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璜沉默三秒钟,点了点头。
“不错,我便是欲换取这枚天机夺命丹。小唐,你说,你家大人可有此物么?”
唐楠竹脸色顿时微青,完全明白了史璜的心思。他低头思索半晌,猛地抬头:“我家大人处,确有类似丹药,名为五石金丹,只不过却是冲击高级境界所用,药效奇猛无比,非一般人可服用。”
史璜血红的眼珠咕噜噜地转着,判断着唐楠竹的说词是否有诈。
“据大人说,此药常人服用,百死无生。唯有强者冲关,借助其燥攻之力猛击境界屏障,十亭中可进阶者一亭。”唐楠竹微微摇头,“本人进阶时,得大人赐下半丸五石金丹,侥幸成功。”
史璜恍然道:“难怪,以你的资质,居然也能如此快的晋级暗境成功,原来如此!不过也太冒险了些。”十分之一的机会,对唐楠竹这种出身的溪蛮贵族,实在过低了。
“唐某也是无奈,满溪积弱,不振作便有灭族之险。再说,不九死一生,岂能享受大权在握之快慰?”
史璜赞同:“这倒也是实话。武溪覃三转,酉溪沙摩归,都不是安分之人。阿沅又不肯回归,也是难为你了。”
唐楠竹瞧他的态度,暗感不妙,心道:“这人为何毫无半分激动失色或者贪婪念想?难道晋阶并不是他最迫切的追求么?”
咬了咬牙,还想最后做一番挣扎。
“府君欲求天机夺命丹,单凭盘瓠神钟,基本没有成功可能。若将此钟交予我家大人,换取五石丹,倒有极大可能。”
史璜哼哈一声,没好气地看着他:“巧舌如簧,说的就是小唐你这样的人呐!”
唐楠竹心底一沉,微笑道:“史府君,唐某所言,句句是实,并无半点虚假。”
“我知道。”史璜看着唐楠竹,微微叹了口气,“武陵诸溪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位智者,对我大汉却不知是福是祸呢!”
唐楠竹大惊失色,身形一纵,立时往后退却。
赤影一闪,一闪,再一闪。
噗!噗!噗!
连续三声轻响。
史璜这“赤蛟三现”使得没半分火气,赭鞭灵蛇般闪动三下,三名如山似柱的魁梧汉子一碎脑,一割喉,最后一个,胸腹中鞭,五脏六腑烂得一塌糊涂。
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纷纷气绝倒地。
一时间,雪白的布衣上,满是血红浆黄。
唐楠竹站在仅存的第四名大汉身后,脸色苍白,俊朗的眉毛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连续纵跃躲闪史璜的赭鞭,对他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运动,精力消耗非常巨大。
他前面的那具高大肉盾眼见同伴个个不幸,身侧脑浆碎肉撒了一地,面色极不好看,却依然握紧木棍,屹立不动。
“逃命的身法倒也不错!”史璜赭鞭信手一挥,又已缩回袖中,“看在你这四名忠勇属下的份上,本官今天暂且饶你一命。切记,告诉你家大人,勿要生出妄念!不然,我大汉就算此等时刻,也不难将尔等一鼓灭杀。”
唐楠竹牙关紧咬,道:“府君今日所赐,唐某拜受。敦敦教诲,不敢或忘!日后再来请教。”
史璜笑了笑,道:“小唐,本官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资格向我请教!若再有下次,就只有你的血,和性命!”他血睛一扬,斜睨对方,“滚吧!”
唐楠竹苍白的脸上瞬时布满红晕,仅存的那名大汉搀扶着主人,急急忙忙离开山洞,快速而去。
史璜纵声大笑,意气狂放无忌。
“老爷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对那位帅哥,手太狠了点吧?”覃钰从怪石后面走出来,脸色有些怪异。
他只看过一眼唐楠竹,对他颇有好感,觉得史璜如此霸道强横,随手打杀他的手下,很是不对。
“小子,居然敢教训老夫?”史璜道,“你是不是觉得,本来双方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被我这么一逼,羞辱了那么几下,变成了死仇,不合当下的局面?”
覃钰实在地点点头。
“那是你不懂武陵蛮!”史璜教育道,“武陵五溪,各不相属,互有争斗,但一旦遭遇战争灾荒等事关阖族生死的大事,却必定同气连枝,倾力相援。”
覃钰哦了一声。
他看一眼覃钰:“让你那女伴出来吧,老夫认得她师父,不会对她不利的。”
覃钰一愣,老家伙感应这么灵敏?
戏芝兰从怪石后俏生生地闪现出来,略一个万福。
“小女子拜见史府君。”
“好,令师一向还好吧?”
“多谢府君关心,家师身体安康。”
两句没营养的寒暄,覃钰见史璜对戏芝兰确无恶意,便打断他们叙旧。
“老大人,你继续说武陵蛮吧。”
史璜道:“其实也没什么说道。雄溪邓千万夫妇设伏、武溪覃三转引诱,这满溪的唐楠竹又来游说,都是一个目的。”
“盘瓠钟?”覃钰心想,你抢了人家的镇族宝物,激起反弹也是正常。
“若只是盘瓠钟,他们倒无须如此了。”史璜摇头,声音渐冷,“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些人都是受人差遣,不光要取回盘瓠钟,还有老夫这条命!”
“不至于吧?”覃钰不太相信,刚才唐楠竹说了,要以五石金丹换回盘瓠钟,听上去不似有假。
“五石丹确是灵药,若老夫是寻常暗境顶峰强者,倒是非心动不可了。”史璜淡淡道,“可是老夫知道,若我真的服用了那五石金丹,顷刻之间便将七窍流血,全身经脉碎裂而亡。此中道理,不仅老夫知道,那唐楠竹也知道。”
覃钰一头的冷汗,难怪史璜突然翻脸,一鞭子敲死仨。原来那相貌堂堂的唐楠竹,为人居然这等阴险,金威跟他比起来,简直可以说伟光正可,真诚善良啊!
“小子,教你个乖!看人,不要只看脸!”史璜瞥了戏芝兰一眼,老实不客气地甩了覃钰一脸唾沫星子。
“错!”覃钰抹了抹脸,不服气地反驳道,“孟老大说过:‘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人都活得这么苦了,怎么能不好好养养眼?是吧小兰?”回头看看戏芝兰,愉快地点了点头。
被他这么色眯眯地看过来,戏芝兰的小脸小小红了一下,心里莫名地却甚感愉悦,想道:“他是夸赞我美么?”
史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覃钰说的孟老大原来是孟子,不觉一阵无语。
“这唐楠竹能找过来,其他各溪蛮的精夫强者们自然也能,虽然老夫不惧,不过也许会干扰你最后的进阶。跟我走吧。”
覃钰点点头,就算没那些人来烦,这满地颜色糊糊的,也没法收拾了。
“那啥,老爷子,最后问你个事。”
“什么?”
“你放走唐楠竹,真的只是看在他四个手下的份上么?”覃钰脸色诡异地一笑。
史璜身子顿时一僵,脸色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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