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邦浩心里仗着自己是享受正厅级干部,跟市委书记刘国安级别是一样高的,自认为比其他一些副职要更加腰板直些,一想到自己到普安市任职后推荐的第一个干部蒋曲瑞这么快就出问題,他心里感觉堵的难受。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最清楚,“十个官员九个贪还有一个新上船”的说法,哪个干部有问題,还不是纪委说了算。领导说了算。他认定了这次蒋曲瑞的事情是洪书记在故意给自己难堪,尤其是事情出來后,至今沒见洪书记向自己汇报案情,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
抱着这种想法,夏邦浩的心里越加不平衡,因此他今天來找刘书记,主要是为了请刘书记帮自己主持公道,找洪书记要个说法,为什么洪书记查处这个案子至今都不向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汇报。
得到了刘国安的回答后,夏邦浩并沒有离开的迹象,而是转脸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洪书记:“洪书记,听说最近浦和区的纪委书记蒋曲瑞被市纪委控制了,具体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洪书记瞧着夏邦浩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自然明白他想要当着刘国安的面对自己兴师问罪的目的,于是冲着夏邦浩笑笑说:
“夏书记,我知道您刚刚推荐到任的蒋曲瑞就被立案查处了,您的心里必定有些不舒服,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蒋曲瑞官商勾结证据确凿,作为市里的纪委书记,对违规下属严查也是我的责任,您说呢。”
洪书记这番话立即变被动为主动,不仅辩白了自己是按照相关规定办事,还影射夏邦浩有些偏私的嫌疑,让刘国安也听的明白,了解夏邦浩为什么要提到蒋曲瑞案件这个话題,纯粹就是出于某种私心,那是违法规矩的。
夏邦浩听了洪书记的话后,脸上冷冷的笑了一下说:“洪书记果然是好口才,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出來了,我是协助刘书记分管党群和干部工作的,干部出现这么大的问題,你总该在办理该案之前,跟我知会一声吧。”
洪书记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刘国安的脸色,果然刘国安脸上的表情早已从原先的一片晴朗转成了乌云密布。
洪书记冲着夏邦浩解释说:“夏书记,您來之前,我刚向刘书记解释过,鉴于这个案子案情比较紧急,向领导汇报的确是有些滞后,这一点是我的失职。不过按照回避的规矩,这个蒋曲瑞是夏书记推荐的,那么我事前是不好向你汇报的。”
洪书记以退为进,倒是让夏邦浩一时无话可说。你责怪别人沒有及时汇报,别人也承认错误了,还当着刘书记的面,难不成就为了这点借口继续对洪书记不依不饶。再说,洪书记也说了,那是纪委办案的规矩。
刘国安瞧着夏邦浩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心里早已升起阵阵怒火,夏邦浩不过是个副书记,当着自己的面审问洪书记的口气,哪里还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蒋曲瑞的案子,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还沒有发表任何意见,你一个副书记却较起真來。虽然说明面上让你夏邦浩协助分管干部工作,但是重点还是“协助”两个字,就冲着刚才他对洪书记这副态度,足以看出,这位夏副书记压根沒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刘国安有些不悦的口气插言说:“夏副书记,蒋曲瑞的案子刚才洪书记已经向我汇报过了,这个人的确有证据证明是有问題的,既然有问題就该认真查处,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查到底,现在中央从上到下对腐拜那是严惩不贷,我们这边也是这样。”
刘国安的话里露出几分对夏书记的不满來,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查到底”,是明摆着告诉夏邦浩,你最好老实点,这人是你推荐的一样严查到底。
夏邦浩沒想到刘国安居然会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自己也是正厅级干部,凭什么要受他这种鸟气。一阵脾气上來,夏邦浩当着洪书记的面,用一种极其不客气的口气对刘国安说:
“刘书记,不管怎么说,这个蒋曲瑞是我推荐提拔的,现在既然出现了情况,我了解一下案情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这有什么不妥吗。难道纪委办案我不能了解吗,我可是协助分管党群的。”
刘国安见夏邦浩居然跟自己杠上了,当着洪书记的面,他立即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黑着一张脸对下边夏邦浩说:
“夏副书记,现在全国上下都实行推荐干部责任制,领导推荐的干部如果是问題干部,那么推荐的人也是要承担责任的,你是省里刚下來的干部,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
这次的事情,咱们就此打住,不过,以后要是再推荐干部你可要小心了,如果再出现几个类似于蒋曲瑞这种刚上任几个月就被查处出重大问題的干部,只怕夏副书记也脱不了干系。”
刘国安的话里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让夏邦浩一时找不到还击的借口,他只能狠狠的冲着洪书记瞪眼:
“是啊,刘书记说的有道理,推荐干部的确是一件高危的工作,看來,以后我要推荐提拔谁,还要先向纪委的洪书记请教一下,此人到底有沒有问題才能实施呢。你说是不是。洪书记。”
夏邦浩硬不过刘国安,就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洪书记夹枪带棒,洪书记面对两虎相斗的局面,也只能做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微笑不语。
刘国安听出夏邦浩话里的不服气,寸步不让的口气说:
“夏副书记的建议也很有道理,既然现在实行的是干部推荐责任制,被推荐提拔的干部出事了,推荐他的领导干部也必将受到牵连,与其等到东窗事发后连累别人,倒是不如先做好防微杜渐的工作。”
洪书记听了这话,立即对刘书记汇报说:“刘书记,昨天我还和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部长谈过此事,如果以后常委会议研究干部的时候,能把推荐人的名单列在后面,记录在册后给推荐人一个提醒作用,也是可行的,至少在形式上能给推荐來的一个压力。”
刘国安点头说:“纪委和组织部这样研究,这个主意挺好,有机会开会的时候,你把这个建议提一下,要是大家都沒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形成制度执行下去嘛。”
刘国安和洪书记一唱一和的说着,倒是把夏邦浩当成透明一样,这让坐在一旁的夏邦浩心里愈加感觉窝火。
他心里有种被排外的感觉,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纪委的洪书记在蒋曲瑞案件的处理上,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里。刘国安跟他原本就是一丘之貉,有了刘国安撑腰,洪书记还怕自己什么呢。自己不过是市委副书记呢。
瞧着刘国安和洪书记聊的热乎,夏邦浩甚感无趣,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起身告辞。
刘国安也不客气,冲着夏邦浩來了一句:“夏副书记好走,我就不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顺手拿起摆放在桌上的咖啡瓶,看样子是很有兴趣跟洪书记继续聊聊关于猫屎咖啡的话題。
......
夏邦浩在刘国安的办公室里受了气,心里像是堵住一块石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气的忍不住拍桌子扔东西骂娘,谁过來搭腔谁就成了他的出气筒,一时竟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夏副书记到底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一通脾气。
夏邦浩发了一通脾气后,感觉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一屁股坐下來,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后,伸手拍了拍有些气昏的脑袋,稳定了一下情绪。
刚坐下來沒一会,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來电显示,是女儿夏燕的电话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夏燕甜甜的声音说:“老爸,我有个朋友想要去拜访你,你现在有空吗。”
夏邦浩听了这话,沒好气的说:“你才到普安市几天啊,就结交了这么多的狐朋狗友。你知道人家跟你交往是什么目的吗。还把你那帮朋友往我这里带,简直是乱弹琴,”
夏燕见父亲的态度居然如此抗拒,只能使出耍赖的手段说:“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跟我朋友说好了,你要是不见她,那我以后在朋友面前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來了,再说,人已经去了,名字叫赵飞飞,是鸿运公司的副总,你看着办吧。”
夏燕说完后,居然把电话抢先挂断了,直把夏邦浩气的头疼,这叫什么事啊。沒事弄个不相干的人來叨扰自己,自己的女儿做事实在是太不知道轻重了。
夏燕原本对赵飞飞的事情沒什么兴趣,就算心里看中了赵飞飞准备送给自己的珠宝,她还是决定不沾染这件事,毕竟事情的原委她也知道一些,这件事听起來就是个麻烦事,为了那点珠宝就舍下身段,她感觉有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