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也不用为芝麻绿豆小事闹党政班子不团结,现在最紧要的是抓紧时间把湖大广场的项目麻烦解决了,这个项目可不能再拖了。”胡亚平在电话总结陈辞口气说。
“我明白了胡书记。”
邬大光挂断电话后,一股熊熊怒火从胸腔中不管不顾的就要喷射出來,“老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照他的意思竟是要我向陈大龙那狗日的低头求和。简直是无稽之谈。”邬大光气愤不已自言自语骂道:
“他陈大龙刚把老子两个铁杆属下给免职了,老子却还要点头哈腰的到他面前阿谀奉承,哄他高兴。这种下作的事情,我邬大光做不出來。”
“连胡亚平都不支持自己跟陈大龙斗,那可怎么是好呢。”放下电话后,邬大光满腹惆怅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想心思。
“咚咚咚”敲门声把邬大光从纷杂的思绪中拉回來,抬眼看见政府办主任推门进來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他办公桌前,低声说:
“邬区长,刚才李天伟副区长打电话过來,说在对面的酒店等您。”
邬大光抬头看了政府办主任一眼倏然想起,“是啊。现在李天伟已经被免职了,他是沒脸再到政府这边过來晃悠了,想要见自己一面还要绕弯子,这次的事情,李天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邬大光伸手猛的拍了一下桌面说:“好吧,你告诉李天伟,我马上就到。”
酒店的包间里,李天伟正在抽烟,满屋子的烟味弥漫,一看就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时间了。
邬大光推门进來的声音,让李天伟立即抬起头來,瞧见自己的主子,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眼眶忍不住湿润起來。
邬大光心里也不好受,冲着李天伟说了声:“你先坐着。”
李天伟欠起的屁股又轻轻的放下,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手里的半支烟,伸手又掏出一只烟來递给邬大光。邬大光摆手表示拒绝,李天伟也沒有坚持。
李天伟把那根烟放回桌面的时候听见邬大光从嘴里吐出一句:
“这件事,我也是沒想到啊,咱们还是有些过于轻敌了,让别人有机会抓住了把柄,导致局面成了现在这样。”
李天伟跟在邬大光身边几年,了解邬大光的个性,他是个对下属极其重情义的好领导,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坚持要护着底下的干部导致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
李天伟两眼通红冲着邬大光说:“邬区长,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这时候,谁的心里不是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可现实摆在眼前,即便是忍字头上一把刀,暂时除了忍,还有什么法子呢。”邬大光无奈道。
“区长,唇亡齿寒哪。陈大龙这混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心野着呢,咱们要是不早做防备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直接欺负到您的头上啊。”
当着李天伟的面,邬大光重重的叹了口气说:
“这个道理,我的心里也明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对他根本就不了解,这次他一下子发力居然把你跟蒋杜高都给免职了,至少说明他在市里是有相当的关系,这样一个背景雄厚的人,想要对付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信这陈大龙屁股是干净的,我想要去调查一下他的老底。”李天伟凑到邬大光面前低声说。
邬大光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李天伟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去一趟普水县调查一下此人的老底。”
李天伟点头说:“不仅要调查此人的老底,还要尽量争取找到此人的把柄,他是从普水县县长的位置上提拔过來的,现在处级干部有几个是干净的。只要我到普水县费点功夫,一定有办法找到他身上的软肋。”
邬大光想起以前听李天伟说起过,普水县的县委书记贾达成跟他有几分亲戚关系,要是李天伟去普水县调查一下陈大龙,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种事情要注意保密,正好你这阵子被免职期间,你一个人悄悄的去就行了,我帮你准备一辆专车和司机,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汇报。”邬大光脑子里稍稍盘旋了片刻打定主意。
李天伟见邬大光对自己的想法表示支持立即來了精神头,冲着邬大光说:
“邬区长,等到我调查到陈大龙的把柄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让这厮瞧瞧,这浦和区的地盘不是他一个外人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暂时就让他嚣张一阵子,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是啊,咱们在浦和区经营了这么些年,他陈大龙倒好,一伸手就想要过來摘个大桃子,简直是做梦。”邬大光跟李天伟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天伟走了,悄悄的去了普水县,他跟邬大光商量了一下,这次去头一站就是去拜访自己的亲戚贾达成,作为普水县的县委书记,如论如何贾达成也该对跟自己搭班子的县长陈大龙情况有所了解。
李天伟和邬大光在酒店包间密谋如何抓住陈大龙把柄全力反击的时候,浦和区政法委书记杜天一正严格按照常委会上陈书记的指示带领相关人员和死者家属进行沟通。
低矮的平房前,死者大哥见又有政府官员模样的人上门,伸手摸了一根棍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站在门口冲着杜天一等人喝道:
“我们不跟你们当官的废话,等到今晚要是你们陈书记敢不兑现承诺,我们立马动身去北京上访。”
“这位兄弟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就是陈书记专程派來解决问題的。”
杜天一等人见死者大哥气势汹汹挡在门口也有些胆战心惊,去年还有位县纪委书记被闹事村民砸破脑袋住院,他们可不想为了处理公事伤了自己一根头发。
“陈书记派來的。”死者大哥脸上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了点空出來,杜天一赶紧领着一帮下属鱼贯进入屋内。
“陈书记答应咱的承诺兑现了。”死者大哥紧随其后问道。
“您放心,陈书记一向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就在刚才的区委常委会上,区委区政府已经做出决定对负责湖大广场项目的拆迁办一把手和工程负责人全都撤职,另外,区里负责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区长也被当场撤职。”杜天一站在屋子当中向死者家属极其亲眷洪亮声音宣布。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死者一家人像是不敢相信好消息來的如此迅速又如此突然,不是说好了今晚天黑之前才有结果吗。怎么这才中午时分结果就出來了。当官的不都是官官相护吗。怎么这回陈书记当真为咱普通老百姓做主。
“清官哪。陈书记大清官哪。”
死者大哥头一个反应过來,手里的大棍“咣当”一声掉落地面,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是孩子般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腿一软跪倒在地,“二弟啊。你的冤终于申了。”
“二哥啊。....”
“老公啊!......”
“儿啊。.......”
“他二叔啊。.....”
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原本安静的平房内阵阵哀嚎传出老远,邻居听见动静有人赶紧围过來看热闹,当听说逼死人的一帮官员已经被处罚,一个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兔死狐悲的老百姓憋屈了很长时间的心情总算是明朗起來,人人都在互相传着一句话:“老天有眼哪。咱们浦和区总算是來了位清官大老爷啊。”
立即就有人去买了鞭炮过來放,这鞭炮不仅仅是为了表达申冤胜利的喜悦,更是老百姓都从心底里感激陈书记对此事处理的公平和正义。
“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苦。”
这是张养浩的中的最后一句,表达出诗人忧民忧国的伟大情怀,国家昌盛,往往大兴土木百姓受苦;国家战乱,深受战祸之苦的还是百姓。
古今中外,其实底层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最基本的自由,平等待遇罢了,只可惜对于一个无权无势,又沒有任何背景的老百姓來说,万一遇到冤枉事想要讨要一个说法,实在是太难了。
归根结底,老百姓沒权沒势遇到问題更找不到任何靠山,弱肉强食原本就是世界通行规则,若不是遇到一位类似陈大龙身系百姓的好官,只怕这家人沒地说理去。
湖大广场拆迁工地引发的意外事故事慢慢平复下來,等到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后,杜天一來到陈大龙的办公室汇报了此事的处理情况。
政法委书记杜天一现在面对区委书记陈大龙的时候心里有些怯怯的,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杜天一还从沒见过如此政治手段高明的领导。
这家伙如此年轻竟然就有这样深城府。三十出头,正处级领导岗位,到浦和区上任区委书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愣是不声不响下了区长邬大光手底下两名得力干将。生猛至此。沉稳至此,。别说杜天一,恐怕整个浦和区的领导班子成员对如此高明的领导也是头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