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郡王妃对宝珠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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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侯也是多年为官,不会好奇再打听是什么亲戚,长一辈的,还是长两辈的他想着袁家忽然和中宫扯得上关系,辅国公这同样疼妹妹的人,你可以头疼了。。篮。色。书。巴,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辅国公明显为难了一下,但还是郑重地道:“我觉得这事儿吧,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你说是不是”南安侯哈哈笑了:“有你的,”他打定主意看这个笑话,看是娘娘能留得住,还是你国公能接得走
    辅国公与他相视一笑,忽然都温暖起来。他们几乎同时的想到他们定下了这亲事,让大家成了姻亲。
    而现在来看,又多出中宫来,国公也好,侯爷也好,都一眼看到此事的利益所在。辅国公举杯:“侯爷,我若是接不走,以后可要你多多照顾了。”他说得假惺惺的,还存着接走袁训母子的意思。
    南安侯大乐,也举起酒杯:“我拭目以待,哈哈”
    在他们欣喜于又多出一层关系的时候,让他们提到的小夫妻,也正在说笑。
    月色如洗,带着夏夜特有明朗,星星总像在手边,似抬手可以握住。宝珠洗过出来,穿着雪白的里衣,隐约可见里面红色肚兜。
    袁训坐在榻上,难得的对宝珠出浴视而不见。他没有上来调笑,还在摆弄他新到手的剑。
    剑是纯黑色,吞口上一抹银色,似深邃夜中的流星。宝珠向对面坐下来,对着袁训脸上的痴迷还是没有多想。
    她和表凶是恩小夫妻,宝珠只会笑话袁训抱着剑不丢。“哟,打小儿无赖嗯,这无赖几时才能改呢”说过,宝珠自己咕咕地笑。
    这些话全是陈留郡王说过的,让宝珠一句不少的捡了来。
    袁训拿着帕子,一遍一遍地擦拭这剑。剑锋雪寒入眉,袁训眯起眼表示满意。宝珠的话他并不生气,反而想到姐丈后,还是自语地抱怨他:“好剑他都自己留着,我还得磨着他再要去才成。”
    “去磨,去磨呗,”宝珠愈发的笑容可掬。而且逗自己丈夫:“哎,那无赖的人,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袁训白眼儿:“我又不聋,能没听到无赖媳妇说话吗”宝珠笑眯眯纠正:“是无赖的媳妇,不是无赖媳妇,”说着,搬过剑鞘在手上玩耍。她才洗过,雪白中泛起微红的手臂,白生生的出现在袁训眼帘下面,让袁训心头微动,柔情上来。
    他柔声唤道:“宝珠,到我这里来。”不释手的剑,他也暂时的放下。掸掸衣裳,为宝珠空出怀抱。
    宝珠红着脸,还在玩着剑鞘。眼神儿不敢看他沁出汗水的面容是夫妻,也还是害羞的。对于丈夫忽然又起的柔情,宝珠羞答答地道:“去洗,我们睡下来说话,你一身的汗,弄脏我的干净衣裳可怎么办”
    夏天不如冬天,耳鬓厮磨的时候,肌肤相接处总是腾腾的如热火,让人一刻也不能停下来的要去恩才觉得好。
    宝珠的心还沉浸在舅父等人到来中,她还想借着睡前和袁训说几句家事上的话。假如现在两个人亲热宝珠瞄一眼窗外月色,那星月是不是也会笑话宝珠等不得到睡下
    她磨蹭着不肯过去,找话题岔开:“这剑上倒不镶东西”话说宝珠见过几把真正的剑呢安家以前也有,为装饰用,上面总镶块玉什么的。而袁训的佩剑如果带回家,怕割到宝珠的手,也是放在马鞍上。
    表凶有时候的考虑,也是不切实际的。
    见宝珠娇滴滴说着话,袁训更觉得打心里对她不起。他抬起手,却又没有强着去拉宝珠。回想他的成亲后,他对宝珠千依百顺,为的不是以后不能长伴身边,希望宝珠能谅解。
    但是他能不走吗
    不
    在袁训看来,鹰搏长空,鱼跃龙门。这是他对得起母亲,对得起舅父姐姐,对得起宝珠的唯一方式。
    在他心里,中探花还不够。中个探花又算什么呢小二年纪小小,都看不上探花。何况是同样骄傲和天份过人的袁训。
    也许这和他的血管里,流淌着他外祖父辅国公血脉的缘故。
    另一边儿是娇嗲的宝珠,还在新奇那把杀气外露的剑。陈留郡王给袁训的剑,虽然不是古剑,也是战场上喝饱人血的利器。这把剑,在袁训心头成了他的另一个牵挂。
    为了宝珠,必然去。
    为了家人,也必须去。
    袁训见宝珠肥肥白白的小手渐伸到宝剑上面,心想这两个宝是不能放在一起疼的。他夺过宝珠握的剑鞘,把剑合起,起身下榻:“看划伤你的手,我收好,洗洗来陪你。”宝珠甜甜的笑着,在他身后犹在交待:“放远点儿啊,我怕呢。”
    饶是夏天,饶是剑锋其实在表凶手中,宝珠也觉得寒浸浸的让她耐不得。
    “知道。”袁训回头,取笑地一笑,这才走开。
    窗外夜风轻送,把花香不停地送进房中。宝珠斜倚在榻上,轻打团扇直到袁训回来,才把担心告诉他:“姐姐不喜欢我吗她都没和我说几句话。”袁训想都不想:“怎么会我喜欢宝珠,姐姐得喜欢宝珠。”俯身把宝珠颊上一亲,抱起宝珠道:“走,我们喜欢喜欢去。”
    烛光在两人背影后追寻着,见那纱帐拂下,只捡到几声银铃似的吃吃低笑声。
    街上打了三更,南安侯才回到文章侯府门外。这才是文章侯府丧事的第二天,大门上白纸灯笼忽忽悠悠还飘动不停。南安侯随意的看了看,觉得丝毫不影响他见到旧友的心情。
    这去了的两个人,哪一个他都不介意她们的死和活。活着,竭力的忘却。死了,送上一程便是。
    南安侯可能是有了酒,难得的生出对自己的一点儿满意。看我,说了在你们家住到丧事结束,我这不是又出来了。
    好在夏天的丧事都从简,七天后要下葬的。再是王侯将相,也难招架这热天的温度。
    南安侯漫不经心地往大门里进,见到文章侯匆匆出来。文章侯大喜过望,只是家有丧事不能表现喜色,他面上只出来一片感激:“姑丈,您言而有信,你果然还是这里歇息的。”南安侯好笑,但丧事不能表现出笑,他只一晒:“辅国公回京,我总得去见见。”
    “是是,”文章侯还真的怕南安侯借着见人今晚不回来,南安侯府也有灵堂,文章侯还真的没法子去拉他回来。
    可姑母在这里呢,姑丈在这里家里最有面子。当然他们不住一块儿,一个在灵堂上用冰镇着,一个在上等的客房里容身。
    随着南安侯走上几步,文章侯很想说点儿话出来,他倒不是冲着想结交辅国公。以他一天家里没了两个人的心情,他哪还有心情结交外官。只为想亲近姑丈,盼着他能在家里忍上七天,文章侯找闲话聊:“您回来的晚,是用了酒吧”
    是想说几句是。
    南安侯心想废话,我订席面的时候你不是在旁边听着。南安侯此时的心情大不一样,他才死了老婆,也突突地往外面冒着喜悦。
    他一片好心为妹妹办养老的事情,却找到中宫的亲戚家里。宝珠袁训又都是好相处的人,从以后子孙们前程上考虑,南安侯也有自得的本钱。
    要知道他当初办这件事,可完全没有任何私心。
    有时候事情是这样,栽了花引来蜜,全是无心而来。在这种心情下面,南安侯很想对着文章侯说道说道。见说回来的晚,南安侯指自己衣裳。他出去时一件黑色袍子,现在还是一件黑色袍子:“你说我出去时间久,我这不是得先回家换衣裳,再会过人,再回家去换下来,才往你这里来吗”
    难道这吊孝的衣裳,我能穿出去见人再说我见人的衣裳,也不能穿着来对死人吧还不让你们当成我喜欢得很
    文章侯没有盘查的意思,尴尬应道:“是是,”
    然后南安侯想了起来,正色道:“辅国公明儿来吊丧,可是往我家里去,不往你们这里来。”我家里搭着灵堂呢,接我家的往来亲友,收的东西也是我的。
    老老太太去世,南安侯一件半件也没办着,还耿在心里。
    本来他是不计较的,他自问没有半点儿孝心,没有也应当。可东西指给了掌珠却看着他,南安侯心想这人情我担着,我真是冤枉。
    这股子冤枉,在此时冒出来,以致南安侯要和文章侯计较计较,
    文章侯张大嘴,他更喊冤枉:“我没有敢这样想啊,”转而明白过来,见南安侯不理自己往里走,文章侯随后跟上:“我说姑丈,往我们这里来,也应当啊”他顾不上丧事不能笑,陪出个笑脸儿:“姑母可在这里,姑丈您,不是也在这里守灵”
    “我不守着,不是又要和你们打官司”南安侯板着脸。文章侯心想哪能呢这一辈子你也不怕和我们兄弟打官司,都有无数事实为证。文章侯继续陪笑:“姑丈您是要面子的人才是。”南安侯借题又发作一句,他先道:“哼”
    哼过后,南安侯愣住。面前冷月凄清的,月亮再好,也让灵堂给衬的凄凉无比。长明灯点着,进出的人白孝带扎着,那个折磨他一生不能安宁的人,她去了
    她竟然真的去了
    南安侯这才体会到,从此他解脱,从此他轻松。可见月下影子上一把胡须,南安侯自怜上来,可我也老了啊。
    这一辈子还算是没有摆脱掉她。
    南安侯在一生里,也曾想过弄些污糟手段对那名义上的妻子。可他每每又要想到,这个人只是娇痴不懂事体,又遇上家里没有一个懂事明理的人。而他在不打算和妻子作和好打算时,想想她也挺可怜。南安侯可以醉卧花红柳绿,她能吗
    她这一生独守空房,从洞房一直守到老,虽然是怪她太不会处置事情,可还算是个可怜人吧
    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往往在这一念之间。
    做与不做,全由一个想法来决定。
    南安侯简短的又想到那去了的人,然后长叹一声,拂袖往他的住处过去。刚才他还想教训文章侯,还想再骂上几句出出气。可人都不在了,还说它作什么。
    这又是他的一念间,他不想再理论了。
    该去的,全让它们随风去吧。
    出自内心,仿佛叹尽南安侯一生心事的叹息,把文章侯惊得原地站住,不敢再跟。这声叹息,没有提半个字的旧事,却让文章侯把旧事不停的回想。
    文章侯问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让姑丈的旧友往这里来吊孝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和姑丈理论呢
    他独自在月下站到腿酸寒,见到韩世拓走过来关切他:“露水要下来了,父亲倒站在这里”文章侯才一怔醒来,随口道:“我刚和你姑祖父说话,想让辅国公等人往我们这里来吊丧。”韩世拓一怔:“怎么姑祖父和辅国公好吗”
    “辅国公今天才进的京,看你姑祖父赶紧地送了两桌上等席面,又赶晚上去见他,辅国公又主动说吊丧去南安侯府,应该是不错的。”
    韩世拓心花怒放,也是丧事让他不敢笑,只语气急切起来:“怎么是两桌”虽然他知道答案,也想从父亲嘴里再听说一回,这心更定才是。
    “你不知道吗辅国公的女婿是陈留郡王,所以是两桌席面。”文章侯说过,用手捶腰:“到底是我老了,这一天我酸痛上来,”对儿子道歇着吧,文章侯先回房。
    他没有留意韩世拓在他刚才站的地方,一株老槐树下面,所以才这么的阴冷,韩世子也站着发起呆来。
    好在他真的累了,疲倦的身体和发困的眼睛促使他没呆一会儿,转身回房。
    掌珠还没有睡,梳着晚妆也是一身里衣,在烛下写着什么。韩世拓觉得新奇,过来道:“你会认字我知道,可你还会写吗”
    看了看,掌珠的字周正匀净,韩世拓夸赞道:“这是花过功夫的。”掌珠撇嘴:“你又拿我说笑话呢,换成是我的三妹写字,倒当得起。”拿起来给韩世拓看,自己嚷着热,旁边放着美人儿团扇,掌珠拿起来轻摇着,眸子里焕发出神采来:“这是我自己拟的管家章程,给我自己看的,你凑上来,给你看一看,可别说不行,我不依你。”
    又怕韩世拓看不明白自己写的意思,掌珠一行一行的指给他看:“这头一条,是以后各房头的使用要分清。”她冷笑:“二婶儿要加个金丝竹簟,四婶儿又要加个罗汉床,公中分派东西难道不是各房都一样的。再多出来小爷姑娘们,也是按人头儿给东西。今天我刚查过,她们去年领过的,又问过你那糊涂的娘,旧的没交上来,又要新的,这怎么行”
    韩世拓和往常一样点头。
    “这第二条,是以后家人们不管有体面没体面的,一概赏罚分明二房里的老家人,仗着以前侍候过老老太太,天知道曾祖母房中没有人吗她们不过是端过药汁子,现在装大尾巴狼。眼里没人,可是不行。”
    韩世拓把字纸还给掌珠:“你说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家以后是我们的,当然是我们说了算掌珠,你要当家,趁我还在家时,你赶紧的和她们争吧,”
    掌珠变了脸,眉梢儿高高的吊起来:“你又作怪”
    “不是”韩世拓立即否认。见掌珠气势汹汹要上来,韩世拓摆手:“你不必闹,听我说完姑祖父对我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说出南安侯来,掌珠才面色稍缓:“什么话”
    “看你,都不记得。姑祖父对我说去边城的话,你丈夫这么大的事你也忘记”韩世拓还要怪掌珠。
    掌珠啊了一声,丈夫离京根本不在她的想法之内,她怎么会记得掌珠微沉下脸,但这件事是南安侯和袁训说的,她不能乱发火,只是先问个明白:“你以前全当是假的,现在怎么当是真的”
    “不是我不信他们,是这件事说得太玄乎你也看到听到,为了西山大营调走人,京里乱成一团,又让铁头御史父子告上一状,又扯出受贿,又扯出逃役,”韩世拓有了讽刺:“不是把我的好叔叔们全都牵连进去那银子可没有少赔。”再一转脸色,有了喜容:“但对我说的却是真的。”
    掌珠疑惑,韩世拓轻声告诉她:“却原来陈留郡王是辅国公的女婿,看我年青我不太清楚。”
    “那又怎么样”
    “而辅国公却是舅祖父的旧友,”韩世拓喜欢起来。
    才说到这里,外面有人说话:“二老爷打发人来见世子。”韩世拓和掌珠一起恼了,掌珠刚才没发完的脾气一起上来,往外面骂道:“让他先管好自己”韩世拓则火大的出去,自打帘子太用力,差点儿把帘子撕下来。
    院外,站着二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见到韩世拓恼怒,这婆子并不惧怕,她只退后一步,传二老爷的话:“二老爷说了,世子是孝孙,这三年的孝是要守的”
    “滚给我滚出去”韩世拓大骂出声,而掌珠也见到来的只是个女人,腾腾走出去,斜着眼角瞪住她,也骂道:“我们倒是守好的,难道夫妻说句话儿也不行回去告诉二老爷二太太,有镜子先照自己”
    这婆子白了脸,但她早有准备,冷冷脸儿说声是,转身要走,见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人过来,也是交待这话,不过她说得委婉:“这守着丧呢,想来世子和奶奶是知道的”掌珠气得把个团扇扔了出去
    韩世拓把这个婆子也喝走,和掌珠都是恼火的回房。掌珠咬牙道:“你走吧,谁让你回房来说起来你要感谢我,不是我撵走你的妾,这会子不知道你又钻到哪个房里,平白我还要担冤枉名吧”
    “我偏在这二叔和二婶难道不说句话”韩世拓的混帐让这股子火激上来,也叫来自己的小厮,告诉他:“去看看老爷们今天晚上都怎么睡,有和太太们说话的,赶快来回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要守,大家一起守”
    小厮见他在气头上,答应走开。这里韩世拓和掌珠相对气了一会儿,掌珠才又骂道:“你说你走,我倒不怕一个人在这家里,只是你守丧,是做着官,也是要丁忧的。你看着是晚上说胡话父亲的官已经辞了,祖父早没了,父亲是孝孙你是曾孝孙,你这时候出去寻差事,不怕铁头御史了”
    韩世拓笑了。掌珠奇怪地问:“我说错了”
    “不对,”韩世拓借着机会,也会在掌珠面前扳回一局,道:“掌珠你聪明,也只是个女人队中的聪明人。”
    “胡扯”掌珠沉下脸:“有话说,别寻我的不是”
    韩世拓要么是怕她,要么是让着掌珠的,息事宁人状:“你别恼,听我告诉你。”掌珠蔑视他惯了,气鼓鼓敲着桌子:“说得不好,看我罚你”
    “别,我都灵前跪了一天了,父亲要迎客,全是我跪着,你再罚我,我明天可起不来了,”韩世拓哄掌珠几句,才道:“父母死,子守丧去官,守丁忧之制。自汉代以来,兄弟姐妹去世,也得功服守这个制,”
    掌珠瞪圆了眼,骂他贫嘴:“我知道这还要你说”
    “可夺情起复,你是知道没想到不成”
    掌珠呆了一下,狠狠瞪了韩世拓一眼:“说”
    “不可以缺少的官职,是可以只守丧不去官的。”韩世拓有些得意,看看这个你不知道了吧。他得意地道:“你看我的姑祖父,你的舅祖父,身在都察院,又上了年纪,并不多管事情,皇上说他是识途老马,让他掌管才放心,他没去官。”
    掌珠不相信:“舅祖父在我们家住着呢,你敢胡说我明天去问他。”韩世拓一笑:“不信你现在把他老人家叫起来问吧,他是妻死给的假,去官丁忧的是南安侯府的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跪着守灵的,和我一样,是你的大表兄世子钟恒沛。”
    “怎么是我的表叔们全去了官”掌珠吓了一跳。
    过去为了丁忧不能当官,家里死了人隐瞒不报的也是有的。
    韩世拓微叹:“所以我佩服姑祖父,他做事情我们家是说不出来个不字的。”掌珠见夸的也是她的长辈,也有了笑容,但还是讽刺自己这个家里:“那我们家呢,是不是也应该叔叔们全去官才对”
    “别提了”韩世拓叹气:“他们哪里肯,现在还在为这个吵,说父亲去官行,他们是孙子,还不是长孙,他们都不愿意去官。”
    在这里韩世拓想起来,南安侯和姑祖母一生不和,但在她死了以后,南安侯让三个成年的儿子全去官守制,这不是又有意作给家里看的
    南安侯是明知道文章侯兄弟们没有这个孝敬和豪气,是不会都去官守制。
    想到家里的一摊子烂事情,韩世拓更加的坚定,告诉掌珠:“既然真的有门路,我得走。我要是去求文官,御史能参到我。可现在打仗缺人,有消息出来,今年的武科出来人,都得往军中去。我去军中,这算是我能为朝廷分忧,没有人能参到我的。”
    掌珠伤了心,他说得滴水不露,难道是真的要走
    她才有戚容,韩世拓急了,又迸出一句心里话:“你想想曾祖母和姑祖母去世,我这孝孙头上半点儿官职没有,真是难看死人,你没觉得”
    掌珠目瞪口呆:“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
    “以前不觉得,到处的玩没想过这些。昨天曾祖母去了以后,四妹夫过来,对着那挽联落款看了看,当时我心头都是寒的,他没说,我也问不出口。”
    掌珠又觉得丈夫是可怜,快三十岁的人还没有功名,偏偏四妹夫又是个天下闻名的才子探花,也难怪他伤心。
    但掌珠还是不愿意韩世拓去送死的地方,只慢慢地道:“为了这个要走吗”
    “随后,梁山小王爷也来了,他肯来是天大的面子。但他来了以后,也对着挽联上看了一眼,还找了找,想来是找我的名字,找到以后,他笑了笑。”
    在别人丧事上发笑这事,也只有梁山小王爷能干出来。不过他也是见到光头前面没写东西,没忍住。
    掌珠面上发烧,止住道:“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情还真的丢人不小。韩世拓仰面出神:“能走,自然是要去的啊。”
    夫妻相对无言,饶是掌珠对管家有把握,也不能让韩世拓出去做官,也只能呆着。房中静下来,院子里也静下来。脚步再过来,才进院门听得很清楚。
    掌珠怒火中烧,这院子里的人都早睡下,再来的还能是谁呢她怒目韩世拓:“出去吧,再不出去只怕全家的人都跑来找你”韩世拓也更气,起来走,正想出去把来叫的人骂上一顿,却看到来的人是自己祖母。
    老太太孙氏自己找了来,握住孙子手往外,直到出了这院子的门,才低声的责备他:“守丧呢,不许夫妻房中呆着让人知道要说话。”
    “知道知道”韩世拓对着祖母无话可说,把一肚子闷气存在心里。祖孙两个人把两个灵堂又看了一回,烧了夜间纸,各寻地方去睡。
    掌珠在房里,自己睡了下来。
    陈留郡王妃站在宫门上,手边是两个跟进宫的丫头,身后是两个跟进宫的婆子。宫门上垂下数串紫藤花,往里面看,也是繁花似锦,花香舒展的袭人而来。
    昨天才听到母亲说娘娘是姑母,今天娘娘又召见,郡王妃想到母亲说的那“机密”,心里还是不安。
    她甚至想过如果娘娘不是姑母可姑母大人是在父亲没有成年时离的家,郡王妃也不敢保证今天见到能分辨出真假。
    她不是的,又有什么原因要冒认呢
    郡王妃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才想到自己这也算是失仪,又庆幸四周没有别人,见到几个人匆匆而来。一共四个,两个女官服色不低,两个太监也品级不差。知道是迎自己的,郡王妃先盘算一下。
    自己的身份,是当得起这样的迎接。可娘娘和自己并不亲厚,如果没有这样的迎接过项城郡王妃,那项城郡王知道后,难免会认为是冷落。
    犹其这正是两家在争斗的多事之秋。
    胡思乱想中,四个人已经到了面前,女官们满面笑容的行礼:“见过郡王妃,娘娘命我们来带您进见。”
    陈留郡王妃的心怦然跳动起来,在昨天她进见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跳过。昨天只是外臣见娘娘,外臣有恃宠安心的本钱,不担心。
    而今天将是以外甥女儿的身份去见她,却又不能明说。陈留郡王妃这心跳的,直到走出十几步,才自己发觉。
    恰好几片落花沾在她肩头上,陈留郡王妃装作用手抚去,又把胸前揉几揉,才暂时的好上一些。
    经过的路上,有锦亭如画,有繁花屏障,跟她的人都看得目眩神遥,都觉得边城哪有这样的好风光
    独有郡王妃心事重重,又要强打笑容,等见到娘娘宫中到时,汗水层层而下,还没见到已经疲累上来。
    并没有让她等。
    见到是她来了,远远的走出一个小太监,先站在宫门上候着她。见郡王妃近了,小太监满面笑容高声宣道:“陈留郡王妃进见”
    郡王妃这才想起来,昨天也没有让等,昨天也是立即见。而昨天自己还得意,以为这是丈夫的体面所致。现在想一想,这是生父的体面才是。
    她不敢怠慢,在宫门上整衣,又拢了头发,看了指甲,端正腰带。见同来的丫头点头说好,郡王妃满面春风其实心里各种猜疑都有对女官们含笑:“请姑姑们带我进去。”女官们端庄的走在前面,带着她绕过长廊,却不是正殿门。
    手指那一处玲珑的殿门,上面刻了许多的花卉。女官欠身道:“娘娘在等着。”郡王妃心头狂跳不止,娘娘等我
    这要不是亲生的姑母,她怎么会等我
    她来前一切的担心猜测全都飞走,脚下陡然的如云托住,让她恨不能飞进里面看个究竟。她又想到昨天中宫让她抬起脸来看了看,此时想来是娘娘有意看自己才是。
    可惜的是,郡王妃昨天不敢正视中宫,正视天颜是有罪的。她只是扫了一眼,中宫娘娘冠带满身,宝石珍珠扎裹着她,郡王妃也没法子看得清楚。
    只知道是美貌的。
    殿门,在一步外。
    郡王妃步子迟疑起来,她的手指在袖子里遏制不住的抖动几下。答案,在一步之外。这一步,却好生的难迈。
    鼻端花香,耳边长廊下养的鸟啁啾,轻盈的宫人们脚步声,似乎全都消失。随着寂静的到来,思绪排山倒海的到来,一浪一浪的打得郡王妃要透不过气。
    她害怕。
    她不敢。
    她忽然情怯,她怕母亲弄错
    这个时候,殿内有人柔和地道:“怎么还不进来”缓缓的,又带足了亲切。郡王妃不再犹豫,低头微提裙子,一步走入殿中,按照规矩,在殿门内跪下来行三拜九叩之礼。郡王妃跪下来时,中宫微笑唤她:“近些,再行礼吧。”
    郡王妃是十分的谨慎,她还是不敢抬头,应声是,走近几小步,又作势要跪时,中宫又笑了:“再近些,你不要怕,到我身边来。”
    冷汗,从郡王妃的后背上冒出。她的丈夫,可是手握重兵的重臣。她的国公父亲,也是盘踞当地世代的权臣。在这一刹那间,郡王妃把所有能想的不能想的全想了一个遍,还是依言走近。
    当她能看到那金碧辉煌的绣凤裙角,她跪下来,再战战兢兢的把头抬了抬。
    她如遭雷击。
    她呆在原地。
    她再也想不到什么是失仪,什么是冒犯天威。她是见过生父的人,她看得出来面前这凤冠下的面容,还真的带足自家人的形容。
    血缘亲戚的血浓于水,只有面对面时,自己才能感受出来。那种震撼,那种波涛汹涌的情怀,面对外人是没有的。
    郡王妃直挺挺跪着,大脑一片空白。天呐,真的是姑母吗
    她内心震荡不已,奏对什么全都忘记。好在君臣相对,当臣子不必先说话,才掩饰住郡王妃的几点尴尬。
    中宫徐徐带着笑容,缓缓的先开了口:“呀,你过得好,我真喜欢。”
    “是,”郡王妃这才回过神,想哭,又忍了下去。她那水光在眸子里打个转又回去的模样,让中宫更加的满意,她柔声再道:“好,你不是弱性子的人,我可以放心。”
    逼退泪水,可不是所有人都会的能耐。
    陈留郡王妃不但不流泪,反而把笑容重新扬起:“见到,娘娘,是开心的事儿。”她有意断着说话,中宫莞尔,表示她完全听得懂。
    是见到了才喜欢,不是见到娘娘而喜欢。
    中宫没有让她起来,此时她跪在膝边儿上,中宫觉得这样更能亲近。要是让她起来赐座,那离得远了不是。
    再说她也不能见外臣太久。
    她可以让高品阶的女官们去接她,这完全是在内宫中,中宫也要有陈留郡王妃同样的考虑,考虑到项城郡王妃接下来进见会觉得委屈。
    好在内宫中的事,中宫还能把握。但如果她留陈留郡王妃太久,项城郡王自然会听到风声。内宫中的太监可以不乱说话,但外宫中的太监只要算算郡王妃进宫的时辰,和出宫的时辰,会传出中宫娘娘厚遇陈留郡王妃,接下来自然要说是薄待别的郡王妃了。
    这短短的时间里,中宫不担心她的外甥女儿会跪得劳累。
    她缓缓细细地打量着她,比昨天看得还要仔细。她一直相信的外甥女儿,没有一点像她记忆中的弟弟。而且她的个性,也完全不像中宫记忆中的家人。
    中宫笑吟吟问:“听说你是外祖母带大的是吗”
    “是,”郡王妃满面的感激上来。嗓音更柔下来的她,在说到这件事情时带足了真情:“母亲有我的时候,外祖母和她说好。若是儿子,由外祖母带,随父亲姓氏。若是女儿,由外祖母带,过继给舅父。”
    中宫完全能理解这中间的不同,她心酸地笑了笑,自我解嘲地道:“是啊,国公的嫡女,平民的女儿可怎么能比呢”
    是她能进到这宫里,也要托赖后面的养父是个官员。
    郡王妃并不说劝解的话,只是微笑道:“我随外祖母长到一周岁,时常往来父母家中。”中宫扬了扬眉有些意外,随即惊喜:“呀,那她真是个好人呐。你和父母亲住过吗”
    “住过。”郡王妃有些骄傲:“母亲要照顾父亲,是没功夫照看我的。父亲说我一周岁以前,每在家中时,放在他枕头旁,是他看着我。我一周以后,会走路会说话,时常和父母亲住上两天。但我常伴外祖母。”
    中宫眼眶子湿了湿,她想像一下那幸福的局面,她也曾从弟弟遗下的手札中看到过,但听当事人亲口说,另是一种幸福滋味儿。
    此时,她完全的不恨辅国公自作主张定亲事。此时,她要感谢辅国公肯出让嫡长女的位置才是。
    中宫轻声道:“听说,你和郡王的亲事,是早定下的”
    郡王妃颇有得色,又饱含着感激:“这亲事是我丈夫的祖父,老郡王在时和外祖父定下的。说舅父的第一个女儿,是他们家的媳妇。”
    “哦那没有人和你争吗”袁夫人是辅国公之女,中宫对辅国公家事十分了解。她知道辅国公有好些女儿。
    郡王妃含蓄的回答她:“当时外祖母在,又有舅父视我为亲女,别人说什么没有用的。”这一句话,包含多少心酸艰辛在内,等于明说受到许多的庇护,这亲事才能成。中宫心头一痛,想到她自己能六宫为冠,也是有无数心酸在其中。
    她不再问下去,只强着再一笑:“有人周护你这好,那一年,只有你弟弟在家,我只接了他。”
    她看着外甥女儿的通身气派,再加上她自己说的,是由老国公夫人教养而成。中宫后悔莫及,早知道早接他们几年,早知道这不可以亲上加亲
    郡王妃虽然好,又怎么能和太子妃相比
    太子妃此时可以多打几个喷嚏,虽然是有惊无险。
    “弟弟如今出息,全仗着您教导才是。”郡王妃适时的恭维了她。说到袁训,中宫要笑出来,还没有把笑容全放出来,听郡王妃陪笑又道:“但是,”
    中宫马上问:“但是什么”
    “但是当初舅父说定的是南安侯的亲孙女儿,却没想到,是南安侯妹妹的孙女儿。”郡王妃陪笑并不敢有责备的意思,但不满意流露出来:“还是庶出的儿子生的。”
    中宫对这件事情决对有谴责的发言权,她诉苦道:“哎呀,你也这样说,我也这样说过,可又能怎么样真是的,把我气得几天没睡好,你那个舅父,真是会自己作主,你那个舅父。”她张张嘴,到这里又闭上。
    那个舅父虽然不让娘娘满意,可他却有一个好妹妹,下嫁给她的亲弟弟,保住她袁家的血脉。又把她袁家的女儿当成长女,才能嫁给郡王当妻子享受富贵。中宫看在弟妹袁夫人的份上也说不下去,悻悻然闭上嘴。
    郡王妃才要笑,以为娘娘至少半天不说话时。中宫又撇撇嘴告诉她;“你知道吗为了娶她,训哥儿来见我,说不纳妾呢。”
    郡王妃如五雷轰顶,忙道:“这是宝珠说的这算什么话”
    “话呗”中宫却不是很生气,她反而扬眉笑道:“你也知道的,你父母亲有情意,你弟弟要学他们,我没拦着。”
    郡王妃在这一刻气得颤抖一下。她昨天见的宝珠,她是不满意的。她的弟弟,她、母亲、舅父、娘娘都在手心里捧着的弟弟,娶一个庶生子的女儿,郡王妃已经足够委屈。
    那宝珠不说自己端着这福气,她还敢说不纳妾的话
    凭她,凭什么能跟父母亲相比
    在郡王妃的心里,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和父母亲相比。他们是深的,他们是虽天人两隔,也情深不断的。
    这是宝珠能比的吗
    郡王妃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宝珠你以为你是谁,敢独占住我弟弟~搜搜篮色,即可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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