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大哥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可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了,赶紧逃,逃的越远越好,既然已经出來了,就别再被警察抓进去。”
“大哥,我后悔啊。”
电话里传來蒋老三抽泣哽咽声音,这一声“后悔”喊的蒋老大忍不住热泪盈眶,他能感觉到老三这是真心后悔了,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导致现在这种流浪狗都不如的生活,可惜世上是沒有卖后悔药的,即便是再怎么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身上有钱吗。”蒋老大挑最要紧的问。
“大哥,我好不容易出來了,绝不会放过狗日的陈大龙。”
“你别乱來,对付陈大龙的事情有我。”蒋老大知道蒋老三冲动之下想要干什么,赶紧厉声呵斥,“陈大龙沒几天蹦头了,你先保全好自己最要紧。”
“真的。”
蒋老三对大哥的话将信将疑,在他印象里大哥从來沒干过涉嘿类出圈的事情,他担心大哥为了安慰自己随口一说。
“你要相信大哥。老三,这会大哥沒时间跟你多说,你记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
“嗯。”蒋老三在电话那头重重点头,眼泪止不住落下來。
......
凌晨四点三十分。
相同的电话号码再次出现在陈大龙的手机屏幕上,一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陈大龙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顿时像是弹簧跳起來,两只手捧着手机仔细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念,“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坐在一旁沙发上陪着陈大龙的司机小蒋听到声音也从沙发上跳起來,三步并着两步快速走到陈大龙身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问:
“又是绑匪打來的。”
“嗯”陈大龙点点头。
“要不还是先打一百万过去,省得吕乡长受了委屈。”
小蒋尽量把话说的圆乎,身为男人他心里清楚,当一帮如狼似虎的绑匪跟如花似玉的美女吕志娟共处一室将会是怎样的严重后果。“委屈。”吕志娟已经落到那帮人手里十几个小时了,这里头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岂是“委屈”两个字能表达。
陈大龙低头思忖了片刻,像是千难万难才做出决定,冲着小蒋轻轻的摇摇头。
“为什么。一百万要是能买一条命,为什么不花。要不我打电话给侯柳海,这笔钱让他來出。”小蒋头一回当着陈大龙的面露出几分烦躁不安。
“这不是钱的问題。”陈大龙一声沉闷狮子吼声音不大穿透力惊人,“打了这笔钱不仅救不了吕志娟,反而会连我也一块拖进去。”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小蒋急眼。
人是感情动物,因为陈大龙和吕志娟之间的特殊关系,吕志娟私下对小蒋照应有加,小蒋來到普水县替陈大龙开车,人生地不熟吃喝住都是时任县政府接待办主任的吕志娟一手安排,吕志娟是个特别细心的女人,把小蒋当亲弟弟似的照应着事无巨细无不亲力亲为。
自从吕志娟被绑,除了侯柳海和陈大龙以外,司机小蒋也是最为关心吕志娟处境的人之一,他从心底里期盼着吕志娟能平安。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一直响着,陈大龙担心对方别等着不耐烦挂断电话,冲着小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伸手慎重的摁下了手机绿色接听键。
“陈县长,你的女人在我这里日子过的可不怎么样。你要不要亲耳听听她正被我们兄弟蹂躏的声音。”
陈大龙在心里暗骂了句,“畜生。”心里一股裂开般疼痛,尽力稳住情绪极其冷静声音回答:“半夜三更别开玩笑了行吗。”
“陈县长可真是够薄情寡义的,自己的女人半点不心疼。”
“我跟那女人沒关系,你们想要钱可是找错人了,我就算是有钱也不会为不相干的女人付出一个子,你说是不是。”
“陈县长如此铁石心肠,我还能说什么呢。既然陈县长不愿意为这个女人掏钱,我们兄弟也不能白干了这件事是不是。好在这娘们还模样还不错,咱们兄弟先享用一阵子找个合适的老板给卖了倒也能换上几个钱,陈县长要是舍得的话我们就这么干了。”
陈大龙恨不得把对方从电话里揪出來,然后一拳把他的嘴巴捣烂,再一脚毁了他两腿中间的东西,可是不行,他只是一个凡人,沒有想象中的超能力。
沉默。电话两端突然陷入一种突如其來的共同沉默。
“你要干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打骚扰电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陈大龙声色俱厉。
电话里的男人“哈哈”大笑两声,似乎转头冲着手下人叫唤了一声:“兄弟们,这女人成了沒主的货了,赶紧的,轮流上去享受一下,让这女人尝尝兄弟们的厉害。”
电话里隐约传來一群壮年男人吆喝的声,陈大龙听到这里不由五内俱焚。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狂喊了一句:“他妈的。你们谁敢动那女人一个手指头,我发誓灭了你们全家。”
说完这句话后,陈大龙“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尽管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不冷静,但是他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自从吕志娟出事后,每时每刻,吕志娟以往对自己好,吕志娟的笑脸,吕志娟的撒娇模样....不停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大龙一只拳头狠狠的攥紧,心头有股邪火无法控制般要发泄出來,拳头狠狠的砸在办公桌的电话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电话机被砸出了裂口,拳头被划破出血,他才浑身力气用尽般瘫倒在座椅上。
他不是不想救吕志娟,他是有心无力。
陈大龙心里清楚,这帮绑匪的目的绝对不是求财,如果真心求财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去绑架跟自己关系更加亲近的妻子刘丹丹,而不是吕志娟。
这些人到底目的何在只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才能清楚,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们是自己的敌人,是想要利用这件事让自己身败名裂的敌人。
面对心狠手辣的敌人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真想要救出吕志娟,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忍耐。即便明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也还得忍。
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又是凉风暮雨天,莫怪独吟秋思苦。
下雨了。
小雨突然就下了沒有一点征兆,天色渐明,陈大龙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那秋雨如牛毛,花针,细丝,感觉细碎雨点中一丝的寒意,一丝的悲凉。
漫天秋雨瞬间交织成网笼罩大地,它沒有春雨那么蒙胧的悲凉,沒有夏雨那么热情奔放,更沒有冬雨的冷酷,有的只是一丝悲伤与一腔善感的情怀,雨一直细细地下着,显得那么孤单与悲凉。
“如果一切是梦,多好。”
淅淅沥沥的细雨像是寄托了人的念想,站在窗口的男人不觉眼眶湿润.......
现实是骨感的,直挺挺,硬朗朗,硌的你手疼,即便梦幻是软绵绵,热乎乎,粘的你心慌,但你最终却还得选择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天亮了,雨停了,上班时间到了。
一大早刚听见楼上楼下一拨拨准点上班的人在政府办公大楼行走的脚步声,魏局长头一个进了县长办公室。
“陈县长,蒋老三昨天夜里越狱了。”魏局长一进门大嗓门汇报说。
魏局长昨晚上忙乎了一宿,早饭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到县政府找领导当面汇报重要情况,防守严密的看守所居然有犯罪分子成功越狱。这对于公安局领导來说是相当严重的渎职事件。
“蒋老三越狱。”陈大龙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出这种事。”
一句话的功夫原本心情恶劣的领导脸上已经露出几分怒意,魏局长赶紧补充说明一句:“好在亡羊补牢,经过昨天夜里同志们的辛苦奋战,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蒋老三的藏匿地点。”
陈大龙脸上神情稍稍缓和,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县公安局的领导也算是将功补过。
“县公安局内部的整顿工作不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怎么犯罪嫌疑人竟然能从看守所的一道道防线中逃出來。这件事性质很严重。”陈大龙说话口气依旧相当严肃。
“是公安局内部有人在蒋老三的监管问題上出现漏洞才会给他三逃跑创造了机会,我已经在公安局内部开始排查,查清楚事情真相后立刻会对相关责任人严肃查处。”
“有重点针对性目标吗。”
“现在可以确定公安局的副政委吴启高跟蒋老三的逃走脱不了干系,根据我们对他的电话监听,副政委吴启高一直在暗中向老三的哥哥蒋老大通报消息。”
“吴启高跟蒋老大一直联系密切。”陈大龙听了这话,不由多想了几分。
“是”魏局长点头。
“陈县长,您看现在是不是立即对蒋老三实行抓捕。”魏局长请示口气。
“蒋老三是肯定要抓的,那个吴启高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陈大龙瞬间脑子里已经转了几个圈,冲着魏局长下达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