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城外对“飞燕堂”的围捕虽然没能抓获其首脑或者骨干,而只是捉拿到了十几名小喽啰级别的探子。但令穿越团队众兄弟没想到的是,在这十几名被抓获的“飞燕堂”残余分子之中,却意外发现了一位“故人”——数月前自大茂山与其姐姐一同出走失踪的周德安。
说起来,这个周德安算得上是鄂州城外围捕行动中所有“飞燕堂”余孽里最没骨气、最容易抓获的一个。尽管其当年所寄居的黄龙寺中练武的僧侣很多,其中亦不乏高手。可因为周德安不愿意步自己那个有勇无谋、只知道卖力气,却不知道运用智慧的爹爹的后尘,所以其对武学一道毫无兴趣,而只是一心一意的读书做学问。是以,其在黄龙寺寄居多年,虽学习了许多佛家经典、儒家教义,却一丁点武功都没学。以至当“飞燕堂”其他残余分子舞刀弄枪与前来抓捕的“暗羽”探员及“狼牙营”兵士拼命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所能做的,却只有将因害怕而变得苍白的一张脸埋于袍袖之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并最终因为自己的胆怯与无力,而成为了“飞燕堂”余孽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也正是通过被抓获的周德安之口,王崤峻等穿越者才算彻底弄明白了周家姐弟失踪的前因后果,以及出手刺杀王崤峻的正是周德安的姐姐周懿涵这个多少令人感到有些惊讶和惋惜的消息——周家姐弟的出走确如穿越团队当初所料,正是周懿涵受到了曾在玉清观躲避追捕的张燕的蛊惑,在去年七月初接到对方寄来的一大包财物后,姐弟二人便在姐姐周懿涵的坚持下,偷偷逃离玉清观和黄龙寺,根据张燕给他们的联络地点和方式,一路南下到金陵城中与对方汇合。而周懿涵更是很快便成为张燕的亲信骨干,并一心要为父亲报仇雪恨,以至最终为此搭上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虽说得知行刺者乃是己方费了不少心力才抚养成人的周懿涵,令王崤峻等穿越者多少觉得有些失落、令未能阻止其自杀的穆特尔多少有些自责。可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该当如何处置。
考虑到周德安自黄龙寺出走并非完全的自觉自愿,更多的还是受其姐姐的影响与指使,且其此番随“飞燕堂”余孽前往朗州纯粹是周懿涵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金陵,与那几个自己不熟悉的负责看守“飞燕堂”在金陵落脚点的探子混在一起,这才在得到张家兄妹批准后与大队一同西进荆湖之地。其在朗州城这段时间,每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写字,“飞燕堂”的事务一点都没有参与,更对内情不甚了了。所以,在从其他俘虏口中印证了周德安所讲确为实情后,王崤峻等人最终还是决定网开一面,免除了对他的处罚,命人将其送回北平城,交由常生俊管教。
当然,对于周德安和其他俘虏所交待的几处他们所知道的“飞燕堂”落脚点,王崤峻等人也没有放过,下令情报部即刻行动,务求将这些落脚点全部铲除。一来是为了对“飞燕堂”斩草除根,二来也希望借此能够截断张燕和施然逃跑的便捷管道,逼其在市面上现身,以利于对他们的追捕。
周德安的出现只不过是剿灭“飞燕堂”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其本身并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影响,穿越团队的工作重点仍然是在江南、在南唐那个小朝廷上。而眼见五哥王崤峻等大周的实际掌权者将注意力由后蜀转向江南,自家舅父大仇得报的日子已经不远,刘萍兰自打舅父被枉杀时起便一直有些阴暗的心情也由此渐渐晴朗起来。而随着其派往洪州虔州打探的亲信家丁在四月底给她带来了舅母及一众表兄弟姐妹的消息,表示他们一家人生活虽然有些困苦,可目前均身体健康,亦未受到任何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撑到大周兵伐江南肯定没有问题。这也令刘萍兰最后的一点担心烟消云散,心情也就更加轻松。再加上刚刚与自己的心上人结成夫妻,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蜜月期,更令刘萍兰的心情越发的舒畅和愉快。
刘萍兰心情舒畅、满心欢喜,作为夫妻另一方的钱远山自然是第一个感觉到的。他在庆幸自家老婆没有因为周懿涵行刺五哥而变得郁郁寡欢的同时,也对五哥、七哥、八哥等委员会的几位兄长并未因为行刺事件而对自己不信任,依然将荆湖之地的大权交到自己手上的举动而倍感鼓舞。于是,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振奋之情,钱远山以比刺杀事件之前更加饱满、更加热情的态度,在曾志林的全力配合之下,投入到了征伐江南的准备之中。加快本地官员的整合以及本地兵将的整训、加速囤积粮草、加紧督造战船,以期能够提前完成委员会交给自己的任务。
钱远山、刘萍兰这夫妻二人心情舒畅、士气高昂,身在金陵城深宫之中的李煜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轻松不起来。此时他心中有的只是郁郁、愤懑、委屈、烦躁、惶恐,等等让人难受的负面情绪。原以为自己杀了居功自傲、难以驾驭、一心想与大周对抗、一心打算渡江收复淮南的林仁肇,又一再的派人去开封称臣纳贡,表示自己对大周的臣服,并去帝号改称江南国主,可以让自己和自己的这个小朝廷能够维持下去,或者至少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个杀千刀的“飞燕堂”余孽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去摸老虎屁股,派刺客刺杀王崤峻。而更加令李煜恼怒和忿恨的是,那些个混帐“飞燕堂”余孽竟然好死不死的逃跑的路上散播消息,说其此番刺杀行动是受了自己的指使和支持,使自己平白无故的受了无妄之灾,将王崤峻、王崤峻的一众兄弟乃至大周朝廷的仇恨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那王崤峻可是“清园”兄弟的首领、是大周朝廷第一权臣、是大周朝堂的实际掌控者,刺杀他无异于刺杀大周官家。无论刺杀是否成功,大周都要报复,否则的话,大周朝廷的脸面何在、大周官家的威严何在。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飘杵”,那王崤峻虽不是官家却胜似官家,他发起怒来绝对要比开封皇城中的那个小皇帝猛烈得多、恐怖得多,绝非自己这个小小的江南国主能够抵挡得了的。恨只恨当初自己一时糊涂,对大周朝廷发来的要求己方协助抓捕“飞燕堂”余孽、捣毁“飞燕堂”据点的诏令阳奉阴违,根本没有认真去执行过。不然的话,这些个“飞燕堂”余孽也不可能在江南站稳脚根,更不可能生出对抗大周朝廷、行刺大周第一权臣的念头和行动来。
只是愤懑也好、悔恨也罢,眼下的困境都要去面对。于是,李煜一边下令南唐控制下的各州县全力搜捕“飞燕堂”可能依然存在的残余力量,一边派出使者携带重礼前往开封,向大周朝廷说明自己与朗州行刺案毫无瓜葛,一切皆是“飞燕堂”余孽的诬陷与攀咬,以期能够熄灭对方的怒火,使自己的这个小朝廷得以继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