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主保人只是取出了个装着银币钱袋,送到了女主人的手里,“等到你儿子成年后,可以送入一位加入我的军队,很快会擢升为旗官的,那样你们的地产便会增加。至于你女儿很健康茁壮,在两年后可以把她嫁出去了,这就当是我馈赠的嫁妆,她是个好女孩,可以为我们的国贡献很多同样健康的孩子,至于那个要留给她的丈夫,因为我听说处女总是有价值的——若是她未来的丈夫轻慢虐待她,或者把她生养的女儿溺死,到巡回法庭报上我的名字。”
然后大主保人就翻身上马,留下了木盘和杯盅,向女主人一家人问好道别,重新在卫队与兄弟会的簇拥下,走回了那边的滨道上。
结果一名民军骑手,从桥梁那边匆匆赶过来,“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是女医师刚刚从军港登岸,并急忙要求见您。”
“哦,是格拉纳爱回来了,那我们暂时搁置下行程,返回塞琉西亚城。”高文拉着辔头,逆向摸了两下萨宾娜的耳朵毛,对方就温顺地转身,朝着出地回去。
伴随格拉纳爱一起来的,当然还有那乔瑟兰和加里兰兄弟俩,高文便在卫城宫殿的议事厅内筹措了筵席,顺便招待了这对骑士。
“我想,马上整个东征战争的局势,还是让这位乔瑟兰大爷给您说。”筵席上,格拉纳爱微笑着伸着手,坐在和乔瑟兰很远的席位上,向主人座椅上的高文说到。
高文也笑起来,“格拉纳爱你赶紧带着些上好的菜肴,到城那边的军械司宅邸里和萨穆埃尔法团聚,他已经几次向我索取宫廷里漂亮的使女了。”
“这当然是你的责任,而你居然没有答应我丈夫,足见你和紫衣公主殿下都是悭吝人。”女医师在众位侍者的笑声里打趣道,当然她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便匆匆在几名卫队的护送下,告礼完毕后离去归家了。
“我认为这位夫人的丈夫,晚上能喷出硝火来,哈哈哈!”乔瑟兰在女医师走后立刻开始了荤段子表演,说完后大约觉得实在是太好笑,还不住地边吃着鱼子酱,边不断锤打着桌面出哼哼唧唧的笑声。
但很快他就觉桌子四周的侍者和武士都静默着,连他的弟弟加里兰也满脸漠然只顾埋头大吃,便对着主人尴尬地咳嗽两声。
“你对硝火也很有研究?”高文将双手交叉,沉声问到。
乔瑟兰将拳头搁在鼻梁下,嗅了几下,“尊敬的大主保人,这一年我都盘桓在塔兰托一带,等待着出朝圣,不过始终没凑齐川资而已,对东方和安纳托利亚的消息当然也是格外留心。硝火这种东西,威尼斯人和撒拉森人都在使用,我觉得它早晚会对所有的战士造成恐怖威胁。”
“这次东征的局势,你是如何看待的?不必拘束,我也是鲍德温夫妻的挚友和同盟。”
于是乔瑟兰便把先前对女医师说的话重复了遍,高文不断点头,“你分析得十分透彻,我会写封信件,推举你担当阿达纳伯国的军事总管。”
谁想到乔瑟兰苦笑摇手,“大主保人您的信件还是送给戈弗雷比较好,鲍德温打小就厌恶我。”
“是因为你这个伯克伯爵的表亲,却曾经向萨利安凯撒秘密投效过,企图占有戈弗雷的领地,取代他当上布永的伯爵?”高文忽然欠身,说出了这么句话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惊雷般,乔瑟兰手里的酒杯,立刻洒出了猩红色酒水,顺着细麻餐布飞溅得星星点点。
这位像头熊般端坐在椅子上的家伙,原本以为他是个蛮勇粗鄙的人物,就像当年盘踞伊苏里亚动对希腊皇帝叛乱的卢塞尔那般,但没想到他的情报网络居然都铺散到他这样的人物身上了。
没错,最近许多地方向塞琉西亚大医院捐赠庄园地产,而同时也有很多蒙着红手十字剑罩袍的锦册兄弟会和塞琉西亚商队坐着往来船只,从阿拉贡到下洛林,再到萨伏伊乃至伦巴第,到处前往这些捐赠地,进行督导管理——想必这群人还有个职能,就是替这位塞琉西亚的“无冕之王”搜罗各处情报的。
乔瑟兰觉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可笑他刚才还洋洋洒洒地对着这位,高谈阔论什么朝圣者行军的路线,领袖人物都是谁,会对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以及北方的帕弗拉哥尼亚地区造成什么影响。这些情报,应该早就在这头熊的掌握之中,那么刚才高文礼貌聆听的笑,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无情的嘲笑!
而自己,当年确实前去投靠亨利第四,这位萨利安凯撒比较喜欢擢升出身寒微的人物,一旦得到对方的宠信重用,是真的有可能夺取尤斯塔斯的名誉和布永封地的。但最终乔瑟兰还是失败了,他只能退回自己位于库尔特奈的狭小贫寒的封邑里去,那儿都没有石制的城堡,只有个凭靠田地的馆舍,从远处看就像个灰色的谷仓般寒酸。
而他和弟弟,就像是栖身谷仓的灰鼠。
不过当戈弗雷出时,倒是毫无芥蒂,还邀请他和加里兰一起和自己从军出征,并许诺“光复圣地后,我返回布永,而定会给你在叙利亚、阿勒颇或的黎波里谋取座丰饶的城市。”
乔瑟兰却没有追随,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戈弗雷的弟弟鲍德温厌恶他,定会处处排挤他;另外一方面他也有他可怜的自尊,想要凭靠自己的手腕在东方立足而不是假手他人。
但段时间后,乔瑟兰在家乡呆不住了——整个西法兰克地区的土地都在疯狂贬值,修道院和王室们财富飞腾,而他这样的乡野骑士却越来越窘迫,最后他知道弟弟加里兰在晚上,会冒充野匪去打劫修道院,或前往村社去偷抢耕牛吃,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灭顶的灾祸,便只能带着弟弟背井离乡,一路走到了罗马城,准备参加第二次朝圣东征,投靠戈弗雷,但到了罗马城路费也花光了:只能半流浪地到塔兰托,连当商人保镖都没辙,人家情愿雇佣更年轻的,直到赖上了女医师才漂到塞琉西亚来,成了标准的“东漂”。
这会儿,看乔瑟兰不说话,高文忽然大笑起来,“有什么关系!在这里直到东方的星辰和大地都在剧烈摇动,哪怕以前只是个修鞋匠,都可能抓住机遇达起来,这是个传奇而精彩的时代。那这样好了,我推举你当戈弗雷的军事总管,如何。”8