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身怀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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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钰的性子吕萼儿也是清楚的,如果不是事情到了没有最坏的时候,简钰是不可能让兰晴萱离开,且简钰素来孤高冷傲,从来都不会求人,此时却在她的面前求她
    吕萼儿咬着唇道:“我要怎么做?”
    简钰看着她道:“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保护好晴萱,我怀疑这一次她离开之后,必定会有人暗杀她,而我又不能抽调太多的人过去保护她,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失受到伤害。,:。”
    吕萼儿的眼睛一红,简钰又轻声道:“只是晴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了,只要你稍微露出一些马脚,她很可能就会觉察到什么,所以这一次你在她的面前,一定要控制好你的情绪,我本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但是若不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不会走,然后会在她的面前问上一堆的话,反而会让她为难,所以眼下我只能冒险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了。”
    “若她问我为什么会跟在她的身后而不帮你的时候,我该怎么说?”吕萼儿问道。
    简钰的眸光幽深,轻轻地道:“你就说你曾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她,且也只会照顾好她。”
    “这种说词只怕骗不过王妃。”吕萼儿咬着牙道:“王爷还有其他的说词吗?”
    简钰沉吟片刻后道:“若是这些话她不信的话,你就说你看不习惯我和曲绾心在一起相处的样子,而这几日,曲绾心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寸步不离。”
    吕萼儿闻言只差没跳脚:“你该不会真的因为曲绾心而将王妃推开吗?”
    “我们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简钰淡声问道:“晴萱对我而言,比我自己还要重要,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又岂会这样做?”
    吕萼儿咬着唇道:“王爷这样做有问过王妃的意见吗?也许她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想离开你。”
    简钰的眸子暗淡无光,半晌之后才道:“就算她愿意和我一起死,我也不想看着她死。”
    吕萼儿对情爱之事所知不多,此时听到简钰的这句话后,却也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她吸了吸鼻子后道:“我会替王爷照顾好王妃,但是如果王爷真的有活命的机会,我请王爷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
    简钰点了点头。
    吕萼儿想起简钰离开时那副无奈的样子里暗暗出神,情断人肠,她之前觉得她应该是知晓一些情的滋味,但是此时想起这些事情,她又觉得其实她是不懂的。
    但是此时的她却又能理解简钰为什么要那样做,她想,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也许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最重要的是,那人自己还是一个医术极为高明的人。
    兰晴萱看到吕萼儿怔怔发愣,再见她的眼里满是泪光,她轻声问道:“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吕萼儿抽回了神,对兰晴萱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兰晴萱的眸微转,她觉得今日的吕萼儿有些异常,眼里顿时就有好些个猜想,吕萼儿看到她的样子后便觉是简钰是真的了解兰晴萱,对于她的想法他竟早已经猜透。
    于是她轻声道:“真的没什么,只是看到曲绾心那个死不要脸的贱女人就觉得恶心,他大爷的,以后若是让我看到她,我一定把她撕成十八块。”
    兰晴萱此时听她突然扯到曲绾心,面色不由得一白,她便觉得吕萼儿怕是也知道了什么,如此一来,她倒有些能明白吕萼儿为什么会跟过来了。
    她想起曲绾心在简钰身边照顾简钰的样子,她自己的心里又开始堵了起来。
    吕萼儿见她面色苍白,终是又加了一句:“王妃,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若是再不回去,我怕曲绾心那个不要脸的自己就爬上了王爷的床。”
    这话说得有些恶毒,不太是符合吕萼儿平素说话的风格。
    只是这样的话此时听在兰晴萱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兰晴萱淡淡地道:“若她是真心对王爷的,那么此时王爷的身边有她照顾,那也是一件好事,倒省了我很多负责。”
    吕萼儿的眉头皱成一团,兰晴萱看她的那副样子似乎是又要再劝上她几句,她轻轻一笑道:“你啊,你也就不要多想了,王爷是大秦的王爷,他做为王爷原本就应该有一妃二侧妃,并好几房夫人。此时多收一个曲绾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我都觉得没什么,你又何必放在心里?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我们走吧”
    吕萼儿听到兰晴萱的这句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觉得更加不是滋味。
    兰晴萱在转过身来的时候,眼里也有一分绝望,这样的话又哪里是她能说得出口的,但是此时却又说出了口,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她在心里轻声道:“简钰,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
    她转身的时候动作太快了些,再加上她身体原本就不好,如今这般劳累,又哪里能承受得住,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就晕了过去。
    倾诗和锦娘忙将她住道:“王妃,你这是怎么呢?”
    兰晴萱只是眼里暂时一黑,这般一折腾又好了些,她等到眼前的黑暗褪去后,缓缓从锦娘的怀里站起来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锦娘知她的此时的心里极苦,偷偷地抹了一把泪。
    倾诗给兰晴萱找了一块糕点,兰晴萱勉强吃下后觉得好了些,便带着几人缓缓朝千源城的方向走去。
    简钰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再看着马车远去,他站在那里只觉得心痛如绞。
    方才兰晴萱晕倒的时候,他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只是他心里又清楚地知道,若是他此时去抱住她,只怕他再也舍不得和她分开。
    此时简钰的心里又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的话,若是早知道两人只能有那么短的相守时间的话,那么之前他一定会推掉所有的事情和她呆在一起。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挺拔的背此时不由得微微一弯。
    曲绾心此时就站在他的身边,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背道:“王爷,王妃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知道疫症从染上到发作前后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如今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而他要做的事情却还很多。
    他再往兰晴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缓缓转过身,轻声道:“你去通知暗卫,让他们开始行动吧”
    曲绾心点了一下头,却道:“我想陪在王爷的身边。”
    她这一次南下的时候虽然带了其他的目的来,但是如今那些目的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时能守在简钰的身边,而简钰却没有半点赶她走的意思,这就足够了。
    她知道简钰这一次的病很可能不会好,她也很可能会染上疫症,但是此时死亡对她而言已经不再可怕,京城里的那些算计,对她而言也不再可怕。
    她这一生的心愿不算多,能让简钰对她好一分那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这几日简钰对她很是温和,几乎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此时的她,心里满是小女儿的心思,这漫天的死气对她而言不但不恐怖,反而带着一分难言的浪漫。
    她甚至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很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简钰看了一了眼站在他身边不到三步远的曲绾心,眼里有了一抹狠绝,他轻声道:“绾心,你离京之前是不是见过太子?”
    他的话问得太过直白,让曲绾心心里一惊,那张俏丽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她轻轻咬了咬唇道:“王爷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在京城的暗卫有多么强大,你曾在王府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又岂会不知道?”简钰淡声道:“就算我一路南下,京城那边的事情却也没有几件能瞒得过我的。”
    曲绾心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我离京之前的确见过太子一面,这件事情我也没打算瞒着王爷,之前不说,是怕王爷多想。”
    简钰伸手将她扶起来道:“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对于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此时只是随口问问,你也不必担心,再则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太子有意拉拢你,而你是在太子那边为我做间谍的。”
    他的这番话反倒让曲绾心不安起来,她轻声道:“王爷真的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吗?”
    简钰笑了笑,问道:“为什么要怀疑你?”
    曲绾心轻声道:“不瞒王爷说,我之前的确是动过不太好的心思,心里也极度嫉妒王妃,总觉得若是没有她,也许王爷的心里就会有我。”
    简钰笑道:“傻子。”
    “我知道我傻。”曲绾心两眼发红看着简钰道:“但是王爷在我的心里,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为王爷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死”
    简钰定定地看着曲绾心,眼里满是复杂,他的眸光幽冷若寒霜,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但是本王也不能看着你死,绾心,你还是走吧”
    “我不要”曲绾心泪光盈盈地看着简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要,只求王爷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一起走完人生最后的路。”
    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若是这一次简钰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她就陪他一起死
    简钰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若如此的话,那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吧”
    曲绾心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简钰眸光若幽潭,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半晌后他才轻声道:“你传个消息给简仁,告诉他我已经死在这里,然后再把这个兵符交给他。”
    简钰手掌重兵,只是那些兵马大部分都是朝庭的兵马,而他自己手里有一支大约五万的精锐,那些人只听从简钰一人的号令,也正是因为有那些兵马散在京城之外,所以之前皇帝对简钰就算有再多的猜疑,也不敢动简钰一分。
    那些兵马可以说是简钰手里最为强大的力量,有拉枯摧朽之能。
    曲绾心此时见他拿出这枚兵符,愣了一下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简钰淡淡地道:“为你挣个功名。”
    曲绾心面色大变,简钰轻声道:“这些人以后就归你节制,你可以把这块兵符给到简仁,也可以自己留着,这就当做是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吧”
    “不”曲绾心大哭道:“我不要”
    简钰笑了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这个兵符你交给简仁就好,我和简仁之间斗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我死,我若是死了,他又手掌我的兵符,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王爷是想把简仁除去?”曲绾心问道。
    简钰点头道:“他虽然身为太子,却没有一点储君的样子,而父皇对他又极为宠爱,依着父皇的性子,必定会将这天下传给他,与其让他得到天下后为祸四方,还不如尽我之能将他除去。在他的眼里,你已经背叛了我,所以从我这里得到这枚兵符,那也是正常的。”
    曲绾心的眼睛一红,摇头道:“我不要离王爷”
    “绾心,你做了多年王府的谋士,很多事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简钰轻声道:“我对朝堂诸事的心思,你比晴萱还要了解得多,如今我命在旦夕,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你必须帮我”
    曲绾心泪流满面:“王爷为了大秦的江山操碎了心,可恨朝堂上下尽是无能之辈掌权,皇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简钰微微一笑道:“这话你也就在我的面前说说就好,切莫在别人的面前说。”
    曲绾心将那块兵符收下道:“我现在就去,王爷保重,待我将兵符送到京城之后,再来找王爷。”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曲绾心抹了脸上的泪,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然后策马离开。
    简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寒意,他知道若是他不染上疫症,以曲绾心的行事,只怕还得再生出一些事情来。
    他轻声道:“曲绾心,你终是亲口承认你背叛了我,那么往后对你的任何惩罚想来也不过份,你这一次若是真的只去京城的话就还好,你若有二心的话,这一次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平淡的话语里吐露了极为浓郁的杀机。
    简钰觉得胸口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从他的了嘴里喷了出来,他的身体也轻轻晃了一下,夜澜奔到他身边道:“王爷,你怎么样呢?”
    “没事。”简钰轻声道:“一时半会应该还死不了。”
    夜澜的眼睛顿时红成一片。
    简钰的嘴角微微一勾,轻声道:“你把曲绾心带着我的兵符的事情传进京城,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简义。”
    夜澜轻声道:“王爷是想让简义和简仁互相残杀吗?”
    “不是。”简钰笑了笑道:“我只是让简义知道这件事情罢了,简仁原本势力就比简义的要大,根基也要深厚得多,如果简仁的手里再掌了兵权,你觉得简义会怎么做?”
    夜澜想了想后道:“贤王极擅隐忍,这些年来一直隐而不发,直到近来,寻到合适的时机才一飞冲天,他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不过是得到那个位置。如今王爷若是出了事,兵权却落在简仁的手里,那么他必定会在此之前做出选择,一个是想办法半路劫杀曲绾心抢夺兵权,另一个就是抢在简仁手掌兵权之前控制住京城的局面。”
    简钰笑道:“夜澜,看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并没有白跟。”
    他极少会表扬人,夜澜此时被他表扬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
    夜澜轻声道:“可是王爷,你倾尽心力为大秦做了这么多事,就算到此时,还不忘去平衡京中的局面,你又能得到什么?”
    简钰的眸光暗淡,却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我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
    夜澜眼里的泪终是滚落了下来,他轻声道:“王爷……”
    “夜澜,若是我死了之后,你还活着的话,到时候把我葬在千源城的兰府对门山坡上,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晴萱会再次回到兰府,以后很可能就生活在那里,我想要看着她。”简钰轻声道。
    夜澜顿时泪流满面,却并没有劝简钰,轻声道:“好,属下定会达成王爷的心愿。”
    简钰的嘴角微勾,看着他哭成泪人样子,又道:“你之才能,满朝大臣没有几人及得上你,再则你如今又是朝中三品的武将,若是简仁和简义这一次争斗中去了,父皇必定也难活,你必须站起来,诸多皇子之中,我和九弟一去,也只有十三弟心地纯良,会善待天下的百姓,你到时候和蒋相一起扶他上位,不要让大秦的根基在此时撼动。”
    他这番话听在夜澜的耳中怎么听都像是遗言。
    夜澜咬着唇道:“那王爷你呢?”
    简钰笑了笑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你就不用再操这个心了。”
    夜澜轻声道:“属下知以属下之能实无法替王爷操心,只是属下心里却也清楚,属下以后将要面对什么,我知道这些事情王爷之前早有想过,在南下之前,也许王爷就已经将最坏的打算想好,对于王爷的安排,属下不敢多言,但是我只求王爷对自己好一点。”
    简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本王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多言。”
    夜澜知他一旦做了决定,那就不会再做更改。
    夜澜此时也能隐隐猜得到简钰接下来会做什么,这一场疫病若是用正常的法子不能解决的话,那么简钰必定会用最为极端的法子来解决。
    夜澜没有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对着简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简钰便调动了陈州之南的守备军,在雷霆之势横扫染上瘟疫的几个州府,再以雷霆之势将所有已经死掉的百姓全部用火焚之。
    他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根据兰晴萱教的法子,把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全部集中在中江县,然后再把没有生病的百姓全部赶到信河之南的山林里,让军队严密把守,每天有人去检查百姓的手脚,一旦看到身上有红点的百姓就带到了中江县。
    他素有战神之名,行事更是带着极为浓郁的霸气,此时就算是身染疫症也不失一点往日的冷厉之风。
    兰晴萱那天离开简钰之后,一路朝千源城而去,这一路上她的神情都有些恍惚,原本就瘦弱的身体,一时间就显得更加的瘦弱,脸色更是苍白至极。
    一行人没有走出多远,她就彻底病倒了。
    她这一次病势来得极为凶猛,把锦娘等吓得不轻,虽然她是极厉害的大夫,但是此时病得昏沉,也没有办法替自己治病,锦娘只得去请了一个大夫来替她看诊。
    因为瘟疫横行,大夫一听说有人生病,且还在发热,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出诊,吕萼儿一怒之下,寻了根绳子直接将他绑了去给兰晴萱看病。
    大夫最初还有些骂骂咧咧,只是吕萼儿女侠很是凶悍,亮出拳头之后大夫就彻底怕了,只得乖乖给兰晴萱看病。
    大夫给兰晴萱把完脉之后皱起了眉头,锦娘担心地问道:“大夫,我家夫人怎么呢?”
    大夫瞪了几人一眼道:“你家夫人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你们怎么能让她如此劳累?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又哪里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吕萼儿一把拎起大夫的衣领道:“你方才说什么?”
    大夫之前被她打怕了,此时一看到她亮拳头,心里就先怕了几分,哆嗦道:“这位夫人有身孕了……”
    吕萼儿的眼里顿时悲喜交集,而锦娘和倾诗也愣在了那里,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一直盼着兰晴萱能有身孕,却没料到竟会在此时得知她有孕的消息。
    吕萼儿的眼里有泪珠滚落,轻声道:“天意,这也许就是天意”
    她说完这句话心里又悲苦起来,只觉得兰晴萱腹中的孩子是命苦的,只怕还没有出身就没有父亲。
    吕萼儿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却又忍不住笑道:“这是一件好事。”
    大夫见几人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又怕了几分,轻声道:“女侠,饶命啊”
    吕萼儿看了大夫一眼后凶巴巴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子,若是孩子有人闪失的话,我就把你的头剁下来当夜壶”
    大夫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女子,吓得直打颤,轻声道:“女侠,这事不是我说保就能保得住的,这位夫人心思郁结,这种心情对孩子极为不利,若是她自己不能调节心情的话,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没有法子。”
    吕萼儿知道兰晴萱因为简钰的事情难过,虽然兰晴萱在她们的面前表现的很是坚强,但是她知道,在每个女子的心里,都有属于她的脆弱。
    只是此时不是她去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瞪大眼睛看着大夫道:“怎么让夫人的心情好起来,那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管想办法替我家夫人调理身体,你若是不尽力的话,我不但会杀了人,还会杀了你全家”
    大夫闻言吓得半死,不敢不尽力。
    兰晴萱醒来时候天色已晚,屋子里的油灯已经点亮,她看着那盏油灯微微出神,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简钰……”
    只是她喊完这一声之后才猛然想起她和他已经分开了,可能这一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一时间心里又觉得极为难过。
    锦娘就守在她的身边,听到动静之后忙走过来道:“王妃醒了,可感觉好一些呢?”
    兰晴萱轻声道:“我没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月辉县的一间小客栈里。”锦娘轻声道:“王妃往后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你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身孕了。”
    兰晴萱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早在半月前就该来的月信却迟迟未来,而她近来又为了治瘟疫的事情而劳心劳力,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料到她竟早已有了身孕。
    她伸手替自己把了一下脉,脉若走珠,这是怀孕的脉像,但是她的身体却很弱,孩子的气息也就显得弱了起来。
    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呆愣。
    锦娘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王妃的心里是有王爷的,小世子如今已经来了,还请王妃无论如何也要看开一些。不为别的,就当是为王妃腹中的小世子。”
    兰晴萱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轻声道:“锦娘,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也会照顾好孩子的。”
    锦娘抹了一把泪道:“王妃能这样想那就好,我刚炖了燕窝,王妃要不要喝一点?”
    兰晴萱此时病得昏昏沉沉,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她知道她此时的身体最好是吃一点东西,于是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锦娘欢喜的把燕窝拿来,喂她喝下,她看到鼻青脸肿的大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锦娘笑道:“这是吕姑娘为王妃请来的大夫,他之前不愿意过来,吕姑娘就动手了。”
    兰晴萱失笑道:“我已经醒来了,让这大夫回去吧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那大夫听到她这句话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兰晴萱将心情收拾了一番,然后自己给自己开了一个方子,让锦娘去给她抓药。
    如此将养了三日之后,兰晴萱的病就好了很多,她此时虽然还有一肚子的心事,却已经没有几天前那样沉重的心情了,所以再去想之前的事情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在此时,她听得锦娘道:“都跟你说了隔夜东西不能乱吃,你非不信,这会拉肚子了吧拉死你活该”
    倾诗的声音传来:“我只是不想浪费罢了我们身边的银子本不多,王妃这一病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我记得王妃那里有上好的止泻药,上次可可拉肚子一吃就好,我去找来吃吃。”
    兰晴萱听到倾诗的声音有如被闪电击中,她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眼泪“哗”的一下就从眼里奔涌而出。
    锦娘和倾诗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她泪流满面的坐那里,顿时都呆住了,锦娘惊道:“王妃,你这是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兰晴萱一把抓住锦娘的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锦娘闻言心里一片糊涂,一时间弄不明白兰晴萱为什么会这样说,她此时只道是兰晴萱听倾诗说银子全部花完了,在为以后的事情担心,忙道:“王妃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手边没有银子了,也不会缺吃少喝。”
    兰晴萱此时情绪太过激动,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又露了笑意。
    她这副样子让锦娘更加担心,只道是她受了刺激,此时神志有些不正常了。
    锦娘轻声道:“王妃不要怕,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说完瞪了倾诗一眼道:“你真是个糊涂的,在王妃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倾诗此时看到兰晴萱的样子,也被吓到了,她此时挨了锦娘的骂,也不敢说话,偏生此时肚子痛得厉害,想要找兰晴萱要药,却又不敢要,于是此时呆在那里,一双眼睛里满是泪光。
    兰晴萱抹了一把泪后道:“锦娘,你不要骂倾诗。”
    锦娘听兰晴萱这样说,眼里也有泪滚落,轻声宽慰道:“是的,王妃我不骂倾诗了,你好生歇着,你如今肚子里怀着小世子,就算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兰晴萱看到锦娘的样子,知道锦娘误会了,她伸手抹了一把泪道:“锦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萼儿呢?萼儿在哪里?快些把萼儿找来,我有事要问她”
    锦娘原本以为是兰晴萱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此时见她说话极具条理性,一时间倒也不清楚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依言去叫吕萼儿。
    吕萼儿此时正在屋后劈柴,听到锦娘喊她一溜烟就跑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兰晴萱的情绪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看到她的样子轻声问道:“王妃出什么事呢?”
    兰晴萱伸手拉过她的手道:“萼儿,呆会我问你的事情非常重要,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吕萼儿这一次到兰晴萱的身边原本就有些心虚,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话后目光不由得闪了闪,却还是点了点头道:“王妃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兰晴萱伸手拉着吕萼儿的手道:“是王爷让你跟过来的吗?”
    吕萼儿愣了一下后轻声道:“我原本就是王爷请来保护王妃的,自然是王爷请我过来的。”
    “我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情,而是你这一次跟过来的事情。”兰晴萱看着吕萼儿的眼睛道。
    吕萼儿愣了一下,眸光再次闪了闪,兰晴萱看到她的样子轻笑道:“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你心里的真识答案了。”
    吕萼儿咬了一下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兰晴萱幽幽地道:“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那一日我们为何能那么顺利的离开,没有任何人多问一句,就算王爷近来为瘟疫之事忧心,那么我这么多天没有回去,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派人来找我,原来如此”
    吕萼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锦娘却还是一头雾水,只是想起兰晴萱之前带她们离开的光景,忍不住问了句:“王妃没有和王爷吵架?”
    “我和王爷两情相悦,就算是吵架了,在这样的时侯又岂会独自一人离开?”兰晴萱轻声道:“我之前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我离开后,简钰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他放我离开的。”
    吕萼儿轻泣道:“王妃,王爷这样做只是不想你难过。”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岂能不难过?”兰晴萱反问道:“所以萼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对不对?”
    锦娘闻言就更加糊涂了,只是她也是个聪明的,把兰晴萱的话和吕萼儿的话合在一起细细一想,顿时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扭头看着吕萼儿,此时吕萼儿已经泪流满面,吕萼儿拉着兰晴萱的手道:“王妃,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而是我来之前,王爷曾求过我,求我无论如何也要瞒着你,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这一次出了事情,你一人绝对不能独活”
    她说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哇哇”大哭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这些日子憋得好辛苦,尤其是看到你病倒之后,我就忍不住想告诉你真相”
    兰晴萱看到吕萼儿这副样子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轻声道:“所以曲绾心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瘟疫,所以这一切是王爷亲自编出来的骗局,对吗?”
    “是的。”吕萼儿大哭道:“自南下以来,王爷见王妃每日为了疫病之事劳心劳神,常彻夜不眠的试药,这么长时间来却没有一点进展王爷知道这疫病就连季柄先生当年遇到都没有办法治好,更不要说王妃了。在这件事情上,王妃已经尽力,这病也许是无药可治了王爷身染疫症,知王妃的心里必定会更加的难过,会加倍试制药物。”
    兰晴萱呆坐在那里,轻骂道:“简钰,你个大蠢蛋你竟敢骗我”
    吕萼儿又道:“不是王爷存心要骗你,而是他怕就算是王妃很努力的制药,最后却还是救不了他,那样的话,只怕王妃会承受不住。”
    “我没有那么脆弱”兰晴萱起身道:“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找简钰去”
    “王妃,你不能去”吕萼儿拦着她道:“是萼儿无能,不能骗你更的时间,但是你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找王爷,此番王爷正在处理瘟疫,你此时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只怕还会拖累他”
    兰晴萱定定地看着吕萼儿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我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上,但是我现在已经想到治疗疫病的法子了”
    吕萼儿大惊道:“真的吗?王妃你该不会是为了回去见王爷,故意骗我们的吧?”
    “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兰晴萱大声道:“我此时有孕在身,就算是我想寻死,我也得为我的孩子想想我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吕萼儿认识的兰晴萱一直都是聪明且自信的,而且还是极度坚强的,寻死这样的事情,吕萼儿觉得兰晴萱是做不出来的,只是兰晴萱之前费了那么多的心力也没有找到治病的药,此是她说有治病之药,吕萼儿还是有些怀疑的。
    兰晴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笑了笑后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学堂里的那一批病人吗?中间只有可可一人逃出生天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时的可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因为可可的康复,他们一度认为找到了治病的法子,虽然最后的结果让人无比失望,但是这件事情在场所有的人都记得清楚明白。
    吕萼儿点头道:“可可病愈的事情不是巧合吗?”
    “不是。”兰晴萱轻声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正的巧合,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一堆的真相拼凑在一起的结果罢了。”
    吕萼儿当即来了精神:“王妃的意思是找到可可真正病愈的真相吗?”
    兰晴萱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到了真相,说起这件事情,我得感谢倾诗。”
    倾诗一头雾水道:“我好像没有做什么?”
    近来因为兰晴萱病了,诸事又极为不顺,倾诗那毛毛燥燥的性子被锦娘说了无数回,所以在她的心里,对自己也缺乏信心,此时兰晴萱说要谢她,她一脸的茫然。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你们还记得当时问秋切错药,然后倾诗拿起药煎了给病人服下的事情吗?当时服药之人就是可可,而可可服下药之后,因为那味药的药性相冲,所以她当时拉肚子拉得厉害,而我当时见她拉肚子,给了她一枚止泻药。”
    这件事情众人也都还记得。
    兰晴萱的眸光幽深道:“自可可服下止泻药之后,她身上的红斑就开始减退,在所人发病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好了起来。而后,我怀疑是问秋切错的那味药起了效果,所以当时曾给那些病人也服了那味药,却没有料到不但没有救活他们,反而让他们的病情加重。”
    这件事情所有人都还记得,倾诗弱弱地问了一句:“王妃的意思是那枚止泻药起了作用吗?”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我的那味止泻药里有一味药恰好能中和那味药的药性,其实问秋切错的那问药的确是能缓解病情,只是那味药太刚猛了些,所以大家服下之后,他们因为染上疫症很长时间了,身体已经很虚弱,根本就没有法子能承受得了那味药。可可是那些病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身体状况最好的一个,且当时服那味道的时候染上疫症的时间还很短,所以能承受得住那么刚猛的药性,所以她才活了下来。”
    这一番分析听在锦娘这些不太懂医术的人的耳中,根本就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这个结论她们却听明白了。
    锦娘满脸期望地道:“所以现在王妃有把握治好疫症呢?”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锦娘当即便欢喜地道:“这就好”
    锦娘扭头对倾诗道:“你这个马大哈的性子原来也不全是坏处倾诗,你是好样的”
    倾诗此时其实还没有完全明白,只是听到锦娘这样夸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吕萼儿问道:“王妃的意思是王爷有救呢?”
    兰晴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吕萼儿欢呼道:“那太好了小世子不会一出身就没有爹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些天来压在几人身上的惨淡之气此时消失了不少。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扬道:“疫症之事,越早治疗越好,所以此时我们马上收拾东西回去”
    她解释清楚之后,这个提议当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而此时,众人也完全明白她方才为什么又哭又笑了。
    虽然此时兰晴萱的病还没有好,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众人都知道,此时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她。
    锦娘因为她有孕的事情,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从各种细处将她照顾的妥妥当当。
    兰晴萱看到几人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安慰。
    她此时心急如焚,一方面怨简钰和曲绾心一起骗了她,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用心良苦,眼下只盼着他此时好好的,能等到她赶到他的身边救他
    几人把东西收好之后正准备离开,一把长剑从斜刺里朝兰晴萱砍了过来。
    吕萼儿惊道:“王妃,小心”
    兰晴萱虽然身体还很虚弱,反应却并不慢,极快的就地打了一个滚,险险避开那致命的一击。
    吕萼儿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哪里来的混蛋,姑奶奶和你拼了”
    她说完拎起刀子就砍。
    那个拎刀的黑衣人识得厉害,极快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反身一跃,便已经轻盈的跳到了一旁的树上。
    吕萼儿手里的刀翻飞,却突然听得锦娘大叫一声,她一扭头,却见好几个黑衣人拎着刀子朝几人砍了过来。
    她顿时大惊,极快的从手里抓起一把暗器朝那些杀手一挥,那些杀手没料到她在百忙之中还能出手相救,一时间避闪不及,有好几个中了暗器。
    兰晴萱一看情况不对,当即对锦娘和倾诗道:“快上马车”
    她当先跳了上去,锦娘和倾诗也忙跳了上去,她大声道:“萼儿,上马车”
    此时吕萼儿被几个黑衣人缠住,一时间脱不了身,她大声道:“王妃,你们先走我断后”
    兰晴萱知几人都不会武功,此时就算留下来只怕也帮不到吕萼儿,反而会成为她的负累,而此时车夫因为这一声打斗早已经跑了。
    兰晴萱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上马车的车头,扬起马鞭重重地抽在马背上,马极快的奔跑起来。
    那些黑衣人一看她们要逃,忙追了过来,有一人还跳上了马车。
    锦娘一看这种情况,直接抽出之前兰晴萱送她防身的小刀,恶狠狠地朝那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没有料到锦娘的身上有刀,此时又站在马车的车辕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踩空,直接就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锦娘历经世事,虽然是深闺女子,却还有难得的沉稳,此时虽然吸呼急促了些,但是却还算镇定。
    马车跑得飞快,那些黑衣人又大部分被吕萼儿拖住,此时追不过来。
    兰晴萱驾着马车朝前疾奔时,心里终究担心吕萼儿,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吕萼儿此时正和那些黑衣人斗得正紧,她咬了咬牙轻声道:“萼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这句话近乎自言自语,说完之后,重重地拿马鞭挥在马背上,马便奔得更快一些。
    兰晴萱的身体终究不太好,这么奔了十来里之后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锦娘在马车上见她面色苍白,急道:“王妃快些把马车停下来休息一会。”
    兰晴萱应了一声,想要伸手拉住马缰,只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一时间不但没有拉停马车,反倒被马车的缰绳一带,此时马车又恰好跨过一个水坑,马车一晃,她立即就失去了平衡,身体一个不稳就斜斜地朝下栽去。
    她有孕在身,此时若是摔倒,只怕孩子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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