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扬先回到姥姥家,赶紧拿出买的咳喘宁给姥姥吃了两片。大概是药物与心理的综合作用吧,姥姥竟然真的不咳嗽了。
“姥姥,按照说明书上说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片,半个月一疗程,喝完了,我再在县城药店里买来,您老今年就过个安稳的冬天吧!”
姥姥不住地点头,说还是在正儿八经的药店里卖的药管事儿。接着催促许正扬快去爷爷奶奶那里看看,不然两个老人会不高兴的。
许正扬急忙赶到了爷爷奶奶那里,给爷奶问候了一下,然后来到院子的东北屋里。姐姐许艳霞正在屋里扒着棉花桃儿。
“哟,回来了扬扬!”姐姐徐艳霞拿了一个小凳子让许正扬坐下。
“姐,爸妈干啥活儿去了?”许正扬坐下来扒起了棉花桃。
“爸妈去禹王县县城收地瓜干了,明天起早去赶东乡耿家镇的集,把地瓜干卖了。后天是安吉乡乡政府的集,再买点花生。等到禹王县县城集的时候,再去赶集把花生卖掉。”
许正扬的父母和姐姐,冬天就是靠东边买,西边卖地做点小生意,支撑着两个家庭的生活,虽然赚钱不是太多,但日子过的还算说得过去。
“扬扬,爸妈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已经熟了饭,等爸妈进家,好热汤热水地吃饭暖和身子。”
“哦!姐,姥姥一个人在家挺闷的。要不你回姥姥家吧,爸妈会来,我收拾饭食!”
“行!那我就回姥姥家了!”
姐姐看上去不是太高兴的样子,她收拾了一下,嘱咐许正扬一会儿把饭温一下,姥姥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之后回姥姥家了。
许正扬端了一簸箕的棉花桃来到爷爷奶奶的炕前,一边扒棉花桃儿,一边跟老人说话。
奶奶说姐姐订上亲戚来了,是村西头王家院里的,是王世严的小儿子,姊妹三个,两个姐姐,他是老小。
说起姐姐的亲事,许正扬认为颇多坎坷,他早听说姐姐许艳霞说过,她有两段颇为坎坷的找对象经历。
第一个对象是东乡潘家庄姑家儿媳妇的表弟,他们一家人在县城电业局工作。因为有这层亲戚关系,又是平辈,那后生让表嫂子要了姐姐许艳霞的照片,对姐姐很是中意。可就在小见面的时候,许正扬的姥姥突然变卦,说就这一个外甥闺女,把亲戚找这么远,以后结了婚来去不方便。爷爷奶奶也附和着说是远了点儿,他们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可艳霞的爸妈老了需要人照顾,万一有个病啊灾的,就是回家来,也得跑大老远的道儿啊!这找亲戚不能不为老了着想啊!许正扬的父母拗不过老人,也就作罢。
于是,许正扬在老人们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赶紧骑自行车到了姑家,说明了老人们的意思,弄得表嫂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为此,在表嫂一家人眼中,许正扬的爷爷奶奶和姥姥落得个事儿多,许正扬的父母落得个在家里做不了主的名声。
姐姐许艳霞的第二桩亲事,说起来有些让少男少女们向往的罗曼蒂克,那是本村姐姐小学的一个男同学。前几年考上了海城海洋大学。放暑假时,在许正扬家的瓜田地头经过,碰巧看见了正在看守瓜田的许艳霞,两个人说了好大一阵子的话儿。
之后,一有时间,那小伙子就找许艳霞聊天,甚至于到姥姥家里来,并且提了一书包学习用的课外书和工具书。不言而喻,他是希望许艳霞能够考上个中专或高中什么的,力争跳出农家门。
可不久许艳霞中考落榜,年龄尚小的她听从父亲的劝导,下学务农,那男的又找过许艳霞多次,鼓励她复读。但姐姐许艳霞以家有太多老人需要照顾为由,放弃了继续复课的机会。那人于是找姐姐的次数少了,但每次回家来都要来姥姥家坐坐,直到安排了工作之后就不来了。
姥姥说那后生也是个实诚的人,就让母亲托媒人去那男的家里提亲。父母说,人家都成了吃公家饭的城市里人了,还能看上咱农村里的闺女?再说那家老辈子以前是地主成分,在村里名声不好。于是,一拖再拖,那门亲事就没做成。
眼睛哭地像铃铛似的许艳霞,与她那个小学的男同学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回家来诉说了与之分手的前因后果。原来,一见许艳霞升学无望,那男的父母让儿子放弃了与许艳霞交往的念头,终究一个城市人找一个没有工作的农村姑娘是不太现实的。至此,姐姐许艳霞对自己冒然停止了求学而追悔莫及。
比姐姐小好几岁的许正扬在那时还不太明白男女之间感情的事。自上了高中之后,思想有些开化的许正扬对姐姐许艳霞说,真情挚爱在不经意之间茫然流逝,情何以堪啊!姐姐又以泪洗面,说这就是命啊!
父母在天将黑的时候才进家门,许正扬的饭已温了好几次了。吃过晚饭,许正扬又赶紧回到姥姥家,问姐姐她即将订亲的事。姐姐说,这后生给他的感觉还可以。但从姐姐的表情上,许正扬看出了姐姐顺从天命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