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颜舜华终于找了个恰当的时间,悄悄儿地将自己的想法十分直白地告诉了方柔娘。
让她没有料到的是,方柔娘毫不犹豫地就表示了赞同,当场点头,拜托她赶紧把事情给办成了,后面方鑫夫妇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会一力承担。
颜舜华觉得如今真的可以放下心来了,这个嫂子是真正地将心完全地放在了颜家。
“嫂子,我回二进就会立刻吩咐人去落实这件事情,您私底下跟大哥说一声,我就不再找他说这事情了。过段时间您找个由头,您让大哥外出一段时间,重建事宜,有些地方大哥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如此方显诚心实意。”
方柔娘点头,双手无意识地轻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我知道。昭明他心太实,很多时候事情做了,但是却总是不吭声,丝毫也不邀功,付出根本就不为外人所知。这一次,既然做了,就要好好宣扬一番,把戏演好了。后面我爹娘他们有什么意见,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我们家甚至不用出面说话,乡亲们就会有话说了。”
颜舜华微微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稍微坐了坐,便告辞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暗卫们行动十分迅速,很快就找好了人,利索地开始了修建的工作。
颜舜华打心眼里就没有想过要让方鑫夫妇有借口再来颜家村搅扰颜昭明夫妇俩的生活,故而特意嘱咐,将方家的房子往好里建,依照她对方柔娘所攒的银两的估计,稍微拔高。
如此是为了应付后头有可能发生的询问,免得实情与解释的话语不符合,漏了馅。
方柔娘在讨论此事时就当场将自己的积蓄拿了大部分出来,要给颜舜华,表示做戏做全套,她不愿落人口实,也不愿自己问心有愧,她真心希望自己娘家此后可以重新过上好日子,所以这钱她必须出,不够的话,就先麻烦颜舜华现行垫付,后面她和颜昭明会慢慢地还钱。
颜舜华原本不想接,但是听她说完之后,却将递过来的银钱郑重其事地接了过来,表示会善用。
方柔娘是真真正正地不一样了。不单只学会了控制情绪,心气也不再浮躁,反而是踏踏实实的,不再搬弄是非,也不再小肚鸡肠,而是开始挺直腰杆做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她在桂花树下站了好半晌,默默地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神情微怔。
“你很闲?”
柏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模样抬头看天,“今儿天气不错,怎么没见你出去慢跑?”
柏润之对颜舜华十分感兴趣,当然,那种兴趣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暗流涌动,而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所起的纯粹的好奇。
如果不是因为柏润之看起来温润有礼,但本质上却极富于攻击性,颜舜华觉得自己也会十分乐于同他做朋友的。
只不过,两人初次见面与重逢,因为霍婉婉的缘故,致使她对他的印象都不是那么的好,所以,深交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还是将这人留给沈靖渊去应对吧。
颜舜华耸了耸肩,没有作答。
柏润之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越走越近,“你的嫁衣绣得如何了?最近看你总是发呆,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啊。”
颜舜华终于翻了一个白眼。
“你真的很八卦啊。”
“八卦?”
对于柏润之来说,这可是一个新词汇。
颜舜华没解释,反而是问他,“你别把锦哥儿逼得太紧了,二姐夫原本就已经早早地帮助他打基础,医术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立马练好的,你着急什么。”
柏润之虽然很少出诊,但是不管是在院子里诊治病人,还是外出救灾害,他都必定带上霍宏锦,无时无刻不在训练他。
“医术好不好,可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的,更重要的还是实战。今日他多跟我接诊,翌日他就懂得更多,说不准就可以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你和霍婉婉不都希望锦哥儿可以成为一个大好人吗?我如今在教他救人的本领,学到后,他将来哪怕不流芳百世,肯定也会在有生之年受人尊崇。”
大夫的地位其实不高,但是越是顶尖的大夫,不论医德如何,都必定是地位超然的。不管是哪个阶层的,都不会轻易对能够妙手回春的高明大夫下手,而这一点,又以上头那些所谓的贵人更为的谨慎。
毕竟,他们更加的怕死。
柏润之双眼微眯,打定主意,让霍宏锦先将最基本的医学常识给搞明白了,基础差不多之后,他就要将自己的研|毒|与解|毒的本领通通教给他。
好人又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未必就不会产生卑劣的想法,做下尤为律法与有悖道德的事情。
颜舜华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但是就凭借一贯以来对他的观察,闻言当即表示了怀疑,“柏二哥你会让锦哥儿继续这么老实的作风?我看未必,不,应该是绝对不可能才对。”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霍宏锦确实因为缺少父亲在身边导致多少有些内向自卑的缘故,恐怕不单只是霍婉婉,就连她也会十分看不过眼他如今对霍宏锦的操练。
在就诊之时,柏润之完完全全是以一个师傅的角色来教导儿子的,哪怕是作为父亲,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一个慈父,所以在教习医术时,只有更严厉最严厉,而不会有日常生活中的温情。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允许霍宏锦犯一点点的小错误,譬如草药的习性,不单只要全面地说清楚相关知识,还得自己亲自观摩实物以及品尝,哪怕那是带了毒的药草。
自他义诊以来,霍宏锦就跟在他身边开始学习。到如今,居然也尝了不下百种药草,有一次还差一点昏厥过去。至于麻痹腹泻上火流鼻血之类的症状,霍宏锦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霍婉婉最初很担心,不过在柏润东的一次特别解释下,她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但是也没有像最初那样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