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新击发到子弹击中那名山贼,前后总共也就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所以在被子弹贯入头颅的时候,那名山贼还没有完成弩箭的瞄准。不过,这家伙在临死的那一刹那,由于身体的抽动,手指还是扣动了弩箭的扳机。因此,那支并没有进行精确瞄准的弩箭,还是向着官道上比武场的方向射了出去。
高速飞行的弩箭带着锐利的破空声,从比武场上方越过,扎入了官道靠近小山村一侧的泥土中。因为杨新射击的声音而暂时跳出圈外,正在寻找声音来源的刘继业,这时也意识到这些山贼在山岭上还有埋伏,而且对方要攻击的对象只怕就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的偷袭失手了。想到这里,刘继业不由得火往上撞,双目一瞪与自己比试的那名山贼,就要出言斥责。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自己这边的队列中,传来随从杨兴的声音:“将军,速速伏下,以防再有暗算。”
虽然刘继业并不太相信在自己全神戒备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射冷箭伤到自己。但是,出于人类躲避危险的本能,他在听到喊声后,还是下意识的一边往对面山包上望去,一边略微伏低了一下身子。
就在刘继业俯身的一刹那,所有为他压阵的“清园”护卫们都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随着一阵轰响,在缭绕的青烟中,对面的山贼被打倒了一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还没等其他山贼反应过来,护卫们已经将燧发枪往地上一扔,抽出身上的长刀,呐喊着冲了上去,对准那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山贼一顿砍杀。与此同时,在村口把守的护卫也在曾志林和常生俊的率领下,从村子里冲了出来,在两翼进行包抄,意图将这些山贼合围起来继而全歼。
当山贼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全力抵抗的时候,他们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优势了。再加上武艺高强的刘继业在一愣之后也加入了战团,所以战斗的形势很快就往一边倒方向发展了。有些山贼见势头对自己不利,转身就往山上跑。结果,所有逃跑的山贼只要脱离了双方混战的范围,都会遭到杨新手中95式自动步枪的点名,一个个丧命在他的枪下。那个给山上发信号,离开大队人马有几步距离的山贼,因为最早脱离人群,所以是第一个被打倒的。
面对面的厮杀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剩余的山贼大部被杀,只有大约十来个有机会跪地投降。刘继业将收缴俘虏兵器并把他们捆绑起来的工作丢给曾志林等人来做,自己则迅速跑到村子对面的山包上,去搜寻那名意图偷袭自己的山贼的踪迹。结果,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原以为肯定已经跑掉的山贼却脑浆迸裂的躺在山包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刘继业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这名山贼的头颅及其附近,却没有发现任何箭矢的痕迹,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名山贼是被什么东西打破脑袋的。如果说是小型暗器,可自己这边的人都离他有百步左右,一般意义上的暗器根本不可能打这么远呀。刘继业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时山包下传来了杨新呼唤他的声音,他只得暂时作罢,走下山去和杨新等人碰头。
此时,在于文德、宋飞扬和小酒馆老板的号召下,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山贼已经尽数被歼的村民们纷纷来到官道上,帮着“清园”护卫们收拾山贼的尸体,清理官道上的血迹,一时间官道左右甚是热闹。
见战场这边声音嘈杂,不是讲话之所,杨新和曾志林在将打扫战场的工作交给常生俊后,便与于文德、宋飞扬和刘继业一起回到了村里的小酒馆,商量此战的善后事宜。
五个人在小酒馆里坐定之后,喝着老板娘端来的茶水,开始商谈此事应该如何善后。作为北汉的现役将领,刘继业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他略一思忖,说道:“这事其实好办,待咱们把那十来个被抓的山贼审问一番,得到他们的口供之后,小将就派随从去繁峙县报官,让县衙派人过来查勘现场,点验山贼尸体,并将那些俘虏带回县衙治罪,剩下的事就交给繁峙县去办理,咱们就不用去理会了。”
杨新等人听了都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表示一切均由刘将军做主。刘继业也没有推辞,当即就将自己的随从杨兴叫来,让他马上就出发,赶往繁峙县,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知县,让其派人来处理此事。
说完,刘继业又向老板娘要来纸笔,给繁峙县知县写了一封信,说明事情的经过。杨兴接过信贴身放好,转身出了小酒馆,打马直奔繁峙县城而去。
打发走了杨兴,五个人在小酒馆里又喝了几口茶,聊了几句闲话后,刘继业把话锋一转,问道:“小将有几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还望诸位员外不吝赐教?”
杨新基本上已经猜到刘继业要问什么,也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说辞,因此答道:“‘赐教’二字实在不敢当。刘将军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只要是在下能回答的,必定知无不言。”
刘继业说道:“既然杨员外这么痛快,那小将就不绕弯子了。小将想向杨员外请教,是何人发现了山贼藏在山包上的同伙?此人又是用何种厉害武器要了山贼的性命?员外手下的那些护卫用来杀敌的那些长管子又是何种武器?员外在辽国不过一介布衣,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刘继业一连串抛出了好几个问题,但都在杨亲的预料范围之内,所以杨新不慌不忙的答道:“刘将军的这几个问题在下可以一一解答,但在解答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刘将军能够答应。”
刘继业见杨新回答问题还要提条件,有些奇怪道:“杨员外这是何意,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不成?”
杨新点点头,说道:“不错,将军问题的答案于我等兄弟致关重要,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在下可以这么说,今晚如果不是因为事关我等的身家性命,将军是见不到刚才护卫们以新奇武器御敌的。”
见杨新说得郑重,刘继业也收了原本的好奇之心,开始严肃看待这件事情。他向杨新一抱拳,说道:“小将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小将在这里向杨员外保证,今日员外对小将说的话,绝不会向其他人透露半点,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杨新知道古人最注重誓言,见刘继业说出这番话,连忙说道:“刘将军言重了,将军的人品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件事关系到在下的兄弟们,在下不得不慎重。”
说到这,杨新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在下的护卫们用的那些个长管子叫做燧发枪,乃是一种可以在远距离杀伤敌人的武器,在下杀死那名埋伏的山贼也是用的这种武器的改良版。我等兄弟在辽国虽是一介布衣,但家中也算薄有资财,难免会引起歹人的窥伺。为了保证我等的安全,在下几位懂得制造这种枪械的兄弟,便制造了一些让护卫们使用。至于内中的奥秘,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如果将军想要了解明白,只怕需要跟着在下回辽国,向在下制造此种武器的兄弟去学上一年半载的才行。
至于说在下能从远处看到黑暗中的山贼,这全赖在下的太师父教与在下的一种内功所赐。这种内功可以令人耳聪目明,即使是在黑暗当中,也能看得很远。”
杨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向刘继业解释了一番,希望能满足对方的好奇心,不要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至于杨新为什么要说一些谎话,这倒不是他信不过刘继业的人品,而是有些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无法理解,说出来反而可能会被对方当成愚人之辞。所以,杨新不得已向这位未来的名将撒了谎。
刘继业听完杨新的解释虽然并没有完全搞明白其中的道理,特别是还无法理解杨新所说的那种燧发枪既没有类似弓弩的部件,又是如何实现远距离杀伤敌人的这个问题。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事关机密,对方自然不会合盘托出。而且,他虽然很好奇燧发枪这种新式武器,但对其在对战过程中的实际效能还是有所怀疑的。因为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在村口观察过护卫们使用这种燧发枪的过程,发现此枪虽然声音较大,杀伤力也很强悍,但操作起来却远比弓弩复杂,射击的速度比一般的弩还要慢些,更不要说与弓的速度相比了。其最大的优势恐怕就是比较省力,不会出现弓弩手射击交次数多了,体力下降的问题。
既然眼前的新式武器与弓弩相比,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刘继业一窥其究竟的心思也就不是很强烈,再加上杨新等人对此物的奥秘又看得很重,所以刘继业便不打算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向杨新说道:“没想到杨员外的兄弟如此的心灵手巧,竟能造出这般精巧的武器,实在是让小将大开了眼界。”
说完几句恭维话后,刘继业便建议大家将那些俘虏找来,进行审讯,以便明日与繁峙县的官差交接。杨新等人见刘继业主动改变话题,不再追问燧发枪的事,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对刘继业的建议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曾志林当即命令亲卫将被抓住的山贼带到小酒馆来,准备进行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