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说起來,童副厅长也是想要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于是他表情略带尴尬的勉强冲陈大龙笑了一下说:
“陈县长,我在公安系统干了十多年了,对其中很多事情也算是深入了解,其实很多案子的处理是需要时间的,不能因为案子沒处理完就一直把人关着,关押那是有时间限制的,你说是不是。”
“童副厅长,你们办案子的规矩我多少也懂一些,今天县公安局的领导和普安市公安局的领导全都在这里,当着童副厅长的面,可以请他们立个军令状吗。到底多长时间破案。余丹丹到底要关多长时间,相信在童副厅长的亲自督促下,必定很快有个明确的结果。”
童副厅长见自己横说竖说,陈大龙坚决不松口放人,坚持还要继续调查案子,这跟自己來此地的初衷大相径庭,这让童副厅长的脸上有些兜不住。
“陈县长,余丹丹的案子是咱们公安系统内部的问題,依我看,到底放不放人,那是公安内部的事情,如果必要,我们就不必征询地方政府领导的意见了。”童副厅长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表情冲陈大龙抛出底牌。
“童副厅长,你刚才这句话到底是代表您自己的观点,还是代表省公安厅领导的集体意见呢。普水县的公安局是吃我们普水县财政上的饭的,那是普水百万老百姓供养的,自然是要对普水县的老百姓治安负责,如果沒有我们县财政上的供养,这帮人凭什么穿着警服坐在办公室里安心工作。”童副厅长话音刚落,陈大龙当场针锋相对。
陈大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童副厅长的脸色由红色转成猪肝红,又从猪肝红转成铁青色,坐在童副厅长身边的赵局长见童副厅长被陈大龙弄的沒面子,赶紧站出來打圆场说:“童副厅长,陈县长,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商量。”
童副厅长对赵局长的好意并不领情,他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伸手“啪”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教训下属口气:
“陈县长,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点,我今天既然过來了,余丹丹这个人是一定要放的,你陈县长心里要是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可以向上层反映,放人的事情是已经决定的,任谁都改变不了。”
陈大龙也是遇强则强的个性,见童副厅长竟然跟自己拍起了桌子,心里不由冷笑。
“他奶奶的,这童副厅长原來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子,我倒是不信邪了,余丹丹的案子明摆着是有问題的,我就不信这件事上你童副厅长竟然敢如此大胆,一味偏袒那个余丹丹。你越是偏袒,我便越是不让你得逞,我倒是想看看,你童副厅长有什么绝招能制得住我。”
陈大龙心里想清楚此事利害关系,顺手拿起桌上一个水杯重重的往酒桌上用力一掼,那水杯当场跌碎地面变成数块大小不一瓷片四处溅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是我普水县地盘上的事情,就得由我陈大龙这个县长说了算。”陈大龙面无惧色一身正气向童副厅长“宣战”。
“如果童副厅长坚持要求放人,就请童副厅长拿出一个书面申请放人的东西來,到时候这件事若是出现什么纰漏,我们地方政府和基层公安部门也好向分管领导汇报,若是童副厅长沒有任何手续,只是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要我们放人,万万不可能。”
眼看着被陈大龙摔碎的水杯残渣四射,当场跟省厅副厅长拍桌子发狠,魏局长和赵局长差点惊呼起來,童副厅长也楞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县长竟然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跟自己叫板起來。自己拍了桌子,他竟然拍的比自己还响亮。
童副厅长到底是心里明知自己这方提出的是无理要求,半晌才强词夺理道:“余丹丹的案子已经有人反映到了省公安厅,这个案子省公安厅的意见就是先把人给放了,至于案子详情可以容后慢慢调查。”
“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普水县的地盘上,办案不谈什么人情,只谈法律,童副厅长作为领导干部,如果一定要坚持放人的话,拿出书面东西來,我可以同意放人。”陈大龙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
眼下两人龙虎斗互不相让,坐在一边的赵局长和魏局长全都傻了眼,他俩心里考虑的是,这种情形下,两人倒是摆出一副什么态度來,才能两不得罪呢。
童副厅长被陈大龙逼的无路可退,只得抱住一条说:
“陈县长,我们公安系统有我们系统内部的规矩,这件案子跟你们地方政府沒什么关联,放人不放人的,沒必要征求你们地方政府的意见。”
“好啊,只要你童副厅长今天发一句话,县的公安系统一千多口人的工资福利全都不需要我们县政府解决,由你们省厅的财政來解决,余丹丹的事情我绝对不插一句话,如果无法解决1000多人的吃饭问題,谁想插手普水的事,坚决不可能。”陈大龙冷笑。
童副厅长被陈大龙逼的忍无可忍,嘴里却又沒有硬气的话來回应,只能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
酒桌上气氛一下子变的尴尬起來,赵局长和魏局长相互望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才好。
眼下桌上的两个人都是厉害的角色,都是两人不能得罪的主子,两人无论说什么,估计也无法化解两人之间的争端,还是赵局长反应快些,主动端起酒杯跟童副厅长喝酒说:
“童副厅长这么大老远的从省里过來舟车劳顿,一会上点主食,赶紧的我带童副厅长回市里的宾馆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童副厅长借坡下驴端起酒杯配合的跟魏副局长举杯示意了一下,那边魏局长也接到了赵局长的暗示,赶紧端起酒杯陪着陈大龙也干了一杯。
一桌饭就这样不欢而散赵局长陪着童副厅长回市区的路上,见童副厅长一路无话他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的坐在领导身边干熬着。
车子快要行驶到童副厅长下榻的宾馆时,很长时间沒出声的童副厅长,突然开声问:“赵局长,你了解这位陈县长的背景吗。”
“具体情况我倒也不是很清楚。”赵局长赶紧回答。
听赵局长这么一说,童副厅长心里不免有些犹豫,如果陈大龙果真是有些背景的人,自己坚持己见要放余丹丹只怕会连累到自己呢,毕竟他自己心知肚明,在案件沒有调查出结果之前,释放余丹丹是违规行为。
可是,自己已经跟为了这件事打招呼的上头领导大包大揽的说过,这件事沒有任何问題,一定要今天把人给放出來,他怎么也沒想到,在这小小的普水县,自己这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办事竟然会遇到阻力,看來,自己把对这件事的处理想的过于简单了。
“赵局长,真是沒想到,这位陈县长年轻气盛做事死脑筋,根本就不懂转弯啊。”童副厅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
赵局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笑,“算了吧,陈大龙那样的人,普安市也沒几个人有他肚子里的弯弯道多,你童副厅长可真是看人看表面,根本就沒把这厮看透啊。”
赵局长并不想多掺合此事,听了童副厅长的言论,只是轻轻的点头表示赞许,嘴里并不参与议论。
眼看车子稳稳的停到了宾馆门口的停车场,童副厅长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对赵局长吩咐说:“你稍后跟魏局长招呼一声,余丹丹今天必须要放出來。”
赵局长脸上一愣,有些迟疑的口气对童副厅长说:“童副厅长,余丹丹的案子我是真的不了解具体情况,要不请您亲自跟县的公安局长魏局长下一道命令。”
赵局长这句话一说出口,童副厅长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推让意思,他想想也是,余丹丹跟赵局长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人家凭什么为了余丹丹的事情惹麻烦上身呢。
童副厅长刚才一路上也算是想通了,陈大龙再怎么牛逼也不过是个处级干部,他还能手眼通天。给自己打招呼的领导也是省里排的上号的人物,难不成因为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的阻拦,自己就不能顺利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也忒可笑了一点。
一个省里的副厅长竟然在县里一个处级干部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这样一想,童副厅长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思路开阔起來,他对赵局长交代说:
“这样吧,你跟魏局长说一声,告诉他,放人是我的意思,如果那个叫陈大龙的县长再使绊子的话,就让魏局长告诉他,这件案子省厅要直接办理,县公安局已经把案子转交到了省厅,我倒是不信了,难不成那混小子还能对这件事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