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严崇义,钱远山等穿越者并没有休息,而是聚在一起商量与秋林庄之人接触的事情。由于此时是凌晨,与“清园”和“凉园”进行联系不太合适,所以钱远山等人打算自己先议个章程出来,等天亮之后再向委员会汇报。
对于与秋林庄乡绅百姓接触的问题,钱远山等四人意见并不是非常统一,唐潮对此就持保留意见。他觉得这次飞龙先锋营出兵平三寨,主要目的是为了练兵。如果与当地的地方势力进行合作,可能会影响练兵的效果。他认为,地方势力对这些山寨的情况通常都非常熟悉,知道对方的弱点在什么地方,自然会指引飞龙先锋营攻敌最薄弱之处。那样一来,战斗的难度就会少很多,可能达不到练兵的目的。
钱远山和曾志林则觉得情况不会像唐潮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他们认为,是否与地方势力合作,还要视当时的情况而定。若地方势力于我有利,能为我所用便用。若地方势力于我不利,不能为我所用便不用。甚至必要的时候,连这些地方势力一起扫平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两个人的观点是,既不能依赖地方势力的支持,也没必要将送上门来的帮助拒于千里之外。毕竟飞龙先锋营未来的目标是将契丹人赶出幽云十六州,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这争取民心的事能做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去做。
由于钱远山和曾志林是此次行动的正副指挥,而且现在他们又是二比一的多数——穆特尔没有发表意见,属于哪边人多就听哪边的角色——所以,讨论的最终结果,还是依照钱、曾二人的意见,在与秋林庄进行接触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与其联合进攻“百花寨”。当然,他们的这项决议只是为后面的行动定一个大概的方向,是否照此实施,还需要听从委员会的决定。
开完会,天已经快亮了,钱远山等人也没有时间去睡觉了,几个人只在中军帐里打了个盹,便起身继续工作了。
钱远山等人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电台将前方指挥部的决定向委员会进行汇报。经过讨论,委员会对他们的建议予以了认可。同时,为了不因来回请示汇报而耽误时机,委员会在给他们的回电中表示,今后如非特别重要的问题,前方指挥部可自行处置、决断,并在事情结束后予以通报既可,不必事事都进行请示。
得到了委员会的认可,钱远山等人便马上行动起来。四个人在商议了一番后,决定由钱远山和唐潮代表飞龙先锋营,于午后前往秋林庄拜访庄主严老太公,并视情与其就合作剿灭“百花寨”的事进行协商。同时,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清尘将和六名亲卫一起陪同钱、唐二人进庄,而留守营垒的曾志林和穆特尔则率大队做好一切准备。如有意外发生,钱远山等人便向天上打一发信号弹,曾志林这边见到信号就立即攻庄,将钱远山等人救出庄来。另外,为了保持双方的联络,钱远山等人还将随身携带一部手持电台,以备不时之需。众人计议已定,便开始为下午的拜会做准备。
吃过午饭之后,钱远山和唐潮便带着清尘和亲卫离开营垒,前往秋林庄。由于双方相距甚近,所以钱远山等人从营垒中一出来,便被在庄墙上巡视的庄丁看到。因此,当钱远山等人来到庄门前时,严崇义和他的大哥严崇仁已经等在庄门口了。
严崇义为双方进行了引见,众人互相寒暄了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严家兄弟便将钱远山等人让进了自己的家中。
钱远山等人在严家兄弟的陪同下才进严宅,严老太公就已在另两个儿女的搀扶下迎了上来。待严崇义为双方引见之后,钱远山等人忙上前和严老太公见礼,并表示让严老太公降阶相迎,自己实在是不敢当。严老太公则连称应当。双方相互客套了一会儿,这才一起进了正堂。
进了屋,众人各自找座位坐下。大家又说了些没营养的场面话,然后才开始步入正题。钱远山向严老太公讲说了一番飞龙先锋营的来历,以及这次来百花山的目的。
听完钱远山的介绍,严家老三严崇礼略一思忖,问道:“照钱指挥(钱指挥这个称呼是严老太公按照钱远山指挥的飞龙先锋营的人数给他安的一个职务,由于要向严家父子解释飞龙先锋营的职衔实在太麻烦,所以钱远山也就由着对方瞎叫了)所说,汝等兄弟数十人皆是良乡城中士绅?”
“正是”钱远山答道。
“既如此,那恕在下问一句,钱指挥可与良乡城中的‘清园’三十六兄弟有何关系否?”严崇礼试探着问道。
见对方问到了“清园”三十六兄弟,钱远山虽然对这偏僻山村中人也知道自己这些人的事感到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刻意隐瞒,而是非常坦率的答道:“不瞒严老太公和各位公子,在下和这位唐兄弟正是‘清园’三十六兄弟之一。在下排第十一,这位唐兄弟排第二十四。昨夜误伤二公子的那位曾兄弟排第二十六,还有一位穆兄弟排第三十五。”
“原来诸位就是‘清园’三十六兄弟之中的四位,在下早就听说过诸位的鼎鼎大名,对诸位在良乡及周边几个县的各种义举极为钦佩。今日能与诸位相见,真是三生有幸。”严崇礼略有些兴奋的说道,严崇仁和严崇义也在一旁附和,就连严老太公都不住的点头。
“三公子过誉了,在下等不过是此普通乡绅,哪有三公子说得那般不凡”钱远山连忙谦逊道。
“钱指挥过谦了”严崇礼说道,“在下早闻‘清园’三十六兄弟最为急公好义,良乡一带的百姓人人称颂。说汝等的商铺和作坊开给伙计和工人的工钱是良乡县乃至整个幽都府最高的;说汝等不但出资为百姓架桥修路,而且还购置了大量土地,提供给那些失地的农民乃至外乡来的流民耕种,却只收极少的田租;还说汝等才一出道,便重创了霞云岭‘五虎寨’的山贼,使他们从此再不敢下山为祸地方。这次又不畏凶险,主动组织乡勇进山剿匪,为民造福。如果这些还不算义举,在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称得上义举了。”
听着严崇礼居那里一项项的为自己这些人罗列“丰功伟绩”,钱远山感觉自己的脸皮有些微微发热。作为穿越团队的一份子,他自然知道严崇礼所说的这些所谓“义举”并不像百姓传颂的那样伟大。
他很清楚,团队之所以给伙计和工人开高工钱,是因为团队和他们签有保密协议,伙计和工人拿高工钱的代价是不能向外人泄露任何团队秘密,否则便是杀身之祸。而且他们即便是得到允许离开了店铺或者作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不可以脱离团队的掌控,否则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也很清楚,团队之所以架桥修路,主要还是为了众兄弟可以在各处据点之间快速移动,这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迅速转移。而购买大量田产提供给失地农民和流民耕种,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控制足够多的人力资源,为其他产业和飞龙先锋营提供充足的人手。更何况,除了当初的“静园”周围的百姓以及凉水泉村的村民外,其他佃户要交的田租并不比别人家的佃户少多少。
他更清楚,团队当初重创“五虎寨”完全是自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不受威胁而被动出手。而这次平定三寨更是抱着锻炼飞龙先锋营实战能力的目的,“为民造福”不过是这个目的的副产品。
当然,钱远山尽管脸上发烧,但该说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因此,他一面连称不敢当,一面表示作为本地士绅,自当为本地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严家二小姐严如画突然问道:“听大姐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从海外不远万里返回中土的,这是真的吗?”
见钱远山对自己妹妹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突然,严崇礼在一旁忙解释道:“钱指挥有所不知,除了如画外,在下还有一位妹妹如诗,前两年嫁到了良乡县城里。有关‘清园’三十六兄弟的事情,都是在下的这位如诗妹妹所讲。”
直到这时,钱远山等人才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对自己这些人的故事了解得这么全面,原来是在良乡县城里有亲戚。于是,钱远山便照着团队的标准答案,向严家父子讲述了一遍自己这些“海外汉人后裔”的回归中土之路。
钱远山的讲述不但令严家父子颇为感叹他们这些“海外汉人后裔”的赤子之心,更引起了严如画的极大兴趣。如果不是碍于父兄在场,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份,她恐怕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连海外岛国的发展史都让钱远山讲给她听。
就在钱远山向严家父子讲述完自己这些“海外汉人后裔“的回归之路,打算把话题引导到这次平定“百花寨”的行动上时,严家的一名家丁进来禀报,说是从庄外营垒中来了两名兵士,有要事要见他们的长官。
钱远山闻言,知道可能是曾志林有什么事情要通报,但又没有紧急到需要通过电台的地步,便派人过来传话。于是,他便让唐潮出去见这两名报信的兵士,了解一下情况。
唐潮去不多时便返回了正堂,他在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后,凑到钱远山的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十一哥,老二十六派来的人说,刚才‘百花寨’的那个白飞派人送来了书信。老二十六希望咱们赶快返回宿营地,大家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听说是“百花寨”的大寨主白飞派人来送信,钱远山多少感觉有些意外。虽然他们早就预料到自己这么多人上山肯定会引起“百花寨”众贼人的警觉,但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派人来和自己进行接触。
于是,钱远山也低声问道:“老二十六可曾说了对方信中写的是什么?”
唐潮点点头,说道:“白飞在信里向咱们约战,提出三天以后在秋林庄与‘百花寨’之间的大木场一带决一死战。”
“没想到这个白飞倒也有几分骨气”钱远山说道,“不过,这种面对面的厮杀正是咱们希望的样式。”
说完,钱远山便转向严老太公,打算这就向对方辞行。结果,却发现无论是严老太公,还是他们几个儿子,都在用一种狐疑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时,钱远山才意识到自己和唐潮刚才的悄悄话有些不妥。于是,他连忙向严家父子一抱拳,说道:“在下失礼了,还望严老太公和三位公子不要见怪。刚刚在下的这位二十四弟跟下禀报,留守在营垒中的二十六弟传来消息,说是‘百花寨’的大寨主白飞派人送来书信,约在下三日后在大木场双方决一死战。二十六弟一时拿不定主意,希望在下等能尽快回去商量对策。”
这个消息也令严家父子有些意外,因为以他们对白飞的了解,此人与外敌交战,素来讲究扬长避短,每每都是利用险峻的山势和坚固的寨墙与敌人周旋,从来没有与对手进行过这种面对面、硬碰硬的较量。因此,严家父子一致认为,白飞这次一反常态绝对有阴谋。
听严家父子这么一说,钱远山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乐观了。因此,他略一思忖,便向严家父子提出,希望对方能派人与自己一起返回营寨,共同商议此事。
对于钱远山的提议,严家父子表示没有任何问题。严老太公当即就命自己的大儿子和三儿子——严崇义腿伤还未好,不宜频繁走动——与钱远山一起回营,应对白飞的约战。
钱远山在谢过严家父子后,便辞别严老太公,带着严崇仁和严崇礼离开严家,匆匆返回了庄外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