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行呢。老同学到我家里來做客,哪能要你招待。”陈大龙老婆假意推辞,一听就是沒多少诚意的那种声音。
“咱们姐妹之间还客气什么。”赵亚楠不由分说推着陈大龙老婆要出门,陈大龙站在原地假装等老婆指示,听到老婆一脚跨出门口又回头冲他喊了一句,“人家亚楠这么客气,你还磨蹭什么。”
“行,我这就來。”陈大龙刚刚回到家屁股还沒坐热,一杯水都沒來得及喝只得陪着老婆一道出门。
就在当晚,距离陈大龙所住小区不足一千米的老领导所住小区大门口,老领导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这两天,老领导实在是疲惫至及,心里担心着两个儿子的安危,单位里的局面还得撑起來。每个下属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想要在一大堆的汇报请示和各式各样的会议中很快抓住重点,对工作做一个妥善的安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底是五十多的年纪了,体力大不如以前了,下班之前,有朋友还主动邀约说,请他一起去吃顿便饭,他摆手拒绝了。
家里的院门早已打开,自从儿子失踪后老婆白天几乎不关门,到了晚上也是一听见动静就赶紧起來开门看看动静。
儿子是老婆的命根子,这一点老领导心里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瞧着老婆这两天的精神状态越來越差,老领导才会心急火燎的放下所有的应酬回來陪陪老婆。
说起來,儿子会被绑架还不都是自己惹的祸。非要绑架陈大龙的小青人才害的儿子被绑架,害的老婆整天精神恍惚,老领导对老婆心里有愧。
跟前两天回家的情形差不了多少,听见门口有丝毫动静老婆赶紧急匆匆的出门來看动静,瞧着老领导下车來,赶紧迎上來问道:“怎么样。孩子有消息吗。”
老领导不能欺骗这个陪伴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女人,尽管明知道自己的回答会惹來女人的眼泪不停往下落,可他只能实话实说,见老领导轻轻的摇头,老婆果然又哭了。
这两天,老婆的两只眼睛成了水龙头,稍稍一碰就会流水半天,有时候沒碰也会流出水來,让老领导心里担心老婆的眼睛再这样哭下去会不会出现问題。
老领导搀扶着老婆进屋,用眼神示意家里的保姆关上门后,小声劝慰老婆说:“沒有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至少说明儿子现在应该沒出事,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老领导似乎在安慰老婆又好像在安慰自己,这些天,他不停的想办法寻找儿子,也不停的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跟陈大龙见面,只要陈大龙承认绑了他儿子并放了他儿子,随便陈大龙提出任何条件他都会一口答应下來的。
钱可以再挣,儿子却一定要首先保证安全,这是必须的。
老领导心里早已打好主意,如果事后证明两个儿子果然是陈大龙给绑架的,他必定以牙还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让陈大龙也尝尝这种每天凄惶度日,担惊受怕的滋味。
不。甚至还要用更加狠毒的招数來对付陈大龙,最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跪在自己的脚底下求自己,自己却一脚把他踢开,然后冷漠的口气告诉他,得罪了自己,这个下场已经算是轻的了。
只可惜,依靠想象和意赢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題的,现实中,自己的儿子直到现在根本就沒有任何讯息,这让老领导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培植出來的势力网络也不过如此。
老婆总算是停住了眼泪,听到保姆隔着大门往外喊:“谁呀。”
“送快递的。”外头有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保姆当即动手开门,老领导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送快递好像应该是先电话联系然后再有送快递的人上门服务,把快递交到收件人的手里,怎么这个快递员直接上门。
就在老领导心里猜疑的时候,保姆已经打开门从快递员的手里接下了一个小包裹,冲着快递员说了声“谢谢”,保姆把小包裹拿着走进客厅。
老领导抬头对保姆说:“包裹拿來我看看。”
保姆听话的把手里的包裹递到老领导的手里,老领导看了一眼包裹的外包装,更奇怪了。
包裹上面既沒有快递公司的打印单,也沒有任何收件人和寄件人的详细地址,一张白纸上写着老领导的名字,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快递公司在投寄快递。
联想到儿子被绑架的事情,老领导心里不由一慌,赶紧伸手要拆开包裹,坐在一边的老婆也凑过來,想要看看这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包裹一打开,老领导的老婆一眼瞅见了包裹里的东西脸色立即变成惨白色,尖叫了一声后当场昏了过去。
老领导颤抖着身体,先把手里的包裹放下后,又把依靠在身上已经晕过去的老婆慢慢的扶躺到沙发上,然后慢慢的仔细看着包裹里的那根手指头,两行老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出來。
青葱,雪白,看起來保养的很好的半截手指头,一定是儿子的手指头。
儿子从小练钢琴,手指的指尖部因此比一般人的手指磨砺的程度稍微重些,可是每根手指却都是青葱雪白的,因为儿子不太喜欢室外运动的缘故,一个大小伙子的皮肤却比一般姑娘还要更白皙些。
这根因为失血导致显出几分青色的手指头,老婆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是儿子的手指,一想到从小在万般宠爱中长大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狠狠的剁下了一根手指头,老领导的一颗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有种短暂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觉。
老领导的心痛滋味无以言表,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一向把儿子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的父亲却要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儿子的半根手指头,无能为力的流泪,只有苍天才能知晓,此刻的老领导真是恨不得被剁下手指头的人是自己啊。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老领导立即意识到,很有可能是送手指过來的人打來的电话。
老领导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把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來:
“钱部长,你儿子的手指头收到了吗。”
“你是谁。你想要怎么样。”
“我是谁你沒必要知道,你现在只要准备好赎你儿子这条命的钱就行了。”
“你让你的主子亲自过來听电话,我要问问他,到底想要怎么样。有本事明枪明刀的冲我來就好了,绑我的儿子算什么本事。”老领导咬牙切齿。
老领导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当着对手的面把自己内心所想表露出來,是跟对手过招时的大忌。
“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如果你还想要你儿子一条命就准备好八千万,否则的话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中年男人在电话里沒好气说。
“八千万。”这个数字正好是余丹丹提出要向自己出售鸿儒酒店的价钱,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狡猾如老领导遇到这种情况也有些糊涂了,原先内心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被陈大龙背地里派人绑架的,可是陈大龙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余丹丹之间酒店交易的事情,还确切的知晓交易价格是八千万。
再说,陈大龙的小青人吕志娟在自己手里,现在他竟然让人剁下了自己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难道他不怕自己也把他的小情人毁容孽待吗。
老领导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糊涂,中年男人的勒索电话,让他原本坚定的一些事情开始有些动摇起來。
老领导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对对方说:
“你听我说,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兄弟有话好商量,你们既然一心求财就别再伤害我的儿子,不管你们是湖州地面上的嘿老大,还是普安市地面上的嘿老大,我多少也都有些交情,你看这样好不好。八千万我实在是拿不出來可不可以稍微少点。”
趁着还价的功夫,老领导仔细的从话筒里辨析中年男人说话的口音,尽管对方说的是普通话,可是从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里总能听出一丝端倪來,只要男人多说几句话,他一定可以判断出此人到底是哪个地头上。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要是舍不得钱我们也不会勉强,那就等着帮你儿子收尸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老领导听出对方想要挂电话赶紧说:“我需要时间,八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到银行去转账也要费些手续,你看能不能宽限些时间。”
“那行,你现在就开始准备,明天下午我会跟你联系,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中年人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