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副部长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马猴子变大王,憋了一肚子火的无处发泄,于是他第一时间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钱部长的电话,不由分说的疾风暴雨把钱部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什么世道,给老子介绍刘杨光这样的货色。
查副部长教训钱部长的时候真是过足了骂人的嘴瘾,那口气何止是老子教训儿子,简直跟主人训斥一条狗差不多,什么难听话都说出來了。
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烧心堵肺的电话,钱部长心里也真是超级郁闷,他心里暗自寻思,“查副部长太不是东西了。自己的确是介绍了刘杨光跟你查副部长认识,可并沒有让你查副部长收下刘杨光的重礼啊。现在东窗事发了才想起怪罪他人,收东西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自愿的吗。”
官场的游戏规则历來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实在沒有泄气的对象了,便來糟蹋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
这就等同于动物世界的生存法则,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最弱势的群体永远沒有真正的自由地位。
钱部长手里拿着电话,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摇头叹息,查副部长到底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在他面前说不出什么道理來,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也正在被考察期间,这种时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组织部的领导,面对查副部长的斥责,他也只能闷声不吭的忍着。
考察组走后第二天,陈大龙接到市纪委洪书记的电话,在电话里,洪书记相当客气的说要邀请陈大龙吃饭。
市纪委书记请一个代理县长吃饭。陈大龙心里稍稍转了几个弯意会过來,早就听说周华瑞跟市纪委洪书记关系不一般,看來此事必定另有文章,只怕洪书记这次请自己吃饭摆的很可能是一桌鸿门宴。
前两天,粗菜馆的张老板向牛大海透露,不知道周华瑞从哪里得知自己酒店正在跟余丹丹商谈转包的消息亲自打电话过來要跟张老板面谈,张老板倒是沒答应跟她见面,只是明确告诉他,粗菜馆不论转包给谁都必须先过开发区领导这一关,饭店在人家的土地上,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也做不了主。
周华瑞是个聪明人,她肯定是已经看透了此事当众的诸多玄机,这才会动用市纪委洪书记的关系请自己吃饭。
恐怕洪书记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就是想要逼自己答应从中做工作把张老板的酒店转包给周华瑞开,从目前的形势來说显然是不可能的,答应了刘国安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尽管心里什么都明白,这顿饭还是得去吃,不仅要去,还要提前去,不能在请客的主人面前显出内心的丝毫不快來,这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愿或者是不情愿,很多事情只能选择面对,除非你决定金盆洗手,否则的话必定有不断的是非寻上你。
洪书记请客的地点就设在周华瑞开在市区繁华位置的酒店,这酒店陈大龙以前倒也來过,只是从不知道酒店里还有一个新装修的豪华餐厅,看起來应该是酒店老总搞特色话服务,特意为一些VIP贵宾准备的包间,从装潢到服务都相当的上档次。
踏进贵宾包间门,包间吊顶水晶灯上镶嵌的竟然是一颗颗闪亮的钻石,这种钻石,普通女人拥有一颗就已经开始向身边人炫耀了,在这里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装饰罢了。
单单就这么一盏水晶灯,价值估计至少几十万,还不包括满屋古色古香的古董桌椅和一些精致的配饰。书架上的书都是线装本的,市场上鲜有见到,桌上摆设的餐具都是纯银制造的,据说银子是有鉴别毒性的作用,很多讲究的大户人家都用银制餐具作为饮食用具。
陈大龙是提前半小时赶到酒店大厅,在周华瑞的亲自引领下上楼进入包间,早有面容清秀的小妹满脸堆笑的伺候着,帮忙脱下外套摆放好公文包后,又有茶艺师过來现调制了一杯可口的香茶,让客人润口。
陈大龙进入包间五分钟左右就传來洪书记那重重的脚步声,这让他不由怀疑洪书记是不是就藏在酒店楼上某个房间里。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分明沒注意到洪书记的专车,他这么快就能赶到楼上來,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前陈大龙只是觉的洪书记铁面无私工作态度极其严谨,今晚见洪书记和周华瑞在一块才感觉到什么叫铁汉柔情,再钢铁的汉子到了柔情似水的美女面前也变的圆融了许多。
“來了。”洪书记一进门跟陈大龙热情寒暄上了,“你哦普水的刘杨光被双规可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事。”
纪委工作的人开口闭口都是跟工作有关,最近一段时间普安市最热门的话題就是关于普水县常务副县长刘杨光被双规的事情,洪书记也是张口就來。
“真是沒想到啊,一个平时看起來如此清正廉洁的干部,到最后竟然查处出了这么大的问題。咱们纪委的监督工作沒做到位啊,如果不是因为举报人的材料比较充分,只怕刘杨光直到现在依旧遥遥法外。”
“洪书记过谦了,我倒是觉的近几年洪书记出任普安市的纪委书记后,普安市的整个官场风气都清廉了不少,有洪书记为廉政把关再狡猾的狐狸还不是一样逃不脱洪书记的手心。”
陈大龙了解洪书记的个性,明知道今晚洪书记请自己办的事情肯定不成,言语中多少带着巴结逢迎的意思,先哄领导开心再说。
洪书记对陈大龙这明里暗里的夸赞笑眯眯的欣然接受,嘴里客套说:“这都是我们干纪委这行应该做的工作,说起來,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好,纪委也是顾头不顾尾,遇到了像刘杨光这种隐藏的比较深的贪官,只怕还是得多费些时日才行。”
“是啊,沒在纪委工作过的人,把纪委办案想象的神秘不可测,其实办案是最苦的差事,那才真是有家不能回,有小病得撑着,大病还得请示领导才能决定是不是要上医院,表面上是个自由公民,一旦进入案件审讯程序,还是必须得保持跟犯罪嫌疑人的‘同呼吸共命运’,犯罪嫌疑人一天不交代,办案的人就得二十四小时陪着,这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啊。”
洪书记听了陈大龙这番话,心知他也是切身经历后的肺腑之言,笑道:“其实纪委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陈县长从咱们纪委系统出去后,一直步步高升,这说明咱们普安市纪委还是出人才的好地方嘛。”
尽管洪书记的级别比陈大龙高,在言语上却并不敢过分拿强,在这普安市里,谁不知道陈大龙是个出了名的刺头。
“你们别聊了,今晚这一桌子好菜可都是我让大厨特制的,两位领导给点面子先尝尝。”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周华瑞像是居家女主人亲自端菜倒酒在一旁伺候着,洪书记和陈大龙笑吟吟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后,洪书记总算是把话題扯到了今天请客的正題上。
“陈县长,我有个朋友看中了化工园区地盘上一家生意不错的酒店,知道周武和你那是兄弟,想要请你从中牵针引线,帮忙把那酒店给盘下來。”
洪书记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华瑞在一旁假装无意低头看向酒杯里的白酒,两只耳朵却高度紧张竖起來想要听清楚陈大龙回答的每一个字。
按理说,周华瑞跟陈大龙也算是自己人,大家既然一起合作在普水县开了一家酒店彼此的信任度也是有的,但是跟洪书记比起來,陈大龙和自己的关系显然远了一层。
周华瑞跟洪书记多年的老交情,两人一个是春风得意官场领导,一个是貌美如花的酒店老板,因缘巧合凑到了一块。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很难用一两句话能说清楚,按照洪书记的原话说,“周华瑞几乎跟他的初恋长的一模一样”,怀中搂着“初恋”的洪书记想要的可能只是一种失落已久的感觉,可是对于生意人周华瑞來说此事却未必如此简单。
尽管陈大龙心理明知洪书记口中所指是张老板的粗菜馆,却还是皱眉问道:“洪书记说的是哪一家酒店。竟然入得了洪书记朋友的法眼。”
洪书记笑着说出张老板粗菜馆酒店的名字,陈大龙的脸色立即阴下來。
不管是出于那种角度考虑,此刻他的脸色都必须立即发生变化,洪书记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子,想要当着他的面尽量自然的把很多事情处理妥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很多演员在演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剧中的女主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男主角的眼神里沒有那份情意在整个片子看上去就会相当的拙劣,关键是男演员也是人,你不能要求男演员在拍电视剧的时候爱上某女主角,电视剧一拍完立马把整个情绪调整过來,这是不现实的,情绪的转变总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生活很多时候就像是在演戏,不管是真演员还是群众演员,目的都是为了让外人相信自己的演出來的效果是真实的,这就是考验每个人演戏功底的时候了,到底你有多厉害,得看客说了算。
果然,洪书记见陈大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忍不住问:“陈县长,莫非这件事操作起來有难度。”
这正是陈大龙想要的效果,他正等着洪书记这句问话呢,只不过,却不能太急切的把谜底说出來,否则的话,就有些操之过急的感觉。
陈大龙有些为难的口气说:“我真沒想到,洪书记的朋友也看中了那家粗菜馆的位置,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陈县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