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忠进村见过王崤峻,向几位穿越者大致讲述了一下这几天以来其带队追踪萧继先的经过,并对自己没能及时拦截到萧继先,致使对方有机会偷袭王崤峻深感惭愧。对此,王崤峻倒是并未责备马世忠,因为从对方满脸的征尘、疲惫的神色,以及只比萧继先迟一晚到达尚庄村的情况上可以看出,其这几天一直在苦苦追踪萧继先,并未偷懒、懈怠。
对于王崤峻的宽容,马世忠自然是感动不已,连忙谢过王五爷的不罪之恩。王崤峻又安抚了对方几句,这才询问其手下现在的状况,是否还能继续前进。尽管此前一晚为了能尽快赶上萧继先,马世忠和他的手下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后半夜便再次起身向前追赶,到现在已经持续不停的策马跑了两三个时辰。但已经在追剿萧继先一事上有所欠缺的马世忠,现在显然不愿意再在随王崤峻同行的问题上表现出怕吃苦、图安逸的想法。因此,他非常肯定的向王崤峻表示没有问题,“游骑兵营”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就算再跑个百八十里也不在话下。见马世忠说的如此坚决,王崤峻也就不再说什么,马上吩咐各部整队,留下“狼牙营”一个连押解契丹俘虏在后面缓缓而行,自己则率大队立即出发,经玉田、卢龙直奔山海关。
重新启程之后,王崤峻的心情虽然已经不像刚从幽州城出来那样急迫——毕竟迄今为止契丹援军主力尚未抵达山海关,但本着“早到早安心”和“不能错过幽云之战最大一场战役”的理念,王崤峻一行两千余人依然保持着日行七八十里的速度,往山海关方向一路飞驰——幸而“游骑兵营”是一人双马、乃至三马,倒不会因为此前连日追击敌人而落在后面。
每日里只是催马赶路自然单调,再加上从尚庄村到山海关至少要走上四五天,这到是给了穆特尔足够的时间来向王崤峻和程飞详细介绍钱远山所部占领山海关的经过。而用穆特尔的话来讲,己方能够顺利占据山海关除了凭借“飞龙军”、“保安军”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外,也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的成份在里面。或者说是老天爷护佑穿越团队,给钱远山所部开了个“作弊器”,让他们比他们的对手早到了半日左右的时间,使得形势的发展向有利于穿越团队的方向发生了转变。
——钱远山所部是在应历九年(显德六年)阴历四月初七午后抵达山海关(榆关)关南二里处的,而就在他们在关下列开阵势之后不出半日,来自关外、奉了辽穆守耶律璟之命前来抢占榆关(山海关),防止周军过关北上的一万契丹援军先锋部队也到了山海关(榆关)关北三里处,双方军队抵达关下的时间相差不到三个时辰。然而,正是这三个时辰——六个小时——改变了此后事态的发展方向。因为若不是钱远山所部提前六个小时到达,那么当关外契丹援军先锋部队抵达关下并要求关内守军开关放他们进关时,把守榆关的主将郝时兴作为一名汉人守将,自然不会也不敢有所抵触,肯定是马上打开关门将契丹援军放进关内。一旦这一万契丹兵马进了榆关(山海关),那么钱远山所部要想占领榆关(山海关)势必要费一番周折——一万契丹援军进关,无论守将郝时兴是否愿意,他都不得不坚守关城,那样一来,就算钱远山所部依靠手中强大的武器装备可以很快打下关城,这座历史名关只怕也会变成断壁残垣,其中的汉军和百姓都会遭殃,而这却是穿越众们所不愿意看到的——当初“北路军”之所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实现里应外合攻取幽州城的计划,就是为了避免强攻对城市造成的破坏、人百姓造成的损失。
此外,如果钱远山所部以武力攻关,那么“飞龙军”和“保安军”的强大实力便会展现在那些契丹援军面前,而这些先锋部队给辽穆宗带回去的信息远比那些从保兴庄、从幽州方向零星逃回来的契丹残兵提供的消息更有说服力。一旦辽穆宗相信了这些话,那么原本就对南下争夺幽云十六州有些犹豫的他很可能会马上下旨撤军,以避“飞龙军”、“保安军”的锋芒。如此一来,尽管可以速战速决,以最短的时间完成幽云之战,但是契丹军的元气、特别是塞外契丹军核心力量的元气便不会受到多少损伤——至多是那一万先锋部队伤亡较大而已,那样的话,无论是对今后山前各州的安全形势,还是对收复山后各州乃至将契丹人赶得更远都是非常不利的——穿越团队不可能总是集中自己的全部或者绝大部分力量守在长城一线,那并不符合其发展方向。毕竟穿越团队是希望能通过这一场战役将契丹人打疼、打得其元气大伤、打得其心生畏惧,使其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不敢也无力再来骚扰幽云十六州,从而为自己真正经营起一块根基之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好在老天爷护佑,钱远山所部比关外的契丹人早到了六个小时,从而使其能够有时间与守将进行必要的交流,为和平解决榆关(山海关)问题创造了条件。
由于在向榆关(山海关)进发的同时,钱远山等人一直在派侦骑打探关内关外的情况,并时不时的接到沿途“暗羽”各堂口主动送过来的消息,因此虽然他们人未到榆关(山海关),但对关内关外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因此,在率军抵达榆关(山海关)关下后,知道关外契丹援军还未赶到的钱远山等人并未立即安营扎寨,而是直接在关前列阵,并派出使者上前喊话,让关内守军迟早开关投降,以免关城遭毁、生灵涂炭。
起初,守将郝时兴见对方只不过有一万来人,自认为以自己关内的力量完全有能力守住,对关下的劝降还表现得挺坚决,一副誓与榆关(山海关)共存亡的架势。钱远山、王峰、穆特尔等人见状既不着恼,也不再去苦口婆心的劝说对方,而是直接下令炮兵架炮,对准位于关城内边角处,早已为其掌握了具体位置的一座兵营处进行了两轮齐射。尽管由于钱远山所部为了赶时间,各部都是轻装前进,炮兵团主力及步兵团、骑兵团团属炮兵均被落在了后面,现在抵达关下的只有各步兵营、骑兵营所属的、以迫击炮为主的营级火炮,但饶是如此,当数十发口径不一的迫击炮弹落在关城之内并轰然炸响后,其对关内守军的震撼力依然非常强劲。虽说因为要御敌,兵营内的兵将都已上了城头,这样的轰击不会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看着那段被炸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的兵营,郝时兴终于相信此前从他这里经过的那几拔契丹军败兵——其中少数败兵因为受伤较重现在依然还在关城内养伤——有关神秘大军以极其强悍的神奇武器打败幽云契丹军主力,并占领幽州城的说法绝非杜撰,而是确有其事。同时,他也终于相信近一年前,那位来自范阳县的前良乡学政钟有朋对自己说的那番颇具鼓动性却又令人难以相信的说服之辞的真实性——可笑自己当初还对钟有朋的说辞不以为然,认为对方所说的不过是在以虚妄之言欺骗自己、引诱自己,天下根本不可能有像其所说的那般强悍、那般不切实际的军队和武器。
如今看来,对方所言不但不是在胡言乱语,反而还有所保留,关下那支军队的实力犹在其所言之上。幸而当时自己看在其是好友介绍而来,只是将其赶出了关衙,而并未将其抓起来送到留守府去治罪。不然的话,只怕今天关下军队那有如雷霆般的攻击便不会只落在无人的兵营之中,而是直接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面对这样的实力对比,无论是郝时兴、还是关内兵将,立时就像破了口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再也兴不起抵抗之心。因此,在与手下几名亲信军将短暂的商议了一番后,面对钱远山等人派来的第二拔劝降使者,郝时兴立即毫不犹豫的便答应献关投降。而后,郝时兴便尊照钱远山等人的要求大开关门,亲率关内各级军将及关内守军、所辖百姓的名册薄籍出关,献于钱远山马前,并陪同钱远山等人及其麾下万余将士一起入关——当然,出于安全起见,郝时兴及其一众亲信手下的身边都有来自“游骑兵营”的精兵跟随,以防对方诈降。
只是,钱远山这边做好了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郝时兴那边却早已被对方的强悍实力所震慑,根本不敢和这些曾经在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全歼幽云辽军主力、攻占幽州城的对手耍任何的阴谋,而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将钱远山、王峰、穆特尔等人及其麾下将士请进关内。
进入榆关(山海关)之后,钱远山等人立即着手接管整个关城。他们一方面派出大量侦骑,打探关外契丹援军的动向。另一方面则对原来关城守军进行了妥善安置——包括郝时兴在内的一众将校及其家眷均被接入关衙之内暂住,在打退契丹援军之前不得离开,其饮食起居皆由穿越众安排的专人负责打理安排;原守关士兵则在被收缴武器后全部返回自己的营地,由“飞龙军”的一个连和“保安军”的一个营负责监管,直到榆关(山海关)战事结束之后,再由情报部内务科进行必要的审查与甄别。
尽管这样的安排基本等同于软禁,但郝时兴及其部下倒也没有太多不满。一来,既已献关投降,自己便已成为对方砧板上的肉,如何处置全凭对方决定,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反对的能力。二来,自己及问下毕竟是新降之人,尚无让对方充分相信自己的理由,面对即将到来的关外契丹十万援军,对方这样做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应历九年(显德六年)阴历四月初七下午未时末,穿越团队武装占领榆关(山海关)。同日傍晚酉时初,契丹援军先锋部队抵达榆关(山海关)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