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是信守承诺的,老领导转账后不到半小时就接到小老婆的电话,说是现在已经回到家里,让老领导抽空去看看娘俩。
老领导担心问:“你和孩子都沒受到什么虐待吧。”
“虐待倒是沒有。就是吓的不轻,儿子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怕,跟那帮人相处几天,还以为只是外出玩一圈又回來了。”
老领导听见电话背景里小儿子正在嘴里嘟嘟嘟的忙着开玩具汽车的声音,心里总算是放心里不少,只要小儿子沒像大儿子那样心理上受到刺激,自己就心安多了。
绑匪们这么痛快的交钱放人是老领导沒想到的,这次的交易让老领导有种错觉,这帮人似乎跟官场上的种种争斗沒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求财并沒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
两个儿子正好一个亿,这笔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成了别人账户上的资金,这对于贪财的老领导來说,无异于挖掉了一块心头肉。这可是他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冒着各种危险好不容易揽到手里的财富,就在这不到二十四小时内却转眼成了别人的财富。
老领导不死心。
即便是为了帮儿子出口气,他也一定要找到此事的幕后主谋者到底是谁,如果让他确定此事跟他心里认定的那人有关系,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那人血债血偿。
老雕原本是最适合帮忙调查此事的人,只可惜最近一段时间,老雕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联系不上,老领导心里清楚,老雕这次得罪了湖州市的黑老大蒋耀东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他那条小命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蒋耀东的心情。
这种时候,老领导沒有心思去关心老雕的死活,既然两个儿子已经平安无事,他只想尽快的了解事情的真相。
老雕虽然联系不上,这些年在道上的朋友不少,老领导还是有别的途径來找到人帮忙的。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领导在嘿道朋友的帮助下,重金悬赏线索,对于两个儿子被绑架一事,只要是能提供相应线索的就可以得到高额的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道上的兄弟传消息过來,普水县里有个叫阿三的知道此事的内情。
只听到对方说到“普水县”三个字,老领导的心里就已经断定这个叫阿三的人跟自己说的话,必定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于是,在道上朋友的安排下,老领导亲自见了阿三。
阿三体型瘦小,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个多年的瘾君子,朋友把阿三领到老领导面前后,先是冲着老领导客气的招呼,转脸冲着阿三怒斥道:“阿三,我可告诉你,当着我这位大哥的面,你要是敢有一句假话,从今往后你都别想在这块地盘上买到一厘白粉,听清楚了沒有。”
白粉对于瘾君子來说,比亲生爹娘还要看重,听到此人的厉声呵斥,阿三弓着身子唯唯诺诺的点头,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老领导问阿三:“你知道有人最近做下了绑人的勾当。”
“是啊,我听说有人在打听上次绑架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的事情,正好这事情是我一个老朋友参与做的,所以我知道一些。”
老领导精神不由一振:“你朋友现在人呢。”
“大哥,你可千万别找我朋友对质,如果让他知道我泄露了秘密,只怕我的性命就难保了。”阿三赶紧摆手说。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來。”老领导不耐烦冲阿三摆摆手。
阿三腆着脸往老领导身边走了几步说:“我这可是拼着掉脑袋的危险跟各位透漏消息,那奖金的事情......。”
见老领导有些嫌恶的表情看着阿三,道上的朋友上前踹了阿三一脚:“你还不快说。难道人家老大会跟你这样的小瘪三食言。”
阿三被踹了一脚,脸上不仅不恼,谄媚的笑容反而堆积的更多了。
根据阿三的交代,老领导得知这件绑架案是普水县的一帮嘿道干的,只不过这帮嘿道组织有其特殊性,他们在官场是有后台的,这个后台很可能还是在普水县里响当当的的人物。
绑架那两个人起初并不知道为什么目的,人被成功绑架回來后过了三四天,上面老大才传话下來,说是要勒索赎金一个亿。
当时,好多兄弟都不敢置信,这年头做一个肉票生意,五百万算是高价了,竟然那两个人要价这么高。对方能付得起这么多钱的话,对方的家人岂不是财力相当雄厚。
尽管底下兄弟心里都有些嘀咕却还是按照上头的意思办了,结果钱來的实在是太容易了,竟然买主真的就把这么多钱汇过來了。
这两天,所有干这票生意的人全都得到了大额的奖赏,但是却也被要求离开普水县的地盘,三年内不准在普水的地界上露面。兄弟们干多少年的勾当也沒有这一次获得的奖励多,因此一个个都赶紧拎钱走人,去外地风流快活去了。
老领导仔细的听着阿三的交代,想要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漏洞出來,毕竟吸白粉的人只要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不排除眼前的这个阿三为了钱跟自己编故事。
老领导问阿三:“这些情况,你又怎么会知晓。不是说这件事过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普水县吗。而且又有要求保密的规定,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我有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这次就参加了此事,临走的时候觉着我可怜陪我喝了一顿酒,又给了我一笔钱,喝的有些多了才把这些事情说了出來,我说的可全都是真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阿三担心对方不信拿不到奖金,赶紧赌咒发誓。
老领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道上朋友,朋友轻轻的点点头,这就意味着,阿三提及的朋友是确有其人,阿三刚才的话应该不是撒谎。
老领导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的确,时间上是吻合的,而陈大龙正是从普水县出來的干部,他本身又是普水人,只怕那帮人嘴里说的官场靠山很有可能也是陈大龙在普水县里提拔起來的领导干部。
老领导在心里暗骂,“这孙子实在是太歹毒了。绕了这么多的圈圈,把自己害的那么惨,这么多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不说,此次事情带來的伤害还会影响到大儿子一辈子的心理健康。”
尽管阿三并沒有明确说出,到底是普水县的哪帮人干出了这件勾当,可是根据种种迹象,老领导心里早已断定,不管是哪一拨人干的一切必定跟陈大龙有关。
阿三走后,老领导问道上的朋友,“是不是可以找到直接参与此事的小弟,这样一层层的往上挖,才能把最后主谋此事的人给挖出來。”
道上的朋友苦笑了一下说:“今天把阿三带过來跟你见面,我已经算是破了道上的规矩了。”
朋友这么一说,老领导心里明白了朋友的难处,此事恐怕也就只能调查到这里就要偃旗息鼓了,否则的话,害了自己的朋友不说还有可能惹麻烦上身。
老领导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到底要从哪里下手才能让陈大龙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思來想去,无论白道还是嘿道自己都难以估量对手的实力。
难道就这样忍了。
老领导突然想到了刘杨光拜托自己帮忙的事情,他一下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中国的官场,最惧怕的就是内斗,如果自己能把刘杨光这颗棋子利用好了,说不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这里,老领导的脸上露出几分诡秘的笑容,他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大龙电话号码,他要请陈大龙吃饭,不管这顿饭他到底是不是接受自己的邀请,自己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陈大龙的口气依旧是公式般的客套,礼貌中带着几分冷淡的口气问老领导,“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老领导笑呵呵道:“倒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请陈县长吃顿饭罢了,不知道陈县长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來。”
陈大龙不由愣了一下,“老领导是抽疯了吗。刚刚被人勒索了这么多钱,竟然还有心思笑眯眯的请自己吃饭。”
陈大龙在电话里敷衍说:“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要不等我有空的时候请老领导吃饭吧。”
“怪我沒有挑选好请客吃饭的时间,你忙吧,咱们稍候再联系。”老领导表现的特别和善,说话口气跟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放下电话后,陈大龙忍不住多想了几分,“老领导到底在搞什么鬼。自己让人绑架了他的两个儿子,剁掉了他大儿子的一根手指头,又派人勒索他这么大一笔钱,他心里应该隐约意识到此事并不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要请自己吃饭。他这心里到底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老领导在陈大龙面前虚晃了一枪后,转瞬打电话给刘杨光,让他立即过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老领导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的电话够陈大龙琢磨一阵子的,底下还有让陈大龙更加需要费时间琢磨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