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市纪委的调查工作刚刚开始,或许一切还來得及。如果能有人主动站出來对黄瓜风波事件承担主要责任,那么最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利益是不受损的,女婿的责任也会小一些,可是到底找谁心甘情愿替翁婿俩背黑锅呢。
贾达成灰溜溜从市里赶回來后,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燃烧,让他恨不得拎上一杆机关枪“嘟嘟嘟”把县里那帮整天围在县长办公室拍马屁的家伙统统扫射干净。自从陈大龙來到普水当县长后,自己的霉运好像就沒断过。
“妈逼,老子最近的运气怎么就那么背呢。”
刚从市里回來的贾大草包一个人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自怨自艾,正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副县长秦正道推门进來。
秦正道一眼瞧见贾达成脸色不好看,赶紧主动上前关心口气问:
“贾书记有心事。”
贾达成心想,“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秦正道年轻,脑筋转的比较快,说不定还真能帮自己想出点好主意。”于是把女婿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的事情对秦正道说了一遍。
“事情的真相还不是靠人嘴两张皮说出來。现在关键要看湖北乡政府的一二把手怎么说。万一市纪委调查情况的时候,乡领导能有人主动承担责任,这事也不能把责任全都一股脑推在您女婿身上。”秦正道一针见血指出此事最紧要的症结所在。
贾达成听这话说的有点意思,赶紧催促道:“你继续往下说。”
“您的女婿虽然联系了企业老板到湖北乡收购黄瓜,可您的女婿又不是湖北乡党委书记,企业老板上门后到底怎么谈。收购协议能不能谈成可都是湖北乡政府一二把手说了算,您女婿顶多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您说呢。”
“秦副县长的想法倒是跟我之前想的不谋而合,只要湖北乡领导班子一二把手中有一个人不当缩头乌龟勇于承担责任,我女婿就有救。”
“就是这意思。”秦正道点头。
秦正道把话说到这地步贾达成总算理出头绪,他心里寻思着,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就看自己一手提携起來的湖北乡两个下属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忠心救主了。
秦正道接下來又向贾达成汇报了负责的水产养殖场经营情况,贾达成此刻哪有心思谈工作。随口应付了几句,巴不得秦正道赶紧走人。
秦正道今天來找贾达成原本有重要的事情想跟贾达成商量,瞧他一副自顾不暇的神情索性闭嘴什么都沒说便从书记办公室里退出來。
这两天,秦正道一直在发愁要不要利用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到的一些对陈大龙不利的把柄要挟他,让他答应帮自己搞定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一事。
眼瞅着推荐提拔时间迫在眉睫,秦正道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可是他心里又隐约有些担心万一跟陈大龙撕破脸却又沒达到目的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霸王龙的个性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本想今天來找贾达成商量此事,沒想到这大草包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女婿被纪委带走的事整个人早已慌了神,一看就是沉不住气干不成大事的主。
从贾达成的办公室出來后,秦正道站在走廊里稍稍思忖了片刻,“就算自己今天不跟陈大龙摊牌,那明天呢。明日复明日,自己手里有底牌却不亮出來,耽误了提拔机会岂不是后悔莫及。”
脑子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秦正道决定,“早晚都要干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趁着陈大龙现在县长办公室沒人现在就过去跟他摊牌。”
打定主意的秦正道迈开大步挺起胸膛进了陈大龙的办公室,他连敲门的程序都省略了,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他是故意的。
一进门果然看见陈大龙脸上露出想象中的诧异眼神,这让秦正道心里不由一阵得意,“你霸王龙不是牛逼吗。今天老子就不鸟你,你又能奈我何。”
“秦副县长,怎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给忘了。进门之前怎么不先敲门。”看着秦正道大摇大摆走进來,陈大龙脸上的诧异瞬间多了一丝愤怒,冲着秦正道责问口气。
秦正道本想脱口而出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不好意思陈县长,我一时着急疏忽了。”
“有什么紧急事。”陈大龙脸上的表情并沒有因为秦正道的解释而好看几分,依旧是两眼盯着秦正道不高兴问。
陈大龙的心里对秦正道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这孙子以前装的一副忠心伺主的模样,把自己这双火眼金睛都给迷惑住了,现在一旦自己稍有不待见他的地方立即现出原形來。
沒良心不懂感恩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在背后和贾达成坑壑一气想要对付自己。这种连自己的旧主人都要反咬一口的狗,实在不是什么好狗。
秦正道见陈大龙对自己态度冷漠心里却并不以为然,他今天原本就是准备好过來跟陈大龙叫板的,所以腰杆挺的特别直。
他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到陈大龙对面,脸上奸诈一笑说:“陈县长,我这次过來是有个信息想要向陈县长汇报一下,不知道陈县长有沒有时间。”
陈大龙见秦正道今天看起來态度有些反常,索性放下手里的文件,想要看看秦正道今天到自己的办公室來玩什么名堂。
秦正道见陈大龙不搭腔,自顾继续往下说:“陈县长,最近有个朋友送了份材料给我,那材料里的东西倒是跟陈县长有几分关联……。”秦正道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抬眼看看陈大龙听了自己这番话后的表情反应。
按照他原先的推理,这种时候陈大龙的脸上应该变了颜色才对,可他抬起眼睛看的时候却发现陈县长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沒有半点涟漪。
秦正道无由來的心里有些发慌,“陈大龙的定力竟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他竟然对自己说出來的话毫无感觉。”
话已经说了开头的秦正道退无可退,他只能继续往下说,“陈县长有沒有兴趣看看。”
陈大龙早已从李峰那里得到消息,秦正道从蒋老大老婆手里拿的材料藏在老青人程卫平家里,藏的位置还挺有意思,被包的严严实实塞在程卫平家屋顶天花板的夹缝里,害的李峰手下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东西。
李峰拿到东西后连拆都沒拆,就在第一时间给陈大龙送过來了,这当口,秦正道依仗着作为找陈大龙谈判资本的材料,早已被陈大龙放进粉碎机里粉碎过后又从冲水马桶那里被冲刷的不知去向。
秦正道一脸猖狂,陈大龙却一言不发,这让秦正道的独角戏有些唱不下去。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
“陈县长,说起來你起初待我不薄,我也并不想为难你,只要这次我能坐上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我一定把那份材料收藏的妥妥帖帖,一定不会有人利用拿來为难陈县长。”
陈大龙瞧着秦正道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庞无可奈何摇摇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秦正道作茧自缚到这种地步,自己要是再放过他,天理不容。”
“秦副县长,你能从当初县委办公室主任被提拔到如今副县长的位置也算是进步了,一个人,要把脑子多用在正道上,否则恐怕沒什么好下场。”陈大龙冷冷说了句。
秦正道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大龙明知道自己手里有要挟他的证据,竟然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秦正道索性把话扯开了谈。
“陈县长,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现在我手里正好有材料证明陈县长这些年在工作中有些不检点的地方,还请陈县长大局为重,只要你高抬贵手帮我提拔到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上,我自然会记住陈县长的恩情,这个事情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
“否则又怎样。”陈大龙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否则可不能怪我秦正道绝情不给您留活路。”
“哈哈哈......”
陈大龙突然大笑了几声,看向秦正道的眼神里何止是鄙夷。痛恨,真是恨不得把他当场生吞活剥。哪怕养一条狗还知道冲主人摇几下尾巴,这家伙竟连畜生都不如。
“你笑什么,陈县长不相信秦某的话,”
秦正道听着那笑声心里忍不住莫名发渗,说话口气假装强硬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县长在來到普水县之前的一些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老谋深算的蒋老大。”
“秦副县长可真是会说笑话,我陈大龙自从当领导以來,行得正,做的明,从來就沒做过半点亏心事,秦副县长今天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话來,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秦正道见陈大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一口否认前账,忍不住发急:
“看來陈县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如果陈县长存心要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秦某甘愿奉陪,一个副县长换一个正处级领导下台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