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特使回去将凯撒利亚城的情况汇报给西奥多罗时,老将军眉头紧锁,在幕僚将官的注视下,顺着阿马西亚城埃米尔宫的地板上来回踱了几下,“怎么会?还记得三年前高文在帕弗拉哥尼亚,是如何被我的骑兵团追击而狼狈不堪的。怎么现在他拥有如此多和强大的军队?”
“相传他的军队还可以射出雷火,伴随着大片大片雨云般的烟,让敌方人马焦黑倒毙。达尼什蒙德的大酋长精强的骑兵队伍在遇到他一刻后就遭到了灭顶之灾。”那个特使急忙自我地添油加醋道。
几名神甫修士也紧张地握住手杖,听取着这样的传言,他们对老将军说到,“三十年前,在遥远北方的基辅国里曾有巫师做出预言,说新的千年的第一百个年份后,第聂伯河会彻底倒流,大地的位置会生变换,基辅罗斯人的土地会被罗马人占据。并且后来在基辅之地生了许多反基督的魔鬼教唆事件,现在罗斯人的王公莫诺马赫还不断扬言说要烧掉自己的城市,南下来我们的国度,来让这个预言向对罗斯人有利的方向转变。”
听到这话,向来迷信的老将军不由得暗自笑起来,其实他在年轻时也听过这样的预言,现在他也在自许——“我就是那个在预言当中会占据基辅罗斯的罗马人,不,我还渴望占据整个罗马帝国......这也就意味着我将和莫诺马赫结盟,像昔日的瓦西里皇帝那般得到彪悍的罗斯武士的帮助,以赫尔松、查尔迪亚、特拉布宗、格鲁吉亚、阿兰尼亚为势力基盘,将来我也是要问鼎皇都的御座的......那么现在和高文翻脸厮杀,似乎更能中科穆宁皇帝的下怀,所以我不能堕入其中。”
想到此,西奥多罗摸摸华丽的胸甲,朗声对着幕僚传令官吩咐说,“给我传个话,拒绝波特鲁菲斯的要求,整个特拉布宗的农兵师团不会和马拉什的亚美尼亚人联手,马上我要攻取的目标城市,是巴伊布尔特。”
巴伊布尔特,位于特拉布宗、查尔迪亚和亚美尼亚的交通要道处,还是十分富庶的商贸据点,在那里能获取大量来自东方的生丝,那样老将军的整个财源就会振兴。
于是一直候在外面的波特鲁菲斯,被残忍拒绝,而后又被“礼送”出阿马西亚城,“至于回君士坦丁堡禀报皇帝,还是去马拉什回报亚美尼亚执政官费尔,随便你”。
思来想去,波特鲁菲斯也只能再度回马拉什,向诸多亚美尼亚贵族报告了这个消息。
当时整个马拉什堡已经聚集大批的军队,并且收禁拷掠国中所有的商人,正准备扬旗出征,所以听到波特鲁菲斯出使失败后,费尔、帕克阿德都目瞪口呆,一时间根本拿不定主意——毕竟马拉什是在诸多强大国家环伺下的小国,在没有西奥多罗的支持下,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很难独力战胜高文的,又没有必要陪达尼什蒙德去死。
“暂时遣散征募来的队伍,等候更好的时机。”最终,费尔也只能无奈地得到众人的同意后,下达了这个命令。
于是近万的亚美尼亚军队,又放弃了原本的雄心壮志,彻头彻尾地缩了回去。
而另外面,自凯撒利亚城出征第二天,高文的大军抵达河口兵站处。
这座兵站由格迪埃设计施工,背靠着萨努斯河的弯曲处,正堡由木栅和壕沟环绕,呈梯级不断上抬,在其南部还有座靠着山岭的别堡,两堡间有道宽约八尺的土堤相连,权作防御长墙,内里还开有过往的栅门,在正堡的最高处堡垒的内附墙内,构筑个小的密封小方台专门储存契丹雪,此方台长底面宽各约三十安娜尺,外有荆条篱笆充当围墙,上面用羊毛和泥涂抹,又在外涂上桐油和石灰充塞,仓库内储藏各类契丹雪木桶,并在木板上箍铁,覆盖以铜网,四面挖掘了曲折的墙孔通风防火,还备有掺杂着果醋和石碱的水桶随时准备应急灭火,其外有十二名警备的武士手持长戟巡哨把守。
“现在契丹雪除去专门用来焚烧敌人工事的铁火毬外,其余都得反复提纯,按照固定的配方配比。”这是高文现在的要求,最后经过塞琉西亚、塔尔苏斯之地军械司匠师们不断地实验,将配方比定为最适合安纳托利亚干燥环境的公式,即铳箭火门用的契丹雪配方为硝占据八分之六十,其余部分硫磺、木炭的比例三比二。
但是在高文的授意下,硝石占比例更高的配方还在实验筹划当中,这样能让契丹雪的燃烧度更快,爆力更强大。
次日,当军队自营地里出列后,高文下令“此刻起进入强行军阶段,所有士兵携带三日份的粮食,和十字镐一起背负于身后行军,大步兵矛搁在辎车上伴行,接触到敌人后再使用。此外,辎重车部分携带契丹火,部分携带足够全军五日份的粮食,骑兵团环绕步兵纵队的前后两翼担当搜索警戒任务。目的地,主教草地!”
主教草地是夹在本都山脉尾巴,和托罗斯山脉尾巴间的一处阔然的草原,其间杂有丘陵起伏,恰好也位于梅利泰内城西部,向来是适宜放牧和争战的场所。自古以来便是东罗马帝国与波斯、撒拉森帝国血腥争夺的地带——现在高文的行军,已经完全放弃了奇袭或分道,在柯基松一路他只留下了德西乌斯统率的少量武装团和边民军,及阿达纳伯国送来的一批援军,在当地游走迷惑而已。
而最强有力的拳头,就集中于凯撒利亚出的这路,高文就是要让它直来直往、势不可挡地砸击在梅利泰内上,将突厥人在其周边营造的防御体系被打为齑粉!
而兵站的后勤更为高文重视,他特意命卡帕多西亚大边塞区的民政长官瑞恩斯坦,和自己的枢密顾问斯文驻屯在此,负责统筹安排。
所以他要求,士兵随身携带三日份的粮食,随军的辎重队携带五日份的粮食,沿途不可随意吃食,而要“就地征募”来解决。并且当河口兵站得到指令后,要随时准备运送六日份的军粮和相应的驮马、车辆,抵达前线营地补给——总之一切,都经过了缜密的计算,容不得半点马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