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既不会治疗感冒也不会解毒,在大漠里溜达了三天整,当初的好奇心也磨没了。·这个破地方阿拉伯人当成宝贝儿,洪涛可是烦透了。要啥没啥,走了好几天看见的全是一个颜色、一种东西,真难为这些阿拉伯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都是小强啊。
“老赛,不是我不尊重你们的宗教,但是我不想在我的国家里推行任何宗教。等机会成熟了,我会允许所有宗教进入我的国家,但决不许一支独大,至于大家想不想信、信哪个,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在给他们选择的权利之前,我先得让他们有选择的能力。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文盲占了大多数,他们没有分辨能力啊,想怎么骗就怎么骗,这会让某些人趁虚而入,不符合我的初衷。”没了好奇心也就没了兴奋劲儿,每天宿营之后,洪涛会骑着骆驼在营地周围巡视一遍,然后就缩在帐篷里和赛义德开始讨论学问。其实也没啥学问,无非就是抬杠,主要问题就是金河国未来的发展方向。
赛义德认为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宗教信仰,就很难有效的团聚在一起,人少的时候还好办,人口一多、地盘一大,就难以统治了。洪涛对赛义德的说法部分认同,但他不想用宗教信仰来愚民。信仰可以有,但最好是在头脑清醒、认识足够的时候让国民自己来选择。俩个人都同意把宗教信仰当成统治工具,只是在使用方式上有不同见解。
“陛下这个冰是怎么弄出来的?”其实赛义德也是个假和尚,穆\斯\林禁止饮酒。可是他在没人的时候。比如说在洪涛的船舱、洪涛的帐篷里时。只要没外人就烟酒不拒。现在他正端着一杯冰镇葡萄酒一边喝、一边和洪涛抬杠、一边琢磨冰桶里为啥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有冰!
“说了你也听不懂,就像你给我讲那些先哲们的理论一样,我也听不懂。·”在物理、化学、数学、航海这些问题上,赛义德难望洪涛项背,连当徒弟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其实不适合当皇帝,您和威廉陛下一样,对这个位置并没有很大的热情,可是你们两个人却又干得最好。世上的事情真是复杂。”赛义德拿起一小块儿冰,扔到了杯子里,闲聊嘛,根本没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对脑子里整天都在思考问题的人来讲,其实就是一种休息和放松。
“来人……外面谁放枪呢?”突然,洪涛从地毯上坐了起来,他的耳朵很灵敏,远处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狂野里会传得很远。这种声音洪涛很熟悉,是枪声。
“不清楚……好像是西边的岗哨。郎队长正要派人前去查看。”帐篷门口的卫兵很快给出了回复。
“查看个屁,吹哨子、灭灯、点火!”洪涛直接从站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拿起了自己的两把短枪,连腰带都没系,就往外走。
“陛下,出什么事儿了?”赛义德并没听到枪声,或者听到了,却不知道这种声音是什么,看到洪涛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啪……”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这次声音明显大了很多。
“我们遇袭了!您就在这里待着,把灯熄了,我出去看看。”这次洪涛真的确定了,不是走火、也不是碰到了什么野兽,真是有陌生人来了,而且数量不少,速度还挺快,否则第一层岗哨和第二层岗哨不会这么快就被突破。·
洪涛不是合格的陆军将领,但他是个百分百的鸡贼,怕死得很。每天扎营的时候,他都会把岗哨撒到五百米之外去,还是暗哨,在黑夜里不走到跟前绝对看不到地上被挖了一个浅坑,毛毯下面还有人。这些岗哨分成了三层,一百米一层,遍布四面八方,在岗哨里还有混合油罐子,只要发现敌情,这些岗哨就会鸣枪示警,同时点燃罐子里的混合油。
当洪涛出来时,西边已经亮起了四五个火堆,营地里哨声四起,陆战队员们正从各自的帐篷里跑出来摸着黑列队,三门甲板炮也掀掉了炮衣,开始装填霰弹。
“陛下,是谁要袭击我们?”赛义德没留在帐篷里,而是跟着洪涛一起出来了,见到远处的火光,拉住了洪涛的袍子,声音都有点颤抖。
“不清楚,反正不会是大宋人,也不会是拜占庭人,跑不出马斯卡港这一片去。来,带上这个,就蹲在这里看,别抬头,明白吗?再去给我拿一顶头盔来。”这时候洪涛也没忘了说怪话,来的人是谁他肯定不清楚,但百分百是这附近的阿拉伯人那是没错的,会不会和赛义德或者阿尔因家族有关系,现在还没功夫琢磨。既然他不想在帐篷里待着,那就看看自己是如何对付这些人的吧。
很快,地面上就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营地西侧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也亮起了一道火墙,十多个陆战队员正玩了命的往回跑,在他们身后百十米处,出现了一大片人影。
“骆驼骑兵!陛下,是贝都因人的骆驼骑兵!”不光士兵们看到了、洪涛看到了,赛义德也看到了,他对这种身影更熟悉,立刻就叫出了名字。
“嘟……”一声尖利的哨响划破了夜空,已经排成了三排的陆战队员同时举起手中的步枪,指向西边那一片人影。
“哒哒哒……”这次不是哨声了,而是一种刺耳的号声。
“啪啪啪啪……”随之而来的就是连绵不绝的脆响,黑夜瞬间就被上百道火光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火光照亮了陆战队员们年轻的脸、照亮了躲在一堆箱子后面洪涛那张狰狞的脸、照亮了赛义德头盔下那张惊恐的脸,同时也照亮了一百多米外那一片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头巾、正在冲锋的骆驼骑兵长满大胡子的脸。
自打第一排枪打响之后,枪声就没间断过,三排陆战队员就像是一副机器,一排一排的上前射击,又一排一排的退了回来。三排人就在原地来回来去的踱着步,既不向前也不后退,把一排排的铅弹向远处那些高大的身影射了过去。
虽然是在夜间,视线不太理想,但是有了那一道火墙,瞄准目标反倒更容易了。因为任何靠近火墙的人都会被照出一个轮廓来,陆战队的射击根本不瞄准,只需要找到远处目标的高矮方位就可以扣动扳机,至于说能不能打中目标,全交给老天爷了。
最原始的滑膛枪有效射程只有不到五十米,超过这个距离命中率就会急剧下降,就算靠数量来弥补也很难。这里有枪管制造工艺上的缺陷,更多的还是为了装填方便,滑膛枪的子弹会比枪膛小几毫米,这样在射击时,子弹就会和膛壁碰撞,不会按照直线飞出去。再加上滑膛枪的子弹是圆形的,气动造型不适合稳定的飞行,所以打远了就没准头了。
但是随着制造工艺和冶炼技术的逐渐提高,滑膛枪的有效射程慢慢提高了,直到美国南北战争时,一下子就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当时美国士兵发现如果把子弹包裹在浸了油的麂皮里塞进枪膛,不仅可以防止子弹掉出来,加快装填速度,还能大大提高滑膛枪的射程和准确度。
目前陆战队使用的就是这个技术,还采用了定装弹药,就是把发\射\药提前封在一个用鲸蜡泡过的丝绸筒里,丝绸筒的一端还包裹着一颗包裹着鲸皮的铅弹。使用的时候直接把丝绸筒一端的鲸蜡扣开,把整个丝绸筒用通条捅入枪管底部即可。
这玩意是洪涛根据后世的各种燧发枪装填技术琢磨出来的,不算百分百剽窃,只能说是借鉴。纸筒便宜但会有残渣,每次发射完了还得清理枪膛,严重降低了发射速度。洪涛把纸筒定装弹用作出口给大宋新军使用,海军陆战队和帝国陆军使用的全是丝绸定装弹。贵不怕,帝国就是富裕,这点成本随时随地就转嫁到别国头上去了,卖给大宋的纸筒定装弹就是按照丝绸定装弹成本出售的。
陆战队使用的燧发滑膛枪枪管制作精度更高,也更长,队员们的实弹训练水平也更高,甚至比帝国陆军还高,因为他们有的是机会跟着战舰去爪洼岛用当地的反抗者真刀真枪的操练,见过血、上过战场的士兵比纯练出来的士兵端枪要稳得多,射击效果也会成倍的增加。
“轰……轰……轰……”几排射击之后,在陆战队的两侧又迸发出三团更大、更亮的火光,同时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炸响,甲板炮开始对进入射程的骆驼骑兵喷发出大片的铁砂。
这三炮比火枪可管用多了,采用密集阵形冲锋的骑兵就怕这种大面积无差别的散射,躲都没地方躲,当时就倒下一大片。不过开炮也有副作用,营地里的驼群立马就惊了,要不是那几十个阿尔因家的随从拼命拉住几只头驼的缰绳,这几百匹骆驼早就向着东边的黑暗跑了,它们也不傻,哪边亮哪边就危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