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阎王还从沒见过这样的审讯对象,首先从外表看起來,这家伙长的跟男明星似的,哪怕是被抓到审讯室成了阶下囚,却还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锐不可当的帅气逼人;
其次是这家伙表现的太老成了,凡是进了审讯室的贪管,要么就是摆出一副百口莫辩的冤比海深的神情喋喋不休向参与审讯的工作人员倾诉“心声”、要么就默默流泪主动交代违纪违规事实忏悔不已,总之沒有一个像他这样一言不发跟老僧入定似的。
审讯室里沒有人说话,陈大龙闭目不语,朱阎王绕着他转了几圈沒有达到理想效果索性不转了,坐回到审讯桌后慢悠悠喝水,倒是陪同朱阎王一通参与审讯的助手憋不住了,轻声向领导请示道:
“处长,审讯可以正式开始么。”
朱阎王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端起水杯轻轻啜了口水,两眼瞧着坐在对面的陈大龙依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目养神,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朱阎王发问,陈大龙听见对方问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应答。
“我问你话呢。你是叫陈大龙吗。耳朵聋了。”
朱阎王显然想要一开始就从气焰上压倒被审讯者,嘴里一边提高八度声音咆哮了一句,一边把手里的水杯“咣当”重重往桌面上一放,那意思摆明了告诉陈大龙,“老子很生气。你小子快回答。”
沉默。陈大龙的泰山压顶不动声色般的沉默让朱阎王的发飙就像是一拳踹到了棉花上,沒有半点动静。
“嘿。跟老子耍滑头是吧。你是不是觉的自己一声不吭老子就奈何不了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姓朱的手里还从來沒出过冤案,而且也还从來沒有攻不下的堡垒。”
“佩服。”
陈大龙总算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却是令朱阎王做梦也沒想到的两个字,“这家伙以为自己在跟他闲扯聊天呢。还‘佩服’。”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以前也是在市纪委工作过的,对于审案的程序有所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在我的面前你必须要说实话,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陈大龙又不出声了,在沒有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之前,什么都不说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朱阎王旁边的助手见陈大龙开口,赶紧开始正式审讯程序。
“你叫什么名字。”
......
“报一下你的职务。年龄。”
......
“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來吗。”
......
陈大龙三缄其口不屑神情显然激怒了朱阎王,他“啪”的伸手拍了一下审讯桌,冲着陈大龙吼道:“你想要用不说话这招來对付我是吧。沒事,我有耐心熬到你开口的那一天。”
陈大龙一言不发看了一眼满脸不痛快的朱阎王,依旧神情淡定沉默不语。
“从现在开始,把他一个人撂这,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许上厕所,不许睡觉,再去拿一个大瓦数的灯泡來,给我对准他的那张脸照,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闭眼的机会。”朱阎王恶狠狠发出一连串指示。
“是”助手应了一声。
朱处长说完这番话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助手调整好灯光朝向后随后离开,房间里瞬间安静下來,只有一个大功率的灯光直射陈大龙脸上,让他感觉眼前瞬间白晃晃一片。
审讯经验丰富的朱阎王明白,对于一个曾经在纪委工作过的领导,一般的审讯手段压根对付不了他,从一开始接下这个案子,他便做好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准备。
“就算这个陈大龙是钢筋铁骨他也是还是个人不是神,既然不肯开口那就先饿他三天,等他饿的头昏眼花半死不活的时候再來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也不迟。”
接下來的两天时间里,审讯室里的陈大龙像是一个人生活在孤岛上,强烈的灯光照的两眼像是水蜜桃似的红肿起來,沒吃沒喝的四十八小时导致他浑身无力头昏眼花,几乎完全是凭着极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头脑的清醒。
陈大龙心里明白,朱处长现在正对自己使用审讯程序中的第一步,想要通过击垮体能的方式击溃自己的心理防线,这种伎俩是纪委审讯手段中常用的把戏,据说能过这第一关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就这样被又饿又困折磨了整整四十八小时后,朱处长精神饱满的端着水杯,带着拎包的下属再次进了审讯室,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蔫头耷脑的陈大龙,朱阎王冲他“呵呵”笑了一声:
“陈大龙,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早点说出來咱们也好早点去交差,你也不用受这份洋罪。”
“你别以为自己能逃过这一关,沒用的。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名号,我是省纪委有名的朱阎王,那些领导干部只要是到了我的手里沒有不坦白交代的,既然进來了,自然是有证据的,你就别抱任何侥幸心理了。”
“现在说出來好歹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纪委审案子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一关关的下來,你这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的后遗症,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朱阎王信心满满表情坐在审讯桌后,两只手轻松搓揉着手里热乎乎的水杯外壳,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跟两天前相比已然少了许多精气神的陈大龙一番“苦口婆心”说教。
“我沒问題也沒抱什么侥幸心理,你有什么证据。拿出來判我的罪好了,我沒什么好交代的。”两天沒有吃饭的陈大龙说话已经有些有气无力。
朱处长见陈大龙居然还敢嘴硬,冲着自己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即会意的从审讯桌后冲着陈大龙的方向走过來。
下属的手里居然是拿着一根细针,可能是因为审讯室里有监控的缘故,下属装着笑眯眯的模样对陈大龙说: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过几个进了省纪委的人能全身而退出去的,我们朱处长都已经说了,只要你老实交代了,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下属说到“受苦”两个字的时候,陈大龙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针扎的疼痛,他忍不住喊出声來:
“混蛋。你们这是刑罚逼供,你们这样做是违规的,你们实在是.......”
陈大龙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后背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这帮畜生居然在针上是抹了什么东西。现在他的整个后背感觉到奇痒又感觉到疼痛难忍,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难受的程度。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朱处长的绰号叫“朱阎王”。
朱阎王的确够心狠手辣,瞧着陈大龙一副痛苦的表情,居然还做戏说:
“陈大龙,你就别装了,你这招在我们面前是沒用的,你抬头看看,这屋里是装了监控,我们的人不过是随后拍拍你的后背,你就做出这副表情來。你可真是演戏的高手,我告诉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使用过这一招,在我面前都是一点效果都沒有。”
朱阎王招手让下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属是离开了,可那些针居然还留在陈大龙的背上,这让陈大龙痛苦不堪。
朱阎王从办公桌后起身,背着两只手转到陈大龙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这是我的头一招,我的招数可是品类繁多啊,你要是想都试试,我一定奉陪。”
“畜生。”陈大龙恨不得一口咬下朱阎王凑到自己面前的鼻子,可惜手脚被控制住根本够不着。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敢骂人。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朱阎王对着陈大龙狞笑。
“老子沒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大龙从喉咙里吼出一句话,大声说话的感觉似乎能让后背的痛楚稍稍减弱。
“谁他娘的往自己身上泼粪。我警告你,再不老实交代有你受的。”
朱阎王吼完这句话后,转身又慢慢的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公事公办严肃口气问道:
“陈大龙,把道理都跟你讲的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老实交代吗。”
陈大龙瞧着朱阎王坐在那里一副一本正经的嘴脸,心里恨不得跳过去撕下他脸上那层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机会,一定不放过这个混蛋朱阎王,自己今天所受的苦要让这混蛋加倍偿还。”
见陈大龙依旧是强忍痛苦一言不发,朱阎王冲着下属吩咐说:“好好的看着他,可别让他在我的审讯室里自杀了,那我的名声可就给毁了。”
这家伙把人折磨到这种地步,居然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名声。
朱阎王一离开,下属笑眯眯的神情对陈大龙说:
“我看你小子还是招了吧,也省得自己受苦,我在省纪委工作快十年了,还从來沒见过朱阎王手底下审过的人能出去的,他的招数可多着呢,哪一样都比今天的厉害,”
陈大龙听了这下属的话,心里几乎有些绝望起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題。难道朱阎王真抓住了自己什么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