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博明看到冷小熹被翠儿推进来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僵住。
他睁大的眼睛,张开合不拢的嘴就那么张着。
而冷小熹又何尝不是如此。
才不过半月不见,漓博明瘦了好多,他脸颊明显的塌陷了进去,这使得他刚毅的下巴显得尖翘,两只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显得那么的突兀,突兀的叫她的心一紧,胸口处有酸涩的唏嘘之感,眼睛就润湿了起来。
四目相对,冷小熹最先哽咽了起来,她使劲了力气才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来。
“博明……”她就说不下去了。
被冷小熹这么一叫,漓博明浑身一震的同时,他感觉自己胸口一热,接着,一块大石头就轰然地砸了下来。
他的心一紧,醒悟了过来。
“谁叫你进来的?你有本王的命令么?”
他阴鸷地说完,黑眸一扫,就看到自己手边那个已经研磨了一半的砚台,看到这个砚台,他思忖了一下就毫不迟疑的伸手拿起,冲着冷小熹就砸了过去。
他忽然飞过来的砚台快的冷小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况且,她的身子不便坐在轮椅上,怎能避开倏然飞来的砚台。
“熹娘子……”倒是翠儿手疾眼快,她惊呼出声之时,飞身扑到了冷小熹的身前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砚台。
砚台不偏不倚打在了翠儿的后腰上。
“啊!”翠儿尖叫了一声。
“翠儿。”
冷小熹尖叫了一声,伸手抱住就要倒地的翠儿,眸色倏然犀利了起来,她厉声喝问道。
“漓博明,你这是干嘛?”
“干嘛?干嘛这句话是你该问的么?”漓博明一点也不示弱,他眸色狠戾。
“冷小熹,你若是还不从我这儿滚出去,本王定会对你不客气。”
漓博明说着,倏然从桌子后头闪身出来,顺手从墙上拔出利剑,他往前跨出一大步,来到冷小熹的面前,手上的剑尖指着冷小熹的鼻子,眼神冰冷。
“冷小熹,你滚不滚?不滚,本王就会叫你的脑袋搬家。”
冷小熹一动也没动,抱着翠儿的她错愕不已,眼睛直视漓博明阴鸷的眼底。
她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漓博明居然变化如此之快。
方才,从他闪身从桌子后头闪出,从他依然矫健的步伐,敏捷的程度来来,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腿上没伤,胳膊没伤,身子更没有受伤。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
漓博明被冷小熹那双锐利的黑眸看着,他的心颤着。
眼睛酸涩似有东西就要涌出。
可是,他却不能让自己表现出一丝丝的软弱。
不能。
决不能。
他不能让心爱的小熹,以后跟着自己过那种有爱没幸福可言的生活。
林鹤轩深爱冷小熹,他为了冷小熹可以连命都不要,自己不能太自私。
如果换做之前,自己还能展示男性的雄风,他定然会当仁不让地守护心爱的冷小熹。
可是……
可是,现在不能,真的不能这么做。
软下去的眼神被这种想法支撑,漓博明的眼神犀利无比,眸底没有一丝丝的情感可言,有的,是对眼前人的冰冷、无尽的厌恶。
冷小熹的心抖着,她祈求的眼神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氤氲了眼眶,接着,氤氲的泪水越聚越多,终于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流了下来。
漓博明的心又是一颤,他眼神惊跳着赶紧避开。
他看不得冷小熹如此的伤心,看不得她流泪的样子。
他移开的眸子,脸上出现的片刻心软,全都落入冷小熹的眼睛里。
“博明,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的对我,你如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的身子受了伤?”
“哈哈哈,冷小熹你别自作聪明了,你那只眼睛看着本王受伤?”
被冷小熹问,漓博明倏然间硬起心肠,他双眸阴冷,似无底深潭,瞬间就把冷小熹燃起的希望给湮灭。
“博明,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就因为我的衣服被树枝挂烂?难道我冷小熹能够活着,还比不过一件蔽体的衣服?漓博明难道我跟林鹤轩的劫后余生,不足以叫你欣慰?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冷小熹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我冷小熹在你漓博明的心里,是那种下三滥的人?”
连番的质问,漓博明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他很想告诉她,好像抱着她、跟她说。
小熹,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在他漓博明的心里没有什么能够跟她冷小熹比,如果,自己现在还算是一个男人,他定然伸出臂膀来拥抱她。
可是。
“冷小熹本王跟你说了,你别自以为是的坐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跟本王讲情感,你如果想知道本王的真实心境,那本王就告诉你,你可要支起耳朵听清楚了。”
漓博明说着,收起手上拿着的利剑,一把手把翠儿给拎起来丢到了地上。
他的脸只跟冷小熹的脸相差不过半寸,他阴戾的黑眸直直的看进冷小熹的眼底。
他咬着牙,一句一句地道。
“冷小熹,之前本王是念在你能干,可以为本王创造财富,如今,你现在在本王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只要本王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你赤身露体的跟林鹤轩呆在一起的样子,所以,现在的你,本王只感觉到恶心、恶心。”
漓博明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冷小熹的心上。
她受不了他冰冷如寒冰般的眼神,她更受不了他口中的那句,看到自己就恶心。
心,在这一刻仿若瞬间坠入了冰窟。
此刻的冷小熹只感觉冷,很冷、很冷。
他的眼神叫她止不住的打哆嗦,控制不住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漓博明内心被撕裂,他颤颤的心宛若被刀割。
“冷小熹,你别在本王这里扮可怜,你就算是流再多的泪水,在本王这里也不过如此。”
漓博明说着,从地上拾起砚台,转身回到座位上,冲着门外大喝了一声道。
“来人。”
方才房内的响动,争吵声都叫门外的小太监,以及漓琢跟婉儿心悸。
父亲这几日的孤僻叫一向敢跟父亲撒娇的漓琢,也不敢轻易的,在他没有准许的情况之下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如今,漓博明的一声来人,泪流满面的漓琢第一个跨进门来。
“父亲。”
漓博明闻言,看着哭花了脸的漓琢,心又是一抖。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漓博明阴鸷地冲着漓琢大吼。
“父亲,女儿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对待母亲,难道母亲死里逃生还抵不过一件衣服重要,父亲的颜面难道比母亲的命还重要?”
漓琢振振有词,言辞犀利。
“大胆,谁叫你胆敢忤逆父亲,来人。”漓博明暴跳如雷,大吼着叫来人。
顿时,进来五六个武士。
“武郡王。”
“把这个逆子给我拉出去。”漓博明断然下了命令。
哭嚎着,不服气的漓琢还是被拉了出去,剩下的几个武士,虎视眈眈地看着冷小熹,就等武郡王下令了。
如此!
冷小熹心如死灰。
漓博明怎么变化得如此之快,看来,人不可貌相海水真不可斗量。
冷小熹擦干泪水,苦笑,看着如一头狂狮的漓博明。
“博明,你今日太不冷静了,我先回医馆去住。”
“等等。”漓博明断然阻止。
冷小熹愕住抬头看着他。
“休书马上就写好。”漓博明说着,叫人研磨,刷刷刷地几下就写好了休书。
他写完起身过来,把手上的休书砸到了冷小熹的脸上。
浑身一震,冷小熹伸手从脸上拿下休书,放到眼前细看。
休书。
吾妻小熹因不知检点,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故此,漓博明修书一封,休了冷小熹。
今后,冷氏小熹待病愈后择日离京,永不许踏进京城一步。
不过几十个字的一封休书,撕碎了冷小熹的心。
抬头,漓博明已经决然地走进里间书房,留给冷小熹的是难言,准心刺骨的空落。
好半天,冷小熹方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四个武士。
“小香子,咱们走。”
冷小熹说着,撕碎了手上的这封休书。
她不认,不会承认这场婚姻就这么的解体。
在现代,一方不同意离婚,还需要最高法院的裁决,漓博明一方决定不了这场婚姻。
冷小熹她不认。
冷小熹被人给退出了房间,漓博明闪身从里间出来,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死灰般的眼神叫人看着心碎。
“武郡王。”一个武士从门外进来,看到漓博明似被抽去了筋骨的颓废模样,很是心疼。
“武郡王,熹娘子撕碎了休书,哭着走了。”
“本王知道。”漓博明缓缓地回道。
“武郡王,宫外……宫外。”
“宫外怎样?”漓博明抬头问。
“宫外的百姓都在传言,说熹娘子跟林大学士有染,恰巧被肖焉姑娘给撞见,为此,冷氏姐妹还合伙打了肖焉。”
“啊!竟有此事?”漓博明咬牙。
肖焉这个丫头阴魂不散,怎么什么事情都少不了她。
冷小熹现如今一定又被她给气着了。
“来人,把肖焉给抓起来重罚。”
漓博明断然下了命令之后,黑眸一闪,他又道:“把肖丫头隆重的接进凝露园来。”q
第五百三十二章:漓博明写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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