的确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
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当初不是听信了季军的话,沒有经过仔细调查就把陈大龙直接给控制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朱处长心里害怕极了。
他知道,陈大龙的案子,原本省纪委朱副书记就相当的重视,现在省委的王书记又一直在给省纪委一把手书记施加压力,看得出來,陈大龙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这次真的是倒霉撞到了不该惹也惹不起的枪口上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朱阎王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摆着现在是他在处理举报问題过程中,调查工作沒有做仔细了,冤枉了一个清官,居然还在审讯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对被审讯对象进行了体罚。他担心自己这次只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惩处的结果了。
“怎样才能侥幸逃脱罪责。”成了朱阎王现在满脑子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案情有了新发现后,当下属把陈大龙案件情况汇报到省纪委书记面前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很强烈,在纪委工作这么长时间了,类似于陈大龙案件这种惊天逆转的情况不是沒有发生过,但却比例相当小。
省纪委书记首先想到的是,只怕这次的问題不能随便用下属“工作失误”四个字就能了结,现在上上下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对此事作出一个公正的决策,就算自己心里再怎么偏袒朱阎王,恐怕也保不住这个一直以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了。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理,自从案件真相大白后,省纪委内部舆论立即一边倒起來,诸多有利于陈大龙的言论四处传播。
在朱副书记的亲自安排下,对陈大龙的所有监控全都撤除,陈大龙再次成为自由公民,当朱副书记坐在陈大龙的床头紧紧握住他的手时,两人的眼里都有些忍不住湿润了。
一向很少当着外人露出明显情绪波动的陈大龙充满感激的口气对朱副书记说:“兄弟,这次真是难为你了。”
朱副书记轻轻的摇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晚上一闭眼就是你在审讯室被朱阎王虐待的情景,如果事情再沒有转机,我真是要被逼急了。”
陈大龙冲着朱副书记话里有话的道:“放心好了,我陈大龙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即便是不能给朋友带來益处,也绝对不会给朋友带來麻烦。”
朱副书记知道陈大龙话里的意思,冲他笑笑说:“好在雨过天晴了,也算是运气好,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情的确相当难得,能从朱阎王手里全身而退的人你可是头一个。”
“说明我是有福之人,一般的小鬼伤不了我。”陈大龙笑道。
朱副书记摇头轻声说:“你出事后,常崇德副省长也很重视。”
其实这句话陈大龙不用问,心里也清楚答案,常崇德这些年受了自己不少价值不菲的贡品,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两人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常崇德不会不明白,所以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难度再大,他也会尽力而为。
朱副书记又说:“这次省委新上任的王俊旺书记对你的案子这么关心,很有可能就是常崇德的作用。”
“省委书记换成了王俊旺。我这才进去几天的功夫啊。这江南省的省委书记居然就鸟枪换炮了。”
“是啊。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啊,只怕新任省委书记上任,这一年半载的又要有好戏看了。”朱副书记感概道。
“管他谁唱戏,咱们这些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你刚才介绍的情况我很奇怪,依我看,我跟朱阎王无仇无怨的,他沒必要那么往死里挤兑我,只怕这里头另有文章。”陈大龙笑道。
“你是说季军和几个举报你的人在背后搞鬼。”
陈大龙摇头:“我也说不准,只是有种直觉,这次有人想要对我下狠手,所以对于朱阎王我倒并不是很恨,而是恨那些背后的人,他背后的主使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唉。你的心思倒是缜密,可惜这回还是差点败走麦城,官场如战场,步步如履薄冰却还是防不胜防啊。”朱副书记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一晃,咱们也都进入仕途十多年了,这些年,倒是升官了,也发财了,可我怎么就感觉人越來越累呢。”
“有得有失吧,好歹咱们兄弟都平安。”
“说的也是,这两年从中央到地方各种反腐倡廉的口号喊的那么凶,这种形势下,平安是福啊。”
“放心吧。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咱们不干亏心事,真正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老百姓干点有利民生的大事,老天爷不会亏待咱们。”
“你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思想,不过,这世道啊从來就沒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你这回被小人陷害背地里肯定也脱不了关乎一些争名夺利的勾当。季军和朱自然这种唯利是图的官二代,一般人得罪不起啊。”
陈大龙见朱副书记当着自己的面颇多感概,心里也感触良多,凡是有点办法他也绝不会傻楞到跟季军,朱自然这一类的官二代硬碰硬,这不是沒办法吗。
朱副书记走后,陈大龙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常崇德,这次常崇德出手相救,自己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真是不知道以后拿什么去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