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剑走到上船的验票口处,上下船的旅客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观看,大概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欧阳剑驻足查看,只见一名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音带着哭腔。
“老总求求你让我们上船吧,孩子他爹在武昌出事了,不知道死活,求你大慈大悲行行好吧!”“不行,小孩子必须补票,这是规矩。”一名验票的水警态度蛮横摇着头不同意。欧阳剑抵近观察,见女人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脸色蜡黄。从面相看女人足有40岁,可是这个时代底层百姓普遍显老,欧阳剑知道自己的判断不准。
女人手里拿着两张票,她身边分别站着男孩和女孩。男孩年龄大约十来岁,女孩有七八岁。男孩女孩长的十分瘦小,脑袋大脖子细明显营养不良。孩子也穿着落补丁的衣服,但是洗得很干净。欧阳剑判断女人大概没有钱,只买了两张船票。
女人眼里流露出绝望的表情,小姑娘开始哭泣。“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剑本能的发出询问。“先生,这娘们只买了两张船票,三个人就想蒙混过关,这样的刁民不值得可怜!”水警见欧阳剑西服笔挺是有钱人,连忙点头哈腰解释。“这位老爷,我们不是逃票的,是手里实在没钱了。孩子他爹在武昌出事了。”女人说完开始抽泣。“他们的票我来补上,让他们上船吧!”“这位先生仁慈还不快谢恩!”水警大声呵斥,女人千恩万谢登上甲板。
“小马,你拿两块银元送给他们,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身无分文怎么行。”“先生,这样的事情多了,咱们能救得过来吗?”小马似乎有些心疼。“让你去快去罗嗦什么?”“是呀!这一家人太可怜了!”上官云流露出女性的慈善。如此这般让欧阳剑心情恶劣起来,无心再欣赏外面的景致回到船舱。又经过一夜航行,次日早晨客轮到达武汉。
迎着早晨的旭日,欧阳剑登上码头举头眺望武汉三镇的轮廓,内心发出感慨。昔日的武汉作为中原腹地的商贸城市,繁华妩媚。今天映入眼帘的景致,似乎看不到任何昔日的影子。当下的武汉城市破旧,尽管人流如潮,商业气氛浓厚,可是透过斑驳的城市风貌和人们的穿衣打扮,可以看出苦难深重的中国社会是多么积弱贫穷。悠然间欧阳剑更生出改变祖国命运的、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好心的老爷,大慈大悲恩人!小女子给你磕头了!”欧阳剑回身一看,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大嫂不要这样,你们有难伸出援手里所应当。”欧阳剑急忙搀扶起女人,上官云也把两孩子拽起来道:“大嫂,听你说男人出事了,他是干什么的。”“好像是在兵工厂干活,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上个月我男人没有给家里寄钱,后来捎信说男人出事了。”
闻听兵工厂三个字,欧阳剑灵机一动道:“大嫂,你没有来过武汉吧!”女人点点头。“大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来武汉就是游玩的,我们陪你一起去看看如何。”“老爷,这可使不得,下女子万万不敢再麻烦恩人了。”“大嫂,或许我们能帮上忙,你就不要谦让了!”上官云也劝说,女人感动的又要下跪,欧阳剑急忙制止。路上经过了解,女人的男人名叫庞金贵,在兵工厂干活已经十余年。听到这个情况欧阳剑感觉自己的运气太好了,简直是有如神助。
汉阳兵工厂位于武昌城内,这座兵工厂规模庞大,经过满清时期直至民国,厂区几乎扩大了一倍。但是这座中国最大的兵工厂,生产的步枪却没有本质的飞跃,产量很少不说甚至有些退缩。目前民国成为世界武器的推销地,汉阳造步枪由于性能差,有钱的主基本上都购买外来武器,因此限制了汉阳造步枪的发展。目前国民政府也深刻认识到这个问题,正在与德国政府洽谈,并在毛瑟步枪基础上加以改进,这就是后来的中正式步枪。
欧阳剑经过反复思考、反复比较,根据当时民国的现状,打算分几步走生产自己的制式武器。眼下若想在短时间内生产一款新式步枪根本不可能,慢说技术力量、生产工艺做不到,就是原材料也达不到要求。要知道一款制式武器是综合技术的产物,如果武器随便就能制造出来,恐怕民国的武器早就会泛滥成灾了。就那汉阳造来说,很多国内的兵器专家,明知道有缺陷,但就是无法解决,由此看出武器在制造方面难度有多大。
尽管欧阳剑对于武器非常精通,但是仅局限在使用方面。若让他设计制造武器,根本做不到,这就叫做隔行如隔山。如何因地制宜,如何自己生产并制造武器,这是欧阳剑日后的目标。经过考量当下的实际情况,眼下唯一能仿造的就是汉阳造。
欧阳剑心里清楚,汉阳造的缺陷在闭锁部位和枪管上。如果在闭锁装置和钱枪管上做文章,汉阳造的性能就会大幅提高,如果再逐步改进子弹火药性能,汉阳造肯定能提升档次,即便这样也不是一日之功。
眼下汉阳造普遍装备国内的部队,无论在使用性能方面,还是在熟练程度及保养维修方面,仿制都是不二的选择。尤其是很多淘汰的汉阳造,经过改进都会成为一款新的步枪。另外欧阳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在下一章会详细论述。总之改进的难度在闭锁装置和枪管上,欧阳剑自信这个问题相对来说能解决,当然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一行人到达汉阳兵工厂,经过多方打听,一名工友把他们带到一个工棚。工棚非常破旧四外透风,尽管武汉寒冬腊月不如北方凶猛,但住在这样的工棚里也令人不堪忍受。
工棚内一名廋弱的汉子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被子,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床头上放着一碗稀粥,显然没有动筷,女人见到男人猛然扑上去,大声呼喊男人的名字,两个孩子也跟着啼哭。床上躺的男人,神智有些不清醒,只是瞪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女人,试图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欧阳剑急忙上前掀开被子,发现男人的左腿踝关节上着黑乎乎的药,并且红肿创面已经溃烂。
欧阳剑伸手摸着男人的头滚烫。“他的伤口已经发炎化脓,并且发高烧神志不清立即送医院。”这时又来了几名工友,来不及寒暄,众人七手八脚把男人送往医院。不久,一名洋大夫用英语与欧阳剑交谈。“先生,送来的还算及时,不然会得败血症性命难保。目前他的生命能保住。”“我想知道他的腿能不能保住!”“这不好说,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大概欧阳剑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气度不凡,洋医生非常客气。欧阳剑安慰女人了一番让他放心,然后对小马、陶勇道:“你们两个去南大街按照这个地址找到高掌柜。小马认识高掌柜,让他来一趟。”二人走后,欧阳剑又吩咐上官云去买点吃食。当天下去,小马、陶勇带着高国英,郝天柱匆匆而来。见面自然欢喜一场,欧阳剑发现郝天柱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显得有些狰狞。想必这一年多来,他们不是一帆风顺的,肯定遇到了暗礁险滩。
女人要在医院陪护男人,欧阳剑让上官云说服女人把两个孩子带走。女人有些为难,欧阳剑决定让小马留下来陪伴,打消女人的迷惑。上官云毕竟是女人心细,回去的路上为两个孩子置办了一身新衣服。高国英的铺面是临街一间杂货铺,铺面不是很大。“先生,我让你失望了。”高国英脸上流露出歉意。“能在武汉立足已经不错了,你们一定遇到了很多困难。”
“大队长,你的谋划是对的,在云水县建立秘密根据地,足见大队长智勇双全。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真是可喜可贺!”高国英黑红的脸膛闪动着兴奋。“大队长,说说云水县的情况,让我们高兴高兴!”郝天柱有些迫不及待。
未等欧阳剑开口,高夫人带着一对女儿急忙出来迎接,高夫人慈眉善目,骨骼很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女人。两个女儿很壮实,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欧阳剑的身份他们不知晓,见高国英称呼老爷,想必这是东家来了,因此高夫人神态有些忐忑。上官云陪着高夫人说话,三个人进入离间。欧阳剑伸出手热情道:“高国英同志,郝天柱同志,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秘密支队向你们致意。”
“大队长,没有想到秘密支队发展的如此之快,简直不可想象。”郝天柱迫切想了解云水县的情况。高国英有些郁闷道:“欧阳剑同志,我辜负了组织的信任,一直没有打开局面。眼下武汉虽然繁华,可是买卖都被有势力的人控制,轻易涉足便会招来灾祸。郝天柱同志脸上的伤疤,就是遭到了暗算。”“队长,我手下现在有十几个人了,自保没有问题。”
“你们的任务是做合法生意!黑吃黑不是咱们的目的。”欧阳剑沉吟了一下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但是杂货生意不好做也无法做大。在码头上我见到不少货船拉着瓷器。武汉号称九省通衢,是货物集散地。尤其是景德镇的瓷器经过武汉码头向河南,四川乃至西北流通,利润一定非常大。”“你说的没有错,但是瓷器需要大笔资金,我们是小本生意根本做不来。”高国英摇头。
欧阳剑笑笑道:“做买卖要讲究身份,你这间杂货铺太寒酸。者次我来是送及时雨的,杂货铺继续保留,日后可以作为秘密联络点使用。但是你必须购买一间气派的铺面和宅院,以此彰显你的身份。我们要尽快疏通景德镇至武汉的商路,日后我有大用。”“经你提醒我想起来,铺面倒是有,前街有一家瓷器店,老板姓苏我认识。不久前他的一艘货船被土匪抢劫血本无归。眼下债主逼门。苏老板已经放出风要出售瓷器店和后面宅院。”
“好哇,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我们就买下来!”“说得轻巧,没有10根黄货根本买不下来,我的家底你不知道!”欧阳剑笑着走到包裹前打开,里面黄灿灿的金条露了出来。高国英和郝天柱顿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