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女人啊,说什么男人不可理喻是外星球来的异形,实际上自身才是古灵精怪的外星生物吧?连说个屁也能够说得津津有味乐此不彼。看·”
“……”
后来闺蜜们都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没法记起来了,这一段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有趣闲谈突兀地浮现在脑海,最后却因为那一个爽朗的男声戛然而止。
颜舜华起初只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接着便是不可抑止地越来越痛,尚未力竭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她早已熟悉的脸,一如芸芸众生,平凡至极。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觉得自己今日一定是运动过度了,所以才会引起身体的不适,就连心脏都仿佛绞痛起来。
邵珺在一旁见她脸色骤变,不由地担心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扶你到一边小亭里去休息一会?”
“不要停,往前慢慢地走。”
这时沈靖渊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指导她慢慢地放松身体。
颜舜华下意识地就照着做了,忍着那突如其来像是要淹没自己的悲伤,一步一步地朝前慢慢走去。
邵珺跟上,距离不断缩进。
竹香见状,默默地跟了上来,在另外一侧扶住她。·
“我没事,就此告辞。竹香,扶我回房。”颜舜华直到自己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才向邵珺点头作别。
回房后她并没有立即坐下休息,而是在室内绕圈走了十来圈,待浑身的汗水都出完了,才泡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你之前在想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沈靖渊却也感应得到,大抵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开始还好好的,你没理会邵珺,约莫是胡思乱想太过入迷的缘故,可是怎么突然间情绪就低迷了下来?就好像是从峰顶瞬间掉到了谷底那般。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
“没什么。”
颜舜华窝在被子里,语气懒懒的,但终归还是回答了他。
沈靖渊这一回终于是高兴了,“我立刻掉头回去好不好?你别生气。也不用暗自神伤。”
“随便吧,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我还能阻拦你不成?”眼角控制不住地湿润开来。颜舜华烦躁地将被子拉上来,直接盖住了脸。
沈靖渊不说话了,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有某种曾经出现过的对于危险的直觉预感。
她是,想起了那个前任了?到底要多深的感情,才会让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的份上,还对那人念念不忘?
甚至还为此心痛难当,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沈靖渊抿唇,感受着她的呼吸不畅,还有那液体自眼角蜿蜒爬下的轨迹。心内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直接把自己的心都烧成了窟窿那般。
她想要回去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想要再见到前任恋人吗?
当头一棒也不过如此。
沈靖渊心内涩然,只觉得自己被那个没有踪影没有形象没有味道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狠狠劈来一剑,偏偏他永远不可能认识甚至是反击对方,只能够任由那无形却又犀利的长剑朝自己袭来,正中心脏。
他怎么能够跟一个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较量?
那个人要是还活着,那便是她回去的最强有力的理由,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除去。那个人如果死了,那便永远都会活在她的心底。永生永世像是幽魂那般游荡在她与他之间,不可磨灭,甚至还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来越深刻。
他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抽痛起来。
“颜舜华,你……”
他没有说下去。垂眸半晌,脸上的痛苦神情完全收敛,当即向甲一传令,即刻继续南下。
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回去的必要。
既然她在心中苦苦思念着的那个人不是他,她为之感到心痛甚至忍不住流泪的那个人也不是他。那么他沈靖渊,便没有回去的理由。
他不是神,他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普普通通的男人。
身份再高贵,功勋再卓著,家世再辉煌,实力再雄浑,谈吐再优雅,长相再俊秀,当没法吸引心爱的女子的目光进而得到她的爱恋,那么便都没有用。
全员准备好,沈靖渊便面无表情地率先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而另一头,颜舜华直到午饭时间,才睡眼惺忪地起来,重新洗漱去吃饭。
完了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留在云宣氏身边逗趣,很快就退出了客厅,想要回房整理心情。
邵珺却尾随而来,神情关切地问道,“世妹这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可要看看?”
颜舜华眉头微皱,并不想与他过多交谈,“没事,有些锻炼过度,身体倦怠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如此这般甚好。我陪你散步消食。”
他踱步至她的身边,自然就像是从前一直这么做的那般,“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可惜不能在去红山坳赏梅。听说那里的梅花是洪城一绝,你上回去了,感觉如何?”
“名副其实,日后邵大哥有空去了就知道了。”
邵珺笑笑,见她不太想说话,便自顾自地将自己曾经见识过与听闻过的一些关于梅花的美景描述给她听,末了点评道,“梅花向来清冷傲骨,说起来,某些时候世妹也像是风雪中屹立不倒却暗香浮动的红梅那般让人心折呢。”
“哦,是吗?”
颜舜华看向外头的雪,跑步时候的沉重寒冷,通通都化为漫天的飞花,摇摇欲坠,“记得之前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与我太过靠近吧?想知道理由吗?”
邵珺闻言挑眉,饶有兴趣,“是要婚前保持距离,所以延长婚后的新鲜神秘感?”
颜舜华扯了扯嘴角,“不,我只想告诉你,倘若你再这么下去,恐怕这亲事就会黄了。一意孤行的后果,向来都不怎么美妙。”
云雅容回归本位他再来接触才是找对人啊。
“呵,放心,我会小心谨慎,保证不会说蠢话做错事惹恼你,以至于未来的妻子大人恼羞成怒落荒而逃的。”
见他还有心情贫嘴,显然压根就没有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颜舜华耸了耸肩,“随你,日后别怨我没有事先警告你就行。”
站在自身的立场,她已经尽到了作为数面之缘的朋友的义务,他听不听地明白又是否按着建议行事,那就不是该她操心的了。
反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姻缘一事,除了月老,谁又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