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欧阳剑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件公文,便和夫人驱车前往上海军管会。吉普车刚刚使出街口,结果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截。欧阳剑有些迷惑,吩咐警卫员下车去看看。不久警卫员回来后表情怪异难以启齿,当着梅芳的面不知如何回答。“发生了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欧阳剑皱起眉头。“首长,是妓女大游行!”警卫员话音刚落,果然妓女大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过来。
这些红尘女子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唇红齿白、浓墨重彩。她们打着标语口号:我们吃饭,为什么要查封妓院,为什么要遣散,我们要民主,总之标语口号五花八门。妓女上街游行,绝对是新鲜事。欧阳剑对于这类事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但是意识到陈毅肯定遇到麻烦了。“欧阳,没有想到妓女上街游行,可谓是千古奇闻。“没有什么滑稽的,她们也要生存,看来陈兄有些操之过急了。”
欧阳剑走进市府,陈毅正招急属下开会研究对策。欧阳剑和梅芳在客厅落座不久,陈毅表情凝重走进来。“陈兄,来的路上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我考虑不周,本来是想解脱她们,结果适得其反。三天前军管会下令查封了上海所有妓院、赌场、烟馆,并宣布所有妓女变成自由身。可是没有想到这些妓女不买账,她们根本不愿意回家。妓女游行我到不担心什么,我担心重庆方面会大作文章。”
“陈兄,操之过急了。一纸公文,解放了她们,本来是做了一件好事,结果弄巧成拙。你想过没有,她们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很多人早已经和家人失去联系,甚至不知道家在哪里。即便有家她们也不敢回去,传统的观念会要了她们的命。”“问题是妓院已经下令查封,不能出尔反尔呀!我们开会正在研究这件事情!我有些焦头烂额,欧阳兄,你有什么好办法?”“既然做初一干脆做十五。”陈毅眼睛一亮心领神会。
陈毅离开后,梅芳迷惑询问:“初一、十五是什么意思,打的什么哑谜!”“既然查封了妓院,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们就要负责到底。没有人心甘情愿从事妓女职业,绝大多数都是被迫而为。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所为必须给她们寻找出路,接下来对妓女集中管理,有病的给他们治病,要像对待兄弟姐妹对待她们,这样她们才能获得新生。”“欧阳,我支持你,我要帮助她们。”
欧阳剑来到电报室,首先向总部发了一封电报,大致意思是伴随战争的进程,利用收复失地的有利局面,趁机铲除城市毒瘤,如此代价和风险最小。同时要采取相应的步骤,要让从事这些职业的人洗心革面,同时要想方设法解决他们的生计。欧阳剑建议以上海作为试点,积累经验然后推广。接着欧阳剑发了第2封电报,要求2兵团司令官贺龙,立即在所属野战医院抽部分医生组建医疗小分队来上海。
妓女大游行结束后当晚,全市展开行动,妓女被集中关押在一座码头仓库区。行动很迅速,截止到天亮行动很顺利。一大早欧阳剑进入指挥部,见陈毅双眼发红道:“陈兄,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真怕出乱子,还好很顺利。不过几千妓女集中关押,吃喝拉撒如何解决,我现在手里缺钱。欧阳兄,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不会让你难堪,这是两万美金如果不够,你直接向高国英化缘。”
“高国英到上海了?”“他的财团从重庆迁来了,总部决定今后市府的额外开支由他的财团提供。”“太好了,有了资金支持我就放心了。”“梅芳和张倩决定去码头区协助工作,并以你我的名义做安抚工作。另外,我要求贺龙立即在所部野战医院抽调医生,组建一支医疗队,今天下午到。”“欧阳兄,由你坐镇,任何困难都可以化解。这次妓女大游行如此统一,我猜测有可能是重庆方面暗中鼓动,否则不可能一呼百应。”
“重庆方面插手不可能,上海的妓院绝大部分掌握在黑帮手里。查封妓院、赌馆、烟馆堵死了他们的生财之道,我可以肯定始作俑者一定是黑帮。”“上海的青帮老大是杜月笙,可是此人抗战有功,如果处理不好,重庆方面更会大做文章,恐怕总部也不会同意!”“抗战有功,并不代表今后继续胡作非为,我想杜月笙会明白是非的,让妓女大游行恐怕就是他们的杰作,这是在向我们施压。”
欧阳剑接道:“陈兄,你安排一下,我要和杜月笙等黑帮头目见面,必须下猛药!”当天下午,上海的帮会头目接到接到通知,欧阳将军、上海市长陈毅要面见。下午,市府门前停满了黑色小轿车,各帮会头目来到市府齐聚。原上海有三大青帮头子,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由于张啸林投靠日本人被军统刺杀,黄金荣在日伪占领时期,拒绝出任伪职,不向日本人屈服彰显了民族的气节。
杜月笙抗战爆发后前往香港避难,后来从事抗日活动,在上海青帮大鳄中,他的抗日态度最坚决。时下黄金荣、杜月笙依然是上海青帮的代表人物,其它小帮派头目可以忽略不计。会客大厅,众小帮会头目见到黄金荣、杜月笙纷纷见礼。由于杜月笙抗日有功并获得老蒋的赞许,因此他的地位明显高于元老黄金荣。黄金荣和杜月笙坐在一起商议。“名墉老弟(杜月笙),看来共党是因为妓女游行要兴师问罪?”
黄金荣肥胖的面孔有些灰暗,显得衰老、萎靡。“黄老前辈,妓女也是人,她们也要吃饭,我就是想看看共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杜月笙清廋、干练,神态安详。“欧阳将军是煞神,老弟抗日有功可以无所顾忌,可我就是被屠的羔羊,只好听天由命!”黄金荣叹了一口气。“前辈,请你放心。如果承担责任我来,况且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陈毅市长、欧阳将军道!”
伴随一名军官高声呐喊,陈毅、欧阳剑一前一后走进来。众人闻听急忙站起来,不少人腿打颤哆嗦。面对众人陈毅道:“诸位,上海光复,从新回到人民的怀抱。日伪统治时期,上海这座美丽的城市满目苍痍。如今百废待兴,把大家找来就是商议,战后上海恢复经济持续,百姓安居乐业的问题。过去已经是历史,我们不想追究历史问题。从现在起我们要构建一个文明、健康、商贸繁荣的新上海。”
“一句话我们要铲除黑恶势力的毒瘤,今后黑帮势力将不复存在。军管会已经下令查封所有妓院、烟馆、赌场,今后只要合法经商,我们会保护各位的合法权益。对于各位米,下一步我们要观其言、观其行,并且说到做到。”陈毅的发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压根不是妓女游行的事情。陈毅讲完话后,欧阳剑走到黄金荣和杜月笙面前道:“黄先生,杜先生,在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你们没有失去民族大节,而且为抗战做出了贡献,本人深表谢意!”
“二位先生,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不是抗日的原因,今天你们都会成为阶下囚。战胜日本强盗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下一步我们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中国,一个文明昌盛的新社会。诸位,方才陈毅市长说的很温和,观其行、观其言。今后你们要合法经商,凭着自己的劳动和智慧获取钱财。坑蒙拐骗、尔虞我诈、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哄抬物价等等一律严惩。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发现有以上行为,一律发配边疆、劳动改造。”
欧阳剑话锋一转接道:“黄先生,你是青帮的元老。浙江余姚人,1867年生于江苏苏州,今年77岁。黄先生字锦墉小名和尚、错号麻皮金荣。是上海滩成就了你的野心。黄先生于1900年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担任巡捕。作为上海滩的流氓大亨,你出身贫苦。加入帮会组织后,利用其帮会势力、网罗门徒、左右逢源。并在各行各业钻营,其手段残暴残忍,继而成为一方霸主。”
欧阳剑对于黄金荣历史谙熟,可谓是语惊四座,黄金荣惊的目瞪口呆,双手不由自主颤抖。“黄先生,陈毅市长说过既往不咎,主要是看今后的表现。你是一个瘾君子,我要求你把大烟戒了起到表率作用!”黄金荣脸色煞白机械的点头。欧阳剑转向杜月笙道:“杜先生,原名月生、后改名名墉、号月笙。出生于江苏川高桥南杜家宅。杜先生4岁以前,父母相继去世,先后由其继母和舅父养育。”
“14岁那年,你到上海十六铺宏源盛水果行当学徒。其间,日夕与流氓、歹徒为伍,并且嗜赌成性,不久被开除,转到水果店的当学徒。后来你加入青帮拜陈世昌为老头子。陈世昌是小东门一带的流氓头子,在青帮中属于《通》字辈。而你属于《悟》字辈,由于陈世昌的关系获得黄金荣的赏识进入黄公馆,继而开始叱咤上海滩的生涯。可是说你们的发迹,是罪恶和残暴的产物,你们的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杜月笙冷汗冒了出来,脸色同样煞白,没有想到欧阳剑对于自己的身世如此了解,简直是赤裸裸的让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欧阳将军,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一直在忏悔。”杜月笙用手帕擦冷汗,稳重的神态荡然无存。欧阳剑的目的达到了话锋一转接道:“杜先生,抗战爆发后,尔深明民族大义,为抗战做出了贡献。可以说你的表现可圈可点。过去了已经成为历史,希望杜先生彻底洗心革面,做一个合法的商人。”
“请欧阳将军、陈市长放心,今天当着二人的面发誓,绝不再染指非法生意,请监督我。”“诸位,要想雷厉风行铲除你们易如反掌,至于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就是考虑到你们为抗战做出了贡献。杜先生,我希望你为构建上海的经济持序发挥作用!现在我宣布:上缴所有武器、刀具,取缔所有私人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