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靖渊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话,颜舜华一定会笑着揶揄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醋坛子,只不过,比起最初的情绪过激来,随着他们感情的积淀,他或多或少还是收敛了一些的,最起码,哪怕心里酸的要死,表面上还是能够忍得住,保持着该有的让她处置的放任态度。·
至于暗地里他是否有做什么手脚,颜舜华表示随他去了。她总不能在对方表示了对自己的紧张之意后,还非得较劲说他这样太没有男子气概。
只要他是真的信任她也不会完全让她在台面上下不了就好。其他的细节问题,她觉得自己也要适度地配合他,毕竟感情都是需要双方来经营的,她总不能一个劲儿地要求他来忍让自己。
“我和他之间拥有足够的信任,因为建立的过程很难,所以理所当然的防御度也会很高,一般的事情不可能对我们的关系造成负面影响。尤其是,如果他介意的话,他会主动问,我也会给他解释。
虽然各自也都会有小秘密在,但是那都是很小方面的事情,原则性的东西,我们都会主动与对方共享,以做到心中有底。
所以往后你要是成了家,也到了京城生活的话,有时间一定要去找我唠唠家常。·想想数年之后的光景,哈哈,我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也不知道你最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颜舜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虽然因为失恋气场有些灰沉,但是总体来说,这人已经算是度过了这样一段难熬的时光了,剩下的,不过是重新焕发生机,再度出发。
宋青衍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未来夫家在京城?这事情可不好说,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不管是哪个姑娘,总归都不会是他心上的那一位,一念至此,宋青衍心里微微发疼。
颜舜华见状又是一个用力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青衍哥,不要想太多。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醒来后收到了她的一封问候信,如今她过得很好。你也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着眼于现在,努力努力再努力才对。
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不管你遇上的那一个人是多么的让你刻骨铭心,倘若到最后都不愿意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走进你的世界,那么她就注定了只是你人生当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虽然那样的人会惊艳你的时光,却永远都不会像那个仍旧在远方等着你去娶她的姑娘那样,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在无数琐碎的庸常之间,分享你的所有喜怒哀乐,珍惜你的所有笑容与泪水,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日来临。
我相信,那个命中注定要做你妻子的人,哪怕日后你们会因为朝夕相处而产生厌倦争吵乃至冷战漠视,她最后也会陪伴在你的身边,送你归去,或者,反过来,她在你的怀里平静地合上双眼,永远沉睡。”
她的话语很轻柔,甚至让宋青衍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眼前亭亭玉立着的是那个早在自己心间扎根发芽的姑娘,没有颜舜华那般的圆融世故诙谐冷酷,可是却有着相似的面容,有着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让他靠近就会感到舒服得想要永远沉醉的好心肠。
那么干净那么活泼可爱的女子,美好得不可思议,可是转眼却消失不见了,到头来,他甚至连当面告白都做不到。
眼见宋青衍双眼透露出迷茫思念紧接着又是痛楚的神色,就连右手都抬了起来想要抚摸她的脸庞,颜舜华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顺便还狠狠地一巴掌挥过去,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说话就好好说,做白日梦呢,你?”
宋青衍瞬间回神,苦笑数息,“能将她的名字告诉我吗?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
“别,别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上次我可是替你写信去问了,她家长辈虽然没有明着骂我一顿,可是字里行间都是在教训着我有多幼稚有多让他失望。这一次我要是还将姑娘家的闺名告诉你,让你在余生念念不忘,一个不慎巧合让人知道了,那可就是毁人清誉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做。”
“我不会说,就连写都不会写,我只是想要知道她叫什么而已,真的,我发誓。”
宋青衍苦苦哀求,颜舜华只觉得头都要大了,想着他苦苦恋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原本是不食烟火般的大好青年,如今却失魂落魄至此,也怪可怜的。
没等她心软得将“云雅容”的名字说出去,沈靖渊就在那一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又想要插手别人的事情了?云霆要是知道你仍旧与这小子谈论着他的宝贝女儿,非得将你的脑袋都给拧断了不可。”
颜舜华瞬间回过神来,猛地摇头。
“抱歉,我真的不能帮你。对了,我还有事,有空的话下次再聊,再会啊。”
她怕宋青衍又像去年那样执着地缠着自己,刚说完就招呼着穆小茶一溜烟地跑了,大黑狗忠实地跟在了身后,两人一狗迅速远去。
宋青衍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转身回家了。
在他走后不久,河岸边的一簇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周于萍满头草屑地钻了出来,满脸狰狞。
因为离得远,她并没有听清楚颜舜华与宋青衍都说了些什么,但因为两人都是一前一后站着,面对她时刚好都是侧脸,所以两人脸上的笑容她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颜舜华打闹的动作,宋青衍略显无奈却看着像是宠溺的表情,一点不落地被她看了个正着。
她就要远嫁他乡了,可是宋青衍却依然每隔几日就会上颜家四房去,如今还公然在乡间小道上跟颜舜华这么打情骂俏的。
原来他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地对所有的姑娘家都敬而远之,只有在面对她周于萍的时候才会退避三舍,视她为谈之色变的可怕瘟疫。
周于萍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才狠狠地摸了一把脸,就低着头蹒跚着往家里去。
然后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她就回了房,没多久,就悄悄儿地又离开周家,猫着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